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尚早(月疏疏小说)免费阅读

恰逢天公不作美,要去赴约的时候,就下起小雨来。

江南的和风细雨,再配上清溪池的一池莲花,也是极美的景色。

清溪池名字里带个池字,其实是一个湖泊,里面种满了莲花,一到夏季,便开满一整个湖的莲花。

念之本打算等雨停了再去的,可书竹说清溪池的雨景更好看,勾起的念之的好奇心。于是两人撑了纸伞,穿过长街,朝清溪池去。

湖边停靠的船上,已经坐着好几个姑娘了。姑娘们见到书竹领着念之来,便站起身来迎接。

“书竹,这是打哪儿来的漂亮仙子,怎么叫你领着?”站在头里的姑娘打趣的问。

船头的船公扶了书竹一把,让书竹顺利的上了船。再准备去扶念之的时候,念之笑着摆摆手,大步迈开,纵身一跳就上了船。

跳上船后,还回头冲船公一笑。书竹拧着两条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想说她两句,最终还是没开口。

念之是不在意的,抖了抖纸伞上面的水,将伞收起来靠在一边。

几个姑娘到是对念之十分感兴趣,拉着她坐下,笑着打听她的故事。

念之高兴的将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添油加醋的讲给那些姑娘听。

雨渐渐的小了,船也划到了湖中心。姑娘们教念之如何采莲,还边教念之唱《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支莲。”

这支曲子念之很是喜欢,听着听着也听会了。

临近中午,小船才靠了岸。书竹本打算要拉念之回去吃饭,念之却说要先去找顾辞,趁着莲花还新鲜,要送过去给她欣赏。

书竹嘱咐她要小心些,早点回去吃饭。念之点头,抱着捧莲花,撑着纸伞,跟书竹分开走。

今日里下雨,街上的行人少。三三两两的在屋檐下躲雨聊天。

不远处的街角,只见一白衣身影,跪在地上,边上还围着路过的行人,对那身影指指点点的。

念之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隔得有些远,她便走上前去看。

原来跪在地上的,是个披麻戴孝的姑娘。那姑娘双眼无神,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

再看她前面,地上的白娟上用血写着:“卖身葬父。”

姑娘从小便没了母亲,跟父亲一起长大,前两天,父亲也里她而去了。丢下她孤身一人,独自漂流在世上。

原来是个可怜人,念之垂眸看着那姑娘,深深的吸了口气,掏出自己的荷包,蹲下身,递到那姑娘的面前。

荷包里有些散碎银两,她是那种不缺钱花的人,毕竟她爹宠她。

那姑娘看着递过来的荷包,愣愣的不敢接。

念之又将手往前伸了两伸,低声道:“这些银两,你拿去将你父亲安葬了。等事情过去了,你去大户人家,寻个女史的差事来当当,只要肯干,后半生便也有个着落。”

那姑娘看着念之,眼里的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她哭着给念之重重的磕头,边磕头边道:“姑娘大恩大德,叫小女子如何为报!姑娘若不嫌弃,便留我做个婢女,给姑娘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念之将荷包硬塞到那姑娘的手里,然后站起身来,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日后积德行善,便是报答了我的恩情。”

那姑娘抬起头来看念之,泪眼婆娑的问她:“姑娘!斗胆问姑娘,姓甚名谁?”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雨也渐渐大了,念之平时喜欢看热闹,没想到现在自己却被别人当热闹看了。

念之看着跪在地上的姑娘,回她说:“道姑子禾。”

那姑娘听了一愣,原来是个出家人,自己本就是个累赘,怎再好去连累恩人。于是又给念之磕了几个头,表达自己的感谢。

此地念之不敢多待,说了些安慰的话,又从头上取下一只银钗,递给那姑娘,这才转身挤出人群。

才长呼出一口气来,就听一个声音喊住了念之,那声音喊道:“子禾姑娘!”

念之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但有不太肯定,于是回头看过去。

原来刚才围观的人群里,还有个熟人在里面。此时他正面带微笑,与一美丽姑娘同撑一把雨伞,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自上次寿云山一别,已过去数月,再见他时,他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脸玩世不恭。

他身边的那位美丽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位歌姬了吧,长的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抢了人家姑娘的未婚夫婿,实在是有点不知廉耻了。

念之心里默默的嘀咕,不是说两人私奔了吗?怎么就能叫她遇上。

念之本想转身离开的,偏又叫贺轻舟认出来,还没迈开步子,他们两人已经到了跟前。

傅池一脸惊讶,仿佛遇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他笑着问念之道:“子禾姑娘,这是从哪儿来?”

念之眨眨眼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微笑着回他道:“早就听闻姑苏城莲花开的好了,这不,借着下山游历的名头,赏花来了。”

傅池身边的那位姑娘,两只眼睛一直在念之身上打转,也不说话。

念之给她看的实在有些不自在,就从怀里的那捧花里,挑出一支她认为最好看的,递到那姑娘跟前。

“姑娘生娇俏,这莲花跟姑娘,相称的很呢。”念之微笑着将花递过去。

那姑娘没伸手接,看了看同撑一把纸伞的傅池。

傅池也没什么表示,气氛就这么僵着,念之伸出去的手也不好收回来,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就在念之挑着眉,要收回手时,傅池伸手将那朵带着水珠的花朵接过,又递到那姑娘手中。

那姑娘似有些不情愿,拿着莲花低头不语,连句道谢的话也不说。

念之才懒得理她,深吸了口气后,向他们两人微微行了个礼,道:“雨下大了,贫道就不多奉陪了,告辞!”

说罢抬脚便要离开,傅池却伸手将她拦住,他皱着眉问念之:“我们许久未见,姑娘不想与在下多聊几句吗?不如,我邀姑娘喝茶去吧?”

念之觉得有些莫名,邀她去喝茶,她哪里喝的下去?于是干净利落的拒绝道:“茶就不喝了,贫道还有事,当真不奉陪了。”

也不再给傅池说话的机会,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