“你瞧你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位是冷爷的助理裴先生，是为了你姐姐的事过来的。”江楚砚“数落”了江芯婷几句，又转头对裴衣说，“刚才您说寂妆的事，是火化方面还需要提供什么证件吗？”

裴衣一脸疑惑，“火化？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江芯婷脸变得像翻书一样快，眉眼含愁地说，“可怜我的姐姐啊，真是命苦。”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不是说今早火化吗？是不是出了变故？”

“别装了，让江大小姐出来吧。”裴衣不悦，“你们家哪有一点丧事的样子？难道不是因为江小姐已经回来了吗？”

江家对于寂妆的冷漠无情，在不明底细的裴衣眼里，便成了他们已得知寂妆平安无恙。

“什么！”江氏父女几乎同时开口。江楚砚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掩饰性地咳嗽了声，“裴先生，寂妆已经死了啊？”

裴衣挑眉，默念三遍“我是金牌好助理”，压着性子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不可能！”江芯婷尖叫，“这不是闹鬼吗？”

“裴先生，这……”江楚砚疑惑地皱眉。

裴衣打断他，“我长话短说，冷老爷子要见江寂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他玩什么聊斋。

“可是，寂妆确实没回来过啊。”江楚砚解释。他想不通，却也不敢多问，脑子里快速计较着两件事，冷清绝还活着是个好消息，而找不到江寂妆却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说的话，裴衣不会信。江寂妆可真是个灾星，阴魂不散。

裴衣冷哼，“冷家不会吃了江小姐，父女情深也请适可而止。”他环了眼江芯婷，“就二小姐这身喜气洋洋的打扮，还要一唱一和地骗人吗？演戏就敬业点，麻烦换一身素净的衣服。”

江芯婷心里暗骂江寂妆死了她敲锣打鼓，面上却是一副无辜表情，眼睛里蓄满了泪，“是我的错，不关我爸爸的事。是我姐姐联系过我……”

“芯婷，你说什么？”江楚砚吃惊地看向她。

“爸爸，姐姐给我发过消息，说她很安全，只是不敢回家来。”江芯婷可怜兮兮地说，“我没告诉您，一是因为我也没见到姐姐的人，万一是骗子呢，我想调查一番再说的。二是……姐姐说不敢回家，不让我告诉您。”

“裴先生，你跟冷老爷子说说，我现在确实不知道姐姐在哪里，但是我会劝姐姐，让她联络你们的。”江芯婷泪眼婆娑，征询着裴衣。

裴衣皱眉，想了片刻：“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老爷子脾气不好，你们掂量着办吧。”

“一定，一定。”江楚砚陪着笑脸。

裴衣点头，转身而去，后面是江楚砚喊管家送客的声音，江芯婷小鹿般的眼神渐渐怨毒，这是裴衣没看到的。

“该死的江寂妆！”见人走远了，江芯婷恶狠狠地剁脚，“她怎么又活了？”也许注射空气杀人这种手法本身就不靠谱？那也不能凉了两天再诈尸吧？

“芯婷，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对吧？”江楚砚皱眉，他比江芯婷更烦躁。

江芯婷点头，江寂妆没联系过她，刚才是骗裴衣的，不然怎么解释：你家死了人，你还开心得不行。

难道说“我恨不得姐姐早点死”？乐极生悲，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只有两天时间，到哪去找江寂妆？

江楚砚揉着眉心，安慰江芯婷说，“我们还有两天时间，你给郁庭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

夜色微凉，月影弥漫。偌大的游乐场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依靠天星进来，又让天星启动了旋转木马。

寂妆独自坐在旋转木马上。“欢乐谷”是青州最大的游乐园，她儿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来这里玩上一天，但这个梦想，在认识叶言欢之前，从未实现过。

江楚砚只带着蓝盈的孩子们来过这里，从前她以为是自己不乖，惹得爸爸不高兴，不愿意带上她。她努力从自身找原因，直到死之前才彻底明白，原来江楚砚和蓝盈，那才是一家人。

风瑾只不过是利用的棋子，而她，是利用过程的意外。

在和叶言欢初识那会，她央着叶言欢带她来这里。她们坐旋转木马，一遍又一遍，矫情地唱着“旋转的木马，没有忧伤”……

她觉得那是最大的快乐。

只是她的快乐都是肥皂泡，在虚伪的表象中，经不起推敲便破了。

天星试图安慰她：小妆你想玩游乐场，你随便说哪个我都能启动的。

她是七千多岁的魔神，早就不在乎那些事了。

寂妆摇头，反问它：你上一个主人怎么死的？

天星：被人陷害了。在末日，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半数的人类身体发生了变异，由于长时间辐射，进而变成丧尸。余下的人类虽然外观未变，但在辐射下进化出了许多异能。当然也有没有异能的。人类发明了系统这种科技产物与丧尸对抗，系统可以修改宇宙时空。要是我的能量没被血池吸收，我也能带你回到末日看看……

寂妆打断它：别。

天星接着说：末日没有国家的概念，人类结成五人一组的小同盟，共同行动。我的主人是被自己队友害死的。

寂妆不解：杀死你的主人，五人同盟不就瓦解了吗？

天星沉默片刻：因为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她叫绯，她和主人一样都是治愈系的异能者。绯的全部队友都死于丧尸，为了留在小队里，她杀了主人。

取而代之？

同样的异能者，为竞争一个小队位置自相残杀，人心嘛，比魔神要残忍很多。

寂妆没再说什么，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系统忽然喊她：小妆，网上有许多寻找你下落的悬赏启事，还附了照片。我给你念念啊。重金悬赏，女儿江风晚，因感情问题受刺激于前日走失……

听到“江风晚”这三个字，寂妆身子绷直，她打断天星：你能追查到最早发布消息的网页吗？

江风晚，是她的乳名，取“江楚砚”与“风瑾”相见恨晚之意。这个名字在她五岁被送到疗养院时才改掉，系统读取了她的过往，当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