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厉子涵早早来到公司，经过的人都朝她喊了一声厉总。厉子涵表情没什么起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唐颂大老远看见她，马上又调头离开，躲着她的意思十分明显。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对话，十分伤感情，厉子涵心知肚明，如果这样能让唐颂心里好受点，那她愿意和他当陌生人。

来到顶楼的办公室里，简单的装潢，非黑即白，连厉子涵自己也都是黑白正装，毫无喜色。偌大的办公桌上除了一个电脑一个笔筒还有几份文件，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拾起离她最近的黑色文件夹，随手翻了几页，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艾琳，进来一下。”

不多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深蓝色正装的艾琳进门，”厉总。“

”你把这个打印十份，下午开会要用。“

”好的。“

艾琳正欲转身离开，厉子涵又叫住了她。

”等一下。“

厉子涵问：”唐颂，没事吧？“

昨天艾琳打电话过来，厉子涵顺便让她过来把唐颂的手机还有外套取走。艾琳喜欢唐颂，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厉子涵不便去见唐颂，只能让艾琳代劳了。

“额，没事。”她眼神闪躲。

厉子涵有些不悦地蹙眉。很讨厌别人在唐颂的事上马虎。

”有事说事。“

艾琳硬着头皮说：”他心情不太好，喝了很多酒。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厉子涵哦了一声，这下心里有数，只要唐颂不做什么傻事，厉子涵愿意给他时间。

艾琳如释重负，说：“那我先走了厉总。”

“嗯。”

临近中午，唐颂黑着脸进来了。

厉子涵有些意外，没想到唐颂还愿意和她说话。

“这个文件是你让艾琳打印的？”

他手里拿着那个黑色文件夹，十分不耐烦，似是在跟厉子涵赌气一样。

厉子涵点头，“怎么了？”

“这上面的数字你都看过了？小数点标错位置了你都没发现？”

文件夹不轻不重地落在桌子上，把厉子涵吓了一跳。

“真的耶。谢谢啊，还是你心细。”

她讨好似的笑容也没让他黑着的脸有一丝缓和，什么也没说，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他冷漠地出了办公室。

以前都是唐颂看厉子涵的脸色做事，风水轮流转，也到了厉子涵看唐颂脸色做事地那一天了。厉子涵理亏心虚，只得受着。

中午的时候，厉子涵想叫唐颂一起去吃饭，但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艾琳和唐颂的并肩行走的背影。黑色的身影和深蓝色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厉子涵第一次看见唐颂和别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她识趣地决定自己吃饭。既然拒绝唐颂了，有些习惯确实得改改了。

厉子涵爸妈早已经去世，跟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一个弟弟厉向宇。但厉向宇不肯认她，和唐颂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没法把唐颂当成异性来看待也是因为心里把他当作家人了。

或许这样的想法是她一厢情愿，一个人摆弄着刀叉，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突然，她放下刀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粉红肉色的牛排发呆。

两分钟后，她又重新拿起刀叉，把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越看越觉得烦躁。最后直接扔掉刀叉，清脆地声音吸引了全店的人的注意，也唤回了厉子涵的意识。

服务员过来，贴心问她怎么了。厉子涵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说：“抱歉，我没拿稳，不好意思。”

服务员也露出宽慰的笑容：“没关系。我再帮您拿副新的。”

“谢谢。”

服务员走后，她收回笑容，面前的牛排早被切的不成样子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时候，她正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突然就会丧失兴趣，而且越来越烦躁。甚至还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

但清醒过来以后，她又会马上恢复正常，礼貌得体，变得更加理智，和刚才判若两人。

她快速吃了午餐，生怕自己拿着刀叉在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公司的电梯门口，和唐颂艾琳来了个不期而遇。

”厉总好。“艾琳最先出声。

厉子涵淡笑：“刚吃完饭回来？”

艾琳说：”是的。和唐副总一起吃的牛杂煲。“

厉子涵微怔，前几天她一直说想去尝尝新开的牛杂煲的。

”味道怎么样？“

唐颂淡淡扫了她一眼，厉子涵衷心发问。

艾琳说：”我觉得还可以。“

”那我下回也去尝尝。“

电梯门打开，厉子涵先进去，随即唐颂和艾琳一起进去。

厉子涵按了楼层，一直没开口的唐颂说：“你觉得好吃吗？可我看你没吃多少东西啊？”

厉子涵知道，这话是冲艾琳说的，便没有出声。

艾琳尴尬地看了厉子涵一眼，“啊，是吗？可能是我饭量小吧。“

唐颂露出了笑容，看着艾琳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狭小的空间里，厉子涵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总觉得唐颂每句话都是冲着自己说的。

艾琳疑惑地问：“晚上还有事吗？合同的事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唐颂微顿，随即笑着说：”晚上是我私人邀请。“

厉子涵听不下去了，俗话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她快速按了最近的一个楼层，随即说：“我还有事，你们先上去吧。”

电梯门打开，她飞快地冲了出去。迈着小碎步走到旁边的安全通道，宁愿走楼梯也不当他们的电灯泡。

“厉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