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熊人最稀罕的首先是纺织品，然后是罐头、火腿肠等轻工副食品。

黑河这里是日后国际倒爷们的重镇，基于独一无二的地理优势，这里在历史上一直是中苏边境的贸易重地。

黑河的贸易中断多年，直到1983年，黑河口岸恢复。

在1984年这个时候，国际倒爷们开始出现，但是都集中在东欧，眼下黑河的“倒爷”市场还是空白的。

要等到1987年，黑河成为“沿边开放城市”，从那时候开始，来到黑河口岸的“倒爷”渐渐如过江之鲫。

1991年，毛熊倒下，随着毛熊国经济崩溃，毛熊国民间极缺轻工业品。

华夏“倒爷”们来到鼎盛时代，几乎要占领毛熊国小半个轻工消费品市场，这其中的利益……

可以说，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中期，“倒爷”是华夏经济社会的一大主角，是那个时代的弄潮儿，无数日后的华夏豪富在这些“倒爷”之中诞生。

无数日后知名的“华商”都能在“倒爷”的历史舞台上找到他们曾经活跃的身影。

顾平安想想日后那些“倒爷”的牛X劲儿。

什么拿罐头换飞机，拿火腿肠换坦克……

目前，顾平安作为黑河的第一个“倒爷”，喝到新鲜热辣的“头啖汤”。

顾平安拿到交易的钱，他一刻也不停留，他把那个布袋紧紧捆在腰间，走出饭馆，快步走过两条街道，径直回到车站里面。

他照常在车站里头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搭汽车返回哈城。

顾平安一路上打起十足的警惕，9个小时的车程他没有眯眼，每次车一停他都要紧张一下。

直到汽车开进哈城市内，他才松了口气。

他回到医院，看看母亲情况还好，他洗了个澡，梳洗干净后换上的确良、西裤、皮鞋的行头，又恢复“年轻有为小干部”的状态。

他带着那一布袋法郎，马不停蹄来到哈城工商银行，接下来必须把法郎换成人民币。

他就要走进银行大门，门口保安一声喝：“你干什么的！”

顾平安看看那保安的嘴脸，说道：“我办事。”

保安打量顾平安两眼，又问：“什么单位的？”

顾平安笑了：“我来银行办事还得出示介绍信还是怎么的？”

他无视保安瞪眼，直接走进去。

银行里头没几个人，当头一个柜台的年轻姑娘在嗑瓜子。

顾平安想起来，这年代的银行体制还没改革，银行和政府一样属于机关部门，大有些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衙门味道，远不是日后那种服务思维。

还真有点不习惯。

顾平安来到柜台前，把布袋打开，把一叠法郎递过去，说道：“劳烦，换汇。”

那姑娘磕着瓜子，瞥了那叠浅蓝色的钱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钱？换不了。”

顾平安好声好气：“这是瑞士法郎，和美金一样是国际通用的货币。”

那姑娘明显看不懂这种钱是什么来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郎，我这换不了，你找别处去。”

顾平安：“姑娘，这是外汇，你们银行都缺这个……”

姑娘：“我这换不了，你没事就出去，别搁这儿找事。”

顾平安折腾了三四天，有点上火了：“叫你们领导出来。”

姑娘愣住。

顾平安提高声量：“这儿领导是哪个！出来！老子这儿有外汇！”

那保安见那小子还敢闹事，立即冲进来，作势就要扭顾平安。

顾平安看到一个秃头男从办公室走出来了，他指着那人，喊道：“是你吧！老子这儿有外汇，你们要不要？”

那秃头男踱着步走过来，看看顾平安手里的钱，愣住。

顾平安：“睁大眼睛看看，瑞士法郎，和美金一样的国际通货。”

秃头男还半端着架子，问道：“你这……哪来的？”

顾平安冷笑：“没哪来。隔壁邻居家有人在香江，给我一点玩儿。”

秃头男脸色一变，哈下腰来，陪笑道：“得罪了得罪了。鄙姓高，是这儿行长。没请教贵姓。”

顾平安冷着脸：“姓古。”

高行长哈着腰：“古老板，有眼不识泰山，请进来坐……”

他又往周遭人指了一圈，骂道：“你们都特么瞎了狗眼了，古公子！认得了吗！”

高行长把顾平安迎进办公室。

顾平安把法郎往茶几上“啪”一甩，坐下来翘起脚：“你们这儿打算怎么换？”

半个银行的人都围过来，挤在办公室门口，那嗑瓜子的姑娘看着里头顾平安把脚翘在行长桌上的样子，她哆嗦着，脸都吓白了。

高行长忙招呼一声：“杨倩！杨秘书！进来一下。”

一个漂亮姑娘忙走进来。

顾平安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秀丽，身材高挑婀娜，还穿着包臀裙、丝袜配高跟鞋，这打扮在这年代是非常新潮的。

高行长：“你赶紧给古公子查查瑞士法郎的汇率。”

这杨秘书连忙出去了，又是翻材料，又是打电话，这个没有电子化的年代，查个汇率都麻烦得很。

15分钟后，杨秘书跑进来，递给高行长纸条。

高行长看着纸条：“古老板，古公子，按照上星期的汇率，瑞士法郎兑人民币是1比3块2角3分。”

顾平安冷着脸：“低了。”

高行长：“低了？这是央行发下来的汇率……是吧，杨秘书。”

杨倩看着顾平安翘着脚的样子，桃花眼眨巴着，脸上泛出几丝红晕，说着：“是的。古公子。这是央行给到我们最新的汇率。”

顾平安撇了撇嘴：“1兑4，不乐意我找别家。”

高行长：“别别，别介。我看看……您这是1200的数……”

顾平安：“下周还有。”

高行长：“还有？”

顾平安：“嗯。比这次更多。”

高行长：“……古公子，我冒昧问一句，您这外汇是怎么得来的？是生意往来，还是……”

顾平安冷笑一声：“这是你该问的？我今晚和谁吃饭也得告诉你？”

高行长连忙说道：“不是这个意思，一看您就是那种公子人物……那咱们交个朋友，就按您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