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六年，墨寒宇第一次打地铺。

虽然杜若已经将房间里所有多余的被褥都铺到地上了，可他还是觉得硬，翻来覆去睡不着。

厅里的古董大摆钟当当响了起来，十二点了。

杜若支起身子，好心问道：“睡不着的话，我们换换？”

“不用！”墨寒宇负气地翻身背对她。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跟女人抢床呢？

“那要不你上来睡，床这么大呢，我睡觉很老实的。”

墨寒宇心中呵呵笑了两声，不客气道：“你就不怕我睡觉不老实吗？”

杜若沉默了几秒钟，幽幽地问：“你会欺负我吗？”

“会。”

“哦。”

杜若重新躺下，侧头看着蜷在地上的墨寒宇，过了几分钟后，她极小声地说：“喂，其实，你欺负我也没关系啊。”

“……”

墨寒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捱到天亮的，看着床上那人还在没心没肺地睡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到书房找了本书开始读。

读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门，他抬头一看，就见杜若打着呵欠站在门口，肥大的睡衣领斜斜挂在肩膀上，露出细白的脖颈。

墨寒宇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醒了？”

“嗯。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杜若摇摇晃晃走到墨寒宇身边，看了眼他手中的书。

“这是德文吗，你会德语？”

“一点点。”

杜若嘴角抽了抽，都看原版书了，还一点点呢。想到自己那糟糕的外语水平，她心中有些郁闷，拉了把椅子坐到墨寒宇对面，他看书，她看他。

墨寒宇哪还能看下去，夹好书签合上书，迎上了她的视线。

“杜若，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你是个好人？”

“……”

“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了，可接触下来才发现，你好像跟外界传的不太一样。”

墨寒宇抿了下唇，问：“有什么不一样？”

杜若笑道：“别人口中的你很可怕，我眼中的你很可爱。”

墨寒宇整个人一下子僵住，见杜若在那捂着嘴笑，才羞愤地站起来，哼道：“去吃早饭，十点了才起床，懒死了！”

“等等我，我去洗把脸。”

杜若好久没有心情这么好过了，踮着脚一蹦一跳地进了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卧室里，墨寒宇还乖乖坐在床上发呆。

“再等一分钟，我换个衣服！”

杜若边说边开始解睡衣扣子，墨寒宇连忙扭头看向别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想偷看又不敢的样子。

换好衣服以后，杜若随手绾了个丸子头，“墨寒宇。”

“怎么了？”

“我用了你的洗面奶和毛巾。”

“用吧。”

“现在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了。”

墨寒宇再度脸红了，从脖子根到耳朵尖的那种红。他幽怨地瞪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杜若，起身到窗边吹起了凉风。

杜若偷偷笑了笑，越看这个男人越顺眼了。

…

…

吃过早饭之后，墨寒宇和杜若便告辞离开了，临走之前，虞玫还好好地“警告”了一番杜若，话里话间都要她安心呆在墨寒宇身边。

车上，杜若趴在车窗前，看着外面景色快速往后退，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熟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墨寒宇现在住的那所公寓离杜家别墅只有几公里远，说不定很快就会与他们再见面吧。

“在想什么？”墨寒宇问。

“爸爸和姐姐。”杜若诚实道：“我不是很想再见到他们。”

墨寒宇默了默，“那就不见。”

杜若回头，正撞上那双隐着柔情的眼。“三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外面说你特别喜欢喝女人的血，嚼女人的眼珠子，还说你爱玩活体解剖的重口味游戏，这些都是假的吧？”

“……我没那么变态。”

“我觉得也是，传这些话的人一定没见过你，你比我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要温柔。”

墨寒宇定定地望着杜若，说：“你今天心情很好。”

杜若顿住，回头继续望着窗外，带着些许羞赧地说：“可能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司机刘师傅默默将电台调到了情歌频道。

令杜若惊讶的是，墨寒宇住的公寓并不算奢华，两百多平的高层江景房，面积不大但视野很好。

见杜若好奇地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墨寒宇浮起一层柔和的微笑。

“是不是有点小？”

“两个人住足够了，太大了收拾起来累人。”

墨寒宇将文件包放下，边解领带边说：“你还真打算给我当保姆啊？”

杜若眨了眨眼，问：“不然我在这里做什么，吃白饭吗？”

墨寒宇：“……”

见墨寒宇往卧室走，杜若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墨寒宇无奈地停下脚步。“我要换衣服，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杜若抿唇一笑，半开玩笑地说：“我帮你啊。”

墨寒宇：“……”

杜若对着紧闭的门板眨了眨眼，嘟囔道：“害羞鬼！”

无事可干，杜若四处参观起来。房间布置是典型的性冷淡风，跟墨寒宇生人勿进的外表很搭。

她推开书房门，本打算像在老宅一样扫一眼就走，没想到这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巨大的写真照。

是墨寒宇和当红女明星曲霏霏的合照。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合照了吧，两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明显的学生气质。杜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合照前，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墨寒宇好看的笑脸。

“你在做什么？”

杜若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我就是欣赏一下俊男美女，呵呵……”

墨寒宇扫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眉头紧皱着将人从书房里扯了出来。

“对不起，我以后不随便进你的房间了。”

墨寒宇阴着脸将杜若甩到沙发上，自己一个人返身回了书房。杜若心里莫名有些难过，蹬了拖鞋缩进沙发的角落里，将身子蜷成一个球。

啊啊，被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