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心里面其实很清楚现在的局面，

阿勒坦围猎，一直是往西去，那边两狼谷，小苍山，远离大明防线。

雁门关往东可前往大同，这就不一样了，大同周边，卫堡虽然坚固，但是离开周尚文，守军一盘散沙，恐怕难以抵挡鞑靼的铁蹄。

所以，东面的军情，至关重要。

雁门关和大同之间，尚有宁武关，偏头镇两个要塞。

偏头镇在黄河边上，易守难攻，而且鞑靼游牧民族，不善水，故此，觊觎偏头镇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阿勒坦，想要进入中原，最佳选择，那就是宁武关了。

第二天，天色微明，吃罢早饭，马芳亲率四名斥候，出雁门关，直奔百里之外的宁武关。

一百里，对于战马来说，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

宁武关前面十里，是宁武土城。

离土城还有三里地，马芳勒住了战马。按照地图上的记载，这里应该有一座小山头。

站在山头上，马芳凝视远处宁武土城。围墙只有三丈多高，而且看得出来，守城军卒在上面挪动都要小心翼翼，这足以说明，城墙厚度很一般。这根本不适合驻军啊。

马芳心里明白，这样一座敷衍了事的土城，根本无法抵挡鞑靼的铁骑进攻。

马芳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边关要塞，一座卫星城，如此重要的军事设施，甚至还不如一座卫堡来的坚固。

就在此时，远处两匹快马飞驰而来，直奔他所在山头。

只看了一眼，马芳登时跳下马来，急忙对身边四名下属说道，“鞑靼来了，快，快躲起来。”

“马伍长，他们穿的是大明百姓衣服，您为何一眼认定来的是鞑靼？”跟在身旁的王雷，笑着问道。

“你们看，来人骑的乃是胡马，这是鞑靼的战马，我们中原能买到的机会很少，再者几人身上衣服，乃是新衣却明显不合身，其间必定有诈。”

四人听了，无不对这位新任队长表示叹服。

刚刚躲进一片小树林，两匹快马，便登上小山头，彼此对视一眼，双双跳下马来。

“宁武关看起来毫无防范啊。”其中一人用鞑靼的语言（也就是现在的蒙古语），感慨起来。

另外一人接着说道，“苏古力，你为何这么说。”

苏古力微微一笑，“加今，你看，前面土城里，守卫还靠在那里晒太阳，哪里半点要打仗的样子。”

“很好，咱们赶快回去，禀报元帅。”

一旁王雷刚要拔刀，就被马芳拦下了。

一直等到两名鞑靼探马离开，王雷才不解的问道，“马伍长，我们人多，斩杀此二贼，易如反掌。”

马芳摇摇头，“不可，杀了鞑靼探马，就会让阿勒坦警觉，鞑靼对武宁似有所图，我等速度回去禀告总兵大人。”

雁门关内。

总兵府。

周尚文听完马芳汇报，赞许的点点头，让他们下去休息。

等他走后，他看向边泉，“其他几路探马情况如何？”

边泉躬身说道，“回大人，其他几路也有遇见鞑靼扮作汉人抵近的情况。”

“如此说来，马芳所说，是真的。”周尚文眼中放亮，如果马芳是真的投靠自己，就太好了。

边泉却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往前一递，“大人，马芳所说虽然是真，但我们鞑靼里面暗柱传来消息，马芳曾经救过阿勒坦的命，阿勒坦还赏了他许多财物，两人关系，似乎很密切。”

周尚文没有去接边泉手中这些黑材料，他叹息一声，“也罢，那就再试上一试。”

吃罢午饭，马芳刚想迷瞪一会，传令军卒来了，传达周尚文的命令，明日前往偏头关侦查。

一旁王雷不解的问道，“这位兄弟，周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三日一探吗？”

传令兵面无表情摇摇头，“对不住了，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是负责传令罢了。”

马芳一抱拳，“请回去告诉周大人，马芳遵命照办。”

此时，鞑靼军营里。

阿勒坦和僧格两人，禀退所有侍从，开始秘密谋划起来。

“父帅，从最近几天抵近查看的情况分析，明军注意力都在雁门关，对东面疏于防范。”

“嗯，不错，如果我们能突破宁武关，可据太原府而望京师，吉囊可汗过几天会亲率大军前来，到时候，咱们十万大军杀向宁武关，”阿勒坦说着，眼里已经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父帅，既然武宁关情况已经清楚，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很好，明日派人，前往偏头镇袭扰，吸引周尚文注意力。”阿勒坦得意的笑了起来。

偏头镇，又叫偏头关，乃是忻州三关之一。

此关靠近黄河，多滩涂之地。城外只有稀疏三两个卫所。

马芳攀在一棵大树上，看到此情此景，也大概明白了。

这地方，不适合鞑靼的骑兵冲锋，对于以骑兵打天下的鞑靼来说，这里很显然不是理想的突破口。

正要带王雷等人返回，忽然见十里外一处卫所官堡，浓烟滚滚。

“糟了，怕是鞑靼偷袭。”朱涛喊道。

马芳立刻喊道，“快，随我去看看。”说完，一催战马，往前冲去。

十里地，转眼就到。果然见数百名扮作百姓的鞑靼人，正在围攻一座卫所。

卫所只有几十丈见方，里面守军只能借助坚固的工事掩护，利用火铳，弓箭还击。

但这些，不足以改变大局，鞑靼军越来越近。

救，还是不救。马芳犹豫了。自己这边一共就是五个人，说白了，一个冲锋，就可能全军覆没。

这时候，一旁王雷一句话提醒了自己。“伍长，这些人为何不穿鞑靼军装？”

马芳不由得眼前一亮。是了，鞑靼穿的是老百姓衣服，自己穿的也是百姓衣服，如果能混进去杀了他们主将，敌军必乱。

想到这，他把自己想法告诉王雷，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倘若我一去不回，请代为转告周大人，我今日只身杀敌，无畏马革裹尸，我是大明子民，我没有给我爹丢脸，没有给大明丢脸。”

鞑靼带队之人，是一个牙将，名叫蓝骨，眼看着就要攻入明军卫所，他不由得暗自得意，手捻山羊胡，做起了升官发财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