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叶小芊也就不再遮掩，大大方方把刚顺过来的钱袋打开。

里面一叠银票，大约有七八张的样子，都是一百两一张的，还有些散碎银子，叶小芊掂了掂，大概六七张的样子。

看看，追个踪都随身带这么多钱，果然是……人傻钱多。

叶小芊抽出一张，翻来覆去打量了半天，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奇了，想她叶小芊身为老滑头唯一的亲传弟子，时迁的第四十三代传人，过手无数中外钞票，珠宝古董没有一万也得八千，如今怎么竟然看不出一张银票的特别之处来呢？

她不动声色，把银票又数了一遍，拍了拍肚子：“这册子我不卖。”

君沐铮一怔：“为什么？”

叶小芊撇着嘴说：“别说八百两银子，就是八千两，八万两，我花不出去也是废纸一张！”

“拿废纸换我的废……册子，你想得美！”

“你把册子交给我，就能顺利花出去。”小金人儿的声音其实还挺好听，尤其是在他不气急败坏的时候。

叶小芊摇摇头：“不，你这银票上有记号，就算现在银货两讫了，回头你再翻脸怎么办？”

君沐铮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那不是记号……”

话一出口他就察觉上了叶小芊的当：“咳咳！总之没我的允许，你就花不出去！”

这小金人儿反应还真不慢！

如果银票没问题，难道是对方看到她的真面目了？

叶小芊赶紧摸了摸，发现蒙面的布巾在脸上好端端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要不这样吧，你这八百两银子呢，先买一条腰带回去。咱们仍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各不相欠。然后呢，如果银票能花出去，咱们再商量册子的价钱。”

“腰带？”君沐铮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叶小芊柔软纤细的小腰上。

这小毛贼……不会是想把自己的腰带买给他吧？

他怎么好意思……等等！他怎么觉得两腿凉飕飕的呢？

君沐铮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单手提着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膝盖往上被齐齐割断，变成了大裤衩！

两条白萝卜一样的小腿，在漆黑的夜色中分外显眼！

他都看到了腿毛！

这个时候，就见对面的小毛贼抖开两片布，哧啦哧啦扯成布条，麻利地打结，挽成了长长的一条。

叶小芊晃了晃手里“腰带”：“怎么样？我这也算急人所难，雪中送炭了吧？”

君沐铮的目光，从自己的“大裤衩”，慢慢移到叶小芊手里的布条上，他终于明白，对方手里的“腰带”是从何而来了！

割了他的裤腿，撕成布条然后再八百两银子卖给他！

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君沐铮彻底暴走了！

叶小芊觉得对面的君沐铮即将从金光闪闪变火光闪闪，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啊！”

当然，扔之前她会把布条变成碎布，而且是让他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我……”君沐铮咬牙切齿，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腰，又看看叶小芊手里的布条，权衡再三，“要！”

只要他系上腰带腾出手来，肯定先把这小贼碎尸万段！

他能想到的，叶小芊自然也想得到，她也不急，斯条慢理地收起银票，然后才好整以暇地说：“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啊，只要我这银票能花出去，接下来就同意把册子卖给你。不过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丢下这句话，叶小芊一扬手，布条飞过墙头，她本人则是转身就跑！

君沐铮只是犹豫了一下的工夫，她就跑出了小巷，消失在视线中。

叶小芊笃定，对方一定会先去捡那条布条腰带系好裤子再来追她。

君沐铮气得跳脚，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犹豫了一下又忍住。

骂人事小，丢脸事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了，这里是凌州城，他的地盘，一个小毛贼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去不成？

“马行空！”穿着“大裤衩”的君沐铮终于爆发了，“死出来！”

一个和君沐铮同样都是夜行衣，黑巾蒙面的人半天才慢吞吞，无声无息地出现，恭恭敬敬跪倒在小金人儿面前：“爷。”

“解下腰带来！”君沐铮气急败坏。

“腰，腰带？”马行空说话都结巴了，“爷，爷爷爷爷，属属属下……是侍卫。”

嗯，是男的。

君沐铮闷哼一声：“还知道你是侍卫？”刚才他被戏弄的时候死哪里去了？

“要，要不属下去帮您找一个……泄泄火？”马行空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眼珠子乱转。

刚才他就在犹豫，这下直接后悔了。

他家王爷如此狼狈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凑上来找不痛快！

“你滚！”君沐铮快被气疯了，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是。”马行空如蒙大赦，正要转身有被叫住。

“站住！”君沐铮一伸手，“腰带给我！”

然后他也不等马行空拒绝，直接就上了手抢了过来。

马行空：“……”

他看着自家爷抢了他的腰带，系上，翻墙，片刻之后回来，交给他一条疙疙瘩瘩的布条：“你用这个。”

“啊？啊！哦！”马行空整个人都快傻了。

腰带的问题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他家爷光着两条白生生小腿？他是不是眼花了？

马行空的视线渐渐往下，被君沐铮喝住：“赶紧滚！”

不走留在这里看他笑话么？

马行空再次如蒙大赦，急忙再次转身，刚迈出一条腿：“站住！”

君沐铮吩咐：“去把刚才的小毛贼抓回来，抓不住你也别回来了！”

“哦。”马行空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过身，朝着叶小芊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站住，回头。

“爷，您还有没有吩咐？”

他就知道刚才的情景，都被马行空这厮看在眼里！

君沐铮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没有了！快滚！”

马行空这才放心地准备滚，结果还没迈开腿就再次被叫住：“碧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