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一连住了好几天，言墨都没有来找过她。这一天，言墨的电话倒是打来了。

“你到底还回不回来？“

她不吭声。扪心自问，她对于谎话连篇的程言墨已经厌倦透了。对于那个家感情也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婚姻中剩下的就只有闪闪了。

言墨的口气有点不耐烦了：“我向你认错行不行？真没你说的那回事。回家吧。”

她还是沉默，思想在斗争，在情感的砝码上一边是回去，一边是离婚。无论做出哪个决定，对她来说是考验，是一种煎熬。

孩子还这么小，没有经济来源，她离婚后怎么办？

她不能当个啃老族啊。

言墨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在那头也把手机给掐断了。

想到从前拍拖的时候，他打给她的电话，她几次三番要挂断，他总是不肯。直到两人再也找不到话题聊了，他还在那边说，我给你唱个歌吧。

而现在，不过是短短数年间，春夏秋天才轮了几回。程言墨的通话时间就自动缩减到两分以内。

她对着手机牵了牵嘴角，好像程言墨就在她面前不发一言地走掉。她想自己的婚姻该到头了吧。即使一时半会还没法结束，起码也看到尽头了。

她想着自己父母的婚姻，哪个时候哪来的风花雪月，两个人都有成家的念头，一琢磨，好结婚成家。这样一过就是大半辈子，即使年轻的时候有过吵架，有过离婚的念头，还是照样能走到白头那一步。

她跟言墨都没过婚姻的第一坎呢。感情就像银行里的存款，用一点少一点，吵一架就少一些。日积月累下来，银行里的存款就花光了，婚姻也就摸得到底了。

她愣神的时候，殊不知母亲早就竖起耳朵在一边偷听。平常母亲老是念叨，年纪大了，耳朵总是嗡嗡作响。有时候别人说话还听不清楚。

可这会儿功夫，李母的听觉可是灵敏得很。

“言墨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那就回去呗。男人给你台阶下，你就顺着往下。婚姻哪有不吵吵闹闹的。有一次我跟你爸都去居民会门口了。”

她嫌烦。本来心里就够堵的了。男人出轨凭什么她要顺杆子往下，给言墨一条路走。如果换作是她跟男的去胡混，别人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把她淹死啊。

“妈，我暂时不想回去，我在看房子了，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我就带着闪闪搬出去住。”

她不轻不重的一番话，倒是把李母的嘴巴给堵上了，噎得李母一愣一愣的。

半晌，李母回过神来：“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啊。我跟你说，你离了婚，带上闪闪那拖油瓶，你就甭想找个好对象了。离婚女人带一子，在婚姻市场上很吃亏的。倒是那个言墨有车有房，工资也不错，分分钟就找个未婚的女孩子回家，你信不信！“

她仍然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是怒气消了大半，为那种男人不值得。

“对啊，他现在找的不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吗？不用等离婚，现在就可以了。”

李母指着她的鼻子，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你就不能为了孩子牺牲一下吗？离婚，离婚，你以为离婚能解决所有问题？你要离婚也可以，把孩子给他，把房子拿回来，让他净身出户！”

她看到闪闪坐在地板上玩积木。这么小的一个人儿，多可爱，小小的鼻眼，小手小脚，光是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年幼的小崽子。她的心没法不被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吸引住。

“妈，房子是他婚前买下的，没有我的名字。孩子是我生的，说什么我都不给他。”

李母睁着内陷的眼睛：“你说说看，你离了婚，不过三十未到，你拖着个儿子，谁还敢要你。你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你说说你以后怎么办！我都为你愁。”

她盘腿坐下来，陪儿子一块搭积木。红的黄的蓝的，一块一块地往上叠，叠成塔状。小的时候，她最爱玩这个，一玩就是老半天。

“妈，我没想过再婚。”

李母简直要气死：“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你不再嫁人，往后这几十年你怎么过哟。如果你生个闺女，那还指望她将来能陪你。儿大不由娘。以后你的闪闪有了媳妇，看看还会不要你这个娘不。你脑子拎不清哦。”

突然间闪闪伸了小胖腿，往晗茉搭好的积木插了一脚，瞬间她搭好的心血前功尽弃。她有点气极，一把抱住儿子，在他兜着尿不湿的屁股上啪啪就是两掌。

闪闪不仅不哭，反而咧开只长了几颗牙的小嘴咯咯笑。

“你再调皮，我就把你扔出去！”

她绷紧面孔，露出狰狞的表情。

孩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地雷上，扁了扁嘴巴，笑脸立刻变成哭脸。

“再哭，我就不要你。”

她高声地喊道，气得发抖。

李母立马把外孙抢过来：“造孽啊，你自己处理不好问题，干嘛拿孩子撒气。”

闪闪哇哇大哭起来，李母已经抱着他走出去了。

她无力地瘫在地板上，一地的积木，狼藉一片，如同她那没有盼头的婚姻。

过了两天，她终于寻到一个借口，搬去微雅家住了几天。

微雅家三室一厅，她被安排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原本是属于微雅女儿的。微雅女儿才五个月，小名叫丫丫。

微雅休息在家，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

“你婆婆呢？”

她问道。其实她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可是最近在娘家，自己的母亲每天念念叨叨的，让她不得清静。她唯有出来躲避几天。

“她回自己家去住几天，今天周六嘛。”微雅将孩子放在沙发上。她穿着普通的碎花睡衣，头发胡乱地用大夹子夹起。不施脂粉的脸，气色不好，还有青色的黑眼圈。

“我就在你这住几天，已经在物色房子了。”

她庆幸自己平常有存一点积蓄，否则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你干嘛跟你老公闹成那样啊。你老公工作好会赚钱，你说说看，这年头的男人哪个不手里有点钱就作怪。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微雅劝她。

她淡淡一笑：”你说你吧。是不是跟我妈一个年代出来的？凭什么男人出轨我就得忍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