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古的雕纹窗棂，宽敞的房间烛火摇曳，幽香居内的客房纤尘不染，白色的棉被宛若月华流霜，却不觉清冷。

洛天雪暂居此处，却心如止水，任由时间流逝。即便老仆人送来的美食酒水，她也欣然接受，根本不担忧有什么下毒之类的龌龊事情。

在过去的一天里，洛孤云与老仆人四处奔波，已经凑齐了炼制雪凝丹所需要的药材，只等天一亮就可以尝试开炉炼丹了。

冷月西沉，旭日东升。

洛天雪打开房门，与秋日的清风撞个满怀。夹杂着的还有几缕早餐的香味。

“六爷爷早！”洛天雪下了楼，当即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洛孤云听了却不觉得可爱，反而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他早就不相信那是他真正的孙女了。

“道友何必如此多礼。”天刚蒙蒙亮，洛孤云早已吩咐老仆人摆好美食，等候良久了。

看来对于炼丹一事，洛孤云还是蛮上心的。

洛天雪报以和煦的微笑，“谢谢六爷爷。”

美食自然慢慢享用。过了许久，三人围在丹炉旁开始处理一堆五彩缤纷的药草，或是裁切，或是择取。并非每一个部位都适合入药，根茎花叶，在药性上都有差异，炼丹的活计，可是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老仆人也算是熟练工了，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那些草药都是些毒物，沾染些许极其麻烦。如果弄得需要解毒，那丹药就不用炼了。这些毒物很少作为炼丹材料，洛孤云也不敢大意，可一旁的洛天雪却如行云流水，惹得他眸子异彩连连。

“道友果真是前辈高人，即使瞧上一眼，也受益无穷啊。”洛孤云暗中赞叹，默默记下洛天雪处理药材的手法，真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转眼间，盛放药材的玉盘或玉盒一个个放满了处理好的药材，或血红的花朵，或惨白的嫩芽，还有蠕虫一样的根……把原本宁静的幽香居衬托得如同死寂的地狱。

洛天雪收拾完最后一味药材，目光对向阁楼中间伫立的庞大丹炉。

“丹炉大是大了点，可惜是个凡俗器皿，烧的还是凡俗的柴火。这种条件，能炼成一转丹药也是不容易。”洛天雪看着这个笨重的丹炉，感觉头都大了，这样炼下去，不失败才怪。

洛孤云脸色有些难看，“这也是没办法的。洛城这种穷乡僻壤，没有地火可以供给炼丹炼器，即使真的有一转灵器的丹炉，那也是用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先提醒六爷爷。”洛天雪指着丹炉说道：“用了这丹炉，炼丹的失败率可是一点儿也不低。等会儿，如果失败了，一定要用灵力封住废丹，免得炸开了，毒气扩散。”

洛孤云听了这话，重重点了点头，脸色更加难看。他不知道炼个丹药也会如此危险，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炼下去了。财帛动人心，修仙者也是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样会心动。

上好的木材在丹炉下点燃，徐徐炙烤着冰冷的炉底。火焰在老仆人的控制下趋于稳定，洛孤云等待着时机。

温度逐渐攀升，已经到了合适的时候洛孤云将一瓶翠绿色的药液均匀倒入丹炉内，药液登时冒出了一缕青烟。

洛孤云立刻催动法术，将丹炉封禁，原本蒸腾的青烟倒退，又融入了药液中。其余的药材也按照一定次序融入，蒸发与凝结在药液中不断上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洛孤云的额头冒出了豆子大的汗滴。丹田内的灵力不断下降，洛孤云勉力支撑。

“不好！”洛孤云暗叫一声，原本逐渐融合的药液突然间冒出大量的泡泡，色彩也变幻不定，竟然有了爆炸的趋势。

洛天雪远远瞧见了丹炉中的异变，赶紧退后了几步，唯恐被随时可能发生的爆炸波及，并大喊道：“已经失败了，不用硬撑。赶紧退火。”

老仆人立即抽出柴火，滚烫的丹炉温度降了下来，洛孤云顺势压制丹炉中的药液，等到它彻底冷却了，再倒入吸收有毒药液的泥土，并清除丹炉中的残留。

第一次炼丹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洛天雪沉默不语，一旁的老仆人清理废弃物，洛孤云闭目盘坐，恢复灵力。

许久，洛孤云睁开眼，叹息道：“炼制陌生的丹药果然不容易，我准备的五十份药材能不能成功一次都是未知数啊！”

洛天雪也有些忧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三天后就是中秋灵根测试，如果没能再造出新灵根，单凭现在的杂灵根，肯定会踢入外堂。虽说洛天雪已经和洛孤云达成合作，学堂的资源无足轻重，可是没有资质，也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深吸一口气，洛天雪抛弃杂乱的念头，总结了一下之前的失败：“刚才你的炼丹我都看见了。步骤没错，对时间的把控却有些疏漏。有些药材放得太早了，有些又太晚了，没能等到药性恰好融合的关键时机，而且丹炉下火焰的温度也不太稳定，所有才会导致药性紊乱，几乎爆炸。”

洛孤云思考了一番，也说道：“不错，道友的建议正是症结所在，而且丹方中的炼丹手法还不熟练，以至于来不及施展，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熟悉。”

炼丹很难，即使知道了失败的原因也很难改正。三人忙忙碌碌，从早到晚，失败了二十几次，依然没有成功，得到的只有堆积如山的废渣。

夜色已经悄悄笼罩了幽香居，明亮的灯光将幽香居照亮得如同白昼。

洛天雪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除了传授讲解，她根本无法插手。一整天的炼丹，她说得已经够多了，再重复根本没有意义，于是她随便吃了点饭，回房歇息了。

修士与凡人相比差距极大。

第二天，洛天雪起床下楼时，他们二人还在楼下辛苦地炼丹，洛孤云依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是老仆人修为不足，已经有些疲惫了。最终，五十份药材全部用完，也全部失败了。

而后，又是新一轮的采购，炼丹。

夜幕又一次无情地笼罩着世间。

洛天雪辗转反侧，满脑子想的都是炼丹的事情。夜色渐深，不知过了多久，洛孤云的狂笑声，突然响彻整个幽香居，“哈哈，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