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闻录(魏无双卦无子王有利小说)免费阅读

王大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特别。

王大小姐是她的自称,但江湖中的朋友私下都更愿意称呼她“不吃头”王大嘴。

不吃头说的是除了各种动物的脑袋以外其他的她都吃。

大嘴说的并不是她的嘴真的很大,而是特别能吃。

一个特别能吃的女孩。

我没有想到。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大小姐时是在一年多前的兴隆街同福酒楼。

那是三伏头一天,中午时分天热得出奇,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街上没有什么人,连酒楼前的“旺财”都被晒得没精打采,趴在地上打盹。

入夏以来去沙瓤堂治下的大小三百一十二家西瓜摊检查是我每天的必做工作,这一圈下来时间花费着实不短,也很麻烦,但我还是从不偷懒,很愿意一家一家仔细地转下来,看到自家种下的瓜果被京城百姓们认可本身就是件骄傲且重要的事,这点感受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

同福酒楼位于兴隆街街口,南来北往的路人很容易找到这家店,二楼斜插着的“福”字旗子更是分外扎眼,这同福酒楼可不是一般的买卖,据说在京城有三十多家店铺,也算得上块金字招牌。人家掌柜的也是仁义,在门口拐角处划了块地方供我们支摊,第八十四号西瓜摊就是这里。

最近一段时间这个摊位每天的销量记录很是喜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故而今天我想在这多停留一会,看看有什么成功经验可供学习。

看摊的是个新来的伙计,年纪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瞅着不像是干我们这一行人的样子,估计是过来帮忙的,这会也没什么生意,他安静地坐在角落认真看书,令整个画面看起来有些违和。

听得有人过来,伙计放下书热情地站起身来就要介绍,我拿出原本系在腰间的红色玉牌向他示意,不必如此,是自己人。

沙瓤堂是大棚帮最重要的一个堂口,掌管着面向京城乃至全国西瓜的销售,对于卖瓜的伙计而言,我是他的顶头上级领导,见到红色玉牌,自然毕恭毕敬,低头垂首站在了一旁。

沙瓤堂的帮众大多是苦力、干农活的出身,人粗性子也豪爽,我跟他们在一起基本也无拘无束,放得很开;倒是眼前的这个伙计如此腼腆,令我有些为难,一时想不到该怎么打开话题。

他顺手放在摊子上的书吸引了我的注意,泛黄的纸张看起来有些年成了,破损褶皱的封面上竟印的是《绝世武功速成秘籍》。

看到书名我不禁有些失笑,小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一夜成名,想象自己能跟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机缘巧合觅得绝技,习得神功,一下子扬名立万,为所有人尊重。可真正修炼起来,才切身体会到功夫靠的却是实打实一朝一夕的修为,根本没有捷径可言,可这个道理大多数世人并不愿相信。

我笑着问他道:“你喜欢武功?”

伙计抬起头来,恭敬地说道:“回堂主,喜欢,但家人不让。”

我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刻板,叫我四哥就好。”

伙计依然正色道:“好的,堂主四哥。”

看样子再纠正也效果不大,索性就任由他称呼吧。我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道:“小的叫武胜。”

我惊道:“武圣?你这名字可够大气的。”

估计他的名字经常会被人这样质疑,武胜面不改色地回道:“堂主四哥,是胜利的胜,家氏姓武,但跟武没什么关系。”

看得出这孩子有些耿耿于怀的,我也只能宽慰他道:“家里不让学是有道理的,学武也没什么好处,人只要能行的正,走的直,就足够了。”

武胜道:“堂主四哥所言极是,不过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堂主四哥帮忙。”

我隐约猜到了他的意图,道:“你是想跟我学功夫?”

武胜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小的想去方便一下,憋了半天了,一直没人替换。”

完了,这下自作多情了。我有些尴尬地说道:“那还愣着干嘛,快去,我帮你盯着。”

看来武胜真的是憋坏了,我话刚说完,他就一溜烟地飞奔出了我的视线。

其实盯摊是大棚帮每个人入会后必经的一段过程,算来我也已有好些年没有这样直接对着顾客卖瓜了,想想那样的生活也确实有些无聊,那时我也是靠着看书打发时间的。

想到这里,我随便翻开了这本速成秘籍,里面的内容倒还有趣,虽然招式谈不上精妙,可图文并茂,分门别类,再配上修行进度和自我检测计划,唬骗外行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正看得入神,忽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伙计,给我挑个瓜,要熟透了的。”

是个女子的声音,很是好听,听起来年纪不大,偏偏语气中透着一丝傲慢与威严。

我没有抬头,伸出右手,快速在手边几个西瓜上依次拍了几下。

拍瓜听声是瓜农的必备技能,不需要观察西瓜的外表,只凭敲瓜回声就可以判断这个瓜的生熟程度。

我选了一个七八斤的大瓜,单手托起,寄给了那个女子。

女子没有接瓜,而是问道:“保甜么?”

如同习武之人最忌讳被问 “你行么?”一样,问瓜甜不甜实在是对瓜农莫大的不尊重。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不能对着买家有情绪是做生意的基本原则。我还是没有看她,自信地回答道:“肯定甜,不甜让你白吃一年的瓜。”

女子道:“好!”

女子接过西瓜,轻抚了两下,将瓜放在了桌上,突然化掌为刀,快速划了个十字。

听这掌风迅疾,还伴有一股异香,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自己一时怠慢竟惹了个武林中人,此女子这般出手,便是存心要秀一番功夫。

我抬眼再看时,这大个圆西瓜已兀自裂开,分成了四瓣整齐铺在了桌上,但里面竟然不是红润、多水、沙粒状的瓜瓤,而是呈现出了水渍状的果肉,还是那令人不快的黑褐色。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