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光家。

赵氏盯着眼前破败的屋子，简直就要哭了。

当年他们一家搬走的时候，这房子都快不能住了。破败的土房子，墙缝裂的一指宽，若是大风大雨天气，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外面刮大风，屋内也刮大风，压根就没法住人。

后来搬走了，原本以为能一辈子住着，就没想着修缮，如今荒废了这么些年，眼下哪里还能住人？

尤其是，他们在住了这么些年的好房子后，更加觉得这房子没法住。

赵氏一跺脚：“我不干，我要回去，我不要住在这里。”

季廷光哄着。

刘氏心中本就气，眼下哪里听得了这话？

“不住就给我回娘家去，还惯着你了。这屋子是你一个人住吗？我老婆子也要跟着住，我都没嚷嚷呢，你倒是先叫唤起来了。想住大房子啊，你若是有本事，用的了住这里吗？”

赵氏被吼了几句，气焰憋了下来，不敢说话了。

“快去将屋子收拾收拾，将东西搬进去。”

“哎。”季廷光应着，拉着赵氏就去收拾。进了屋内，更觉这屋里糟糕，呼呼的冷风顺着墙缝往身上刮，不一会儿就将人吹的有些受不住。如今还不是冬日，若是到了冬天，那还了得？

赵氏哭丧着道：“你瞧瞧这屋子咋能住人？”她往外面瞅了一眼，见刘氏没进来，就与季廷光道：“这么些年，你娘手里应该也攒了不少钱，廷光，你去跟娘说说，不如咱们也盖新房得了。”

“我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这没法住啊。我和你住着也就算了，可两个孩子咋住？他们还那么小，若是生了病可不还得花钱？”赵氏说着哭了起来，季廷光受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出门，与刘氏道：“娘，倒不是儿子矫情，吃不得苦，实在是这房子真的没法住。”

刘氏瞥了季廷光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你媳妇说的？”

季廷光笑笑：“嗯。”

屋内，赵氏听到这话，差点没气的一口气厥过去。

“你告诉她，这房子咱们也住不几天，过几天，还是要搬回去。”

赵氏听到这话，立刻从屋内走了出来：“娘的意思是——”

刘氏瞥了她一眼：“要都像你这么蠢，穷死算了。你真的以为那两小兔崽子能养活自己？”刘氏冷哼：“眼下将房子要回去，等日后活不下去了，还不是要哭着过来求我们？”

赵氏和季廷光的双眸一喜：“娘说的是！”

他们不知道的是，余小刀从来就没打算再让他们回来过，眼下，她正挑灯夜战！

刘氏他们搬出去后，季家的屋子就空了出来，六七间屋子，足够他们两人住，余小刀就从季忱屋里搬了出来，自己住了一间。

季忱站在门口，盯着余小刀的屋子，屋里的灯亮着，窗前照出一道小小的身影，他在门口等到亥时，确定余小刀真的不会过来后，就将房门关了，回了屋子，躺回了床上，心里却在琢磨着，大晚上的，余小刀在做什么？

这么想着想着，渐渐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躺在床上正发呆，就听见了敲门声，他穿好衣裳，下床开门。门开，露出余小刀疲惫的脸。她打着哈欠，将一沓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

季忱的脑海中冒出一团问号。

余小刀道：“将这上面的内容背下来，以后每天早晨都要背一遍，我要检查。”

季忱低头，朝着纸张上看去，白色的纸张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那是劣质墨水的味道，以前他从不会用，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往后很多年，他都要和这劣质的味道为伍，以至于后来渐渐习惯。

入眼的便是一行大字：八荣八耻！

主要内容：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叛人民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这是前两页的内容。

两页之后的内容换了。开头仍旧是一行大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主要内容：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二、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三，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之后还有对这些事情的解释。

余小刀的字虽然谈不上好看，却也不难看，写的还算工整。

季忱看完上面的内容，看向余小刀，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余小刀隐约领会了他的意思，然后道：“爹娘说，你以后要做个有学问的人，我也不能目不识丁，是他们教我的，不过我平时偷懒，练得少，写的难看些，不过能看懂就成。你记住，要背掉，牢记心中。”

“好。”

季忱觉得这上面的内容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余小刀为何让他背，不过似乎他背了，她会开心，那他就背。

“要背给你听吗？”

余小刀原先准备了一大堆的话，说服季忱背，没想到他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还沉浸在喜悦中，就听到季忱问了这句，愣了一下，“你会背了？”

“嗯。”季忱敛眉，就背给余小刀听：“八荣八耻：以热爱祖国为荣……”

季忱背的流畅，丝毫不磕绊，余小刀却听的瞠目结舌。

艹！

这人比人怎么就这么气死人呢？

这家伙竟然过目不忘！

余小刀不记得书中的季忱是不是过目不忘，不过他很会读书倒是真的！

余小刀一脸幽怨地盯着季忱，觉得备受打击，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捧着那些书多难啃啊，要是她也能过目不忘——

余小刀在打击中，听着季忱背完了八荣八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还问了她一句：“我有背错吗？”

炫耀！

赤裸裸的炫耀！

余小刀觉得自己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你背的很好。那什么，昨晚李姐姐送来的窝窝头还有两个，我热好了，在锅里，回头你吃了，我去一趟镇上。”

季忱的手突然捏紧，他盯着余小刀良久，吐出一个“好”字，目送余小刀离开。季忱扣着门框，站在门口，望着她，神情有些难过，须臾垂头敛眉，一双脚出现在视线中。

“季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