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雁芙不人不鬼地在地牢五年。

她不能说话，也失去了自己的双手。整日里与地牢里常年响彻不绝的涓涓水声作伴。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是她不能自缢，纪寒手里还有黎家全家的性命，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

但是老天爷好像一直都吝啬于给她任何机会。

“皇后娘娘今日要见你。”一个黑衣人突然进门说道。

黎雁芙被无声地带走，又是同样的手段。黎雁芙隐隐觉得不妙，但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马车摇晃了一会儿，黑衣人便将她扯下了车。

黎府的牌匾挂在头顶，黎雁芙怔怔地看着，她本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一层层穿着铁甲的士兵将黎府围得密不透风。

她跟着黑衣人走进黎府，黎家的人跪了一院子。

“本宫大发慈悲，让你们团聚。”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的纪寒走过来说道。

黎雁芙的祖父黎京闻言，抬头便看见了黎雁芙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的眼眶一下便红了，手脚并用地爬向她。

黎雁芙一边流泪一边奔向日思夜想的祖父。

“真是感人啊！脸毁成这样你都还认得她。”纪寒冷冷说道。

祖孙俩紧紧抱在一起，两个人却都哑了，只能无声地哭泣。

“放箭吧！给他们一个痛快。”纪寒施施然走了出去，随行的侍卫将大门关上。

密集的箭矢下雨似的往黎家的人身上射去。黎雁芙被祖父紧紧护在怀中，那些箭将他扎成了刺猬，他也没有松开丝毫。

黎雁芙只能扯着残破的嗓子哭号。

“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吧！免得皇上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纪寒坐在轿子上吩咐道。说完便放下轿帘离开了。

侍卫们闻言便将早就准备好的油泼在了宅子上，熊熊的大火在墙角疯狂蔓延。

黎雁芙怀抱着祖父早已没有了生气的尸体坐在院中，眼看着火势弥漫。

回首这一生，黎雁芙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听从祖父的意思，非要和湛修远在一起。

若不是她，黎家本该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行医世家，祖父也该安享晚年了。

“祖父最希望的便是我的芙儿幸福，若是你真心喜欢他，祖父也可帮他谋得皇位。”祖父说话的样子像是还在昨日。

那天是她和祖父大吵一架之后，祖父本是极力反对她嫁给皇子，但后来还是依了她。

她却害得祖父尸骨无存。

若有来世，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无论是纪寒，纪家，还是湛修远。

她现在的苦痛她要他们千倍万倍地偿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

湛修远平静地在书房写字，但是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的事实。

她已经死了五年了，而他今日却将她的家人赶尽杀绝。

湛修远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

都怪黎京那个老家伙，不肯为他所用。那些人还在虎视眈眈，若是黎家倒向他们，情势就不妙了。与其这样，他还不如亲手毁了黎家。

“皇上这是怎么了？”湛修远恍神之时纪寒便走了进来。

“这幅字写得不好。你今日怎么到黎家去了？”

“臣妾的父亲为皇上办事，臣妾便想着去看看。父亲办得好也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了。”

“我知道你们父女的心意。”湛修远淡淡地说道。

……

黎雁芙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里，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她有种又回到了地牢的感觉。

“你说你愿意为了复仇付出代价是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黎雁芙想起了临死前的画面和诺言，便说道：“是。只要能手刃仇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湛修远的灵丹，只要你能答应我在事成之后取出，我便可帮你。”

“好。我自会亲手取出。”黎雁芙一口答应。

“若是办不到，我会诅咒你最爱的人，痛苦地在你面前死去。”

“我一定会办到。”

“既然你答应得这么痛快便看看事情的真相吧！”

那声音话音刚落黎雁芙便看到了纪寒的身影。只不过她穿得怪模怪样的。

“穿越进书里了？那我一定要做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纪寒得意洋洋地捧着手中的书说道。

一幕幕在黎雁芙面前闪过。

湛修远在她死后，在黎家灭门后，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人族皇帝变成了三界最至高无上的帝王。

纪寒也得以和他相爱白首到老。

她的世界原来只是一本书，而纪寒是那个知道剧情的人。她轻易地将碍眼的人除掉，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她脚下的踏板一般。

这本书从她的视角出发，那些被她杀了的人仿佛都死不足惜似的。

而原本的世界，纪寒得到的一切本该是黎雁芙的。

“怎么样？现在你比她有优势。她不知道你了解这一切。”那个声音诱惑着黎雁芙。

“她抢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人生。我自然会让她吐出来。”

“你有这个决心便好。不要忘了我的报酬。”

黎雁芙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还没等黎雁芙仔细端详这个房间，突然闯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便将她拉走。

“你们要干什么？”黎雁芙下意识喊出来，才发现这种流畅说话的感受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少废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一个丫鬟二话不说给了黎雁芙两巴掌。

黎雁芙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只好默不作声。

两个小厮不一会就把黎雁芙拉到了前厅。

几个人正衣冠楚楚地坐在椅子上，显得黎雁芙更加狼狈。

“祝公子，这亲事虽然是珊儿的娘订下的。但是你家非要解除，我们也不是不能体谅。只是……我这还有一个女儿。宋祝两家若是能结秦晋之好也是一桩美事。”上首的妇人说道。

“宋家大小姐当然是极好的，但是这解约的婚书还要二小姐看过才好。”坐在下首的中年男人说着拿出一张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