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飞鸟(吹仓小说)免费阅读

杨桃儿这会儿笑得不行了,脚下绊了一跤,踉踉跄跄奔着凉凳去了,我连续薅她三俩下也没抓住衣袖,眼瞅着她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砖上,她可是孕妇啊,吓得我脸都绿了。谁知杨桃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顺手从怀里抽出一个棉花枕头。

我滴天,原来是假怀孕啊!

杨桃儿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一堂堂爷们居然被她耍的滴溜溜转。

杨桃儿笑嘻嘻调侃,毛哥哥,迟诗香呢?都是你胡编乱造吧,要不我嫁给你好不好,我想好了,将来有了儿子,我给他起名,杨奋哨。

居然被她一眼识破,我配合着干笑两声,挺尴尬的那种。其实我母亲叫金银花。我父亲也不是木匠,他是校长,就因为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女人缘太好,搞得我母亲疑神疑鬼,把一腔的愤怒全部倾斜在我的脑袋上,我爸姓陶这不假,可我妈硬是给按个毛策,也不知骂的是谁!

这会儿,杨桃儿笑得又站不住了,歪歪欲倒,我赶紧搀她一把,外人一看,倒成了搂搂抱抱。

杨桃儿似乎有些迷恋我,三天两头来找我,有时候我修车没空,她就去休息室等我。师傅问我,啥时候谈的?行啊小子,还会搞一些风流韵事,可你师娘给你算过命,说你会打一辈子光棍。

这话吓得我心里扑腾好一阵,

讲真的,说起搞风流韵事,老早我就会,不知道年少时的一段经历算不算,还是我十二岁那年的事,至今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如在目前。

俗话说清明螺肥似鹅。凡是有水的地方,沟汊道旁,那成堆的螺狮一摸就是一大篓。现在不行了,河里的水都是臭的,鱼鳖虾蟹什么的早就死绝了,凡是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毒药,人再吃那玩意就等着死翘翘吧。

我们当地有一所技校就在村东头,十几里地的样子。我从河里捞出的螺狮拿回家,我妈就忙着清洗,然后加上青红辣椒大料甜面酱放在锅里闷炒。做好了,我就骑上三轮车去学校的门口叫卖。五毛钱一大茶缸子,生意好的不得了,很快就被学生和老师们一扫而光。

我相邻的右面也有卖螺狮的,是个女孩子,不知为何,咋卖也卖不掉,好像螺狮的味道不是太好。她是杨树庄的,叫小琴,今年十四岁,正好比我大两岁。天快黑了,卖不了螺狮她回家就要挨揍。看着她倚在墙角偷偷抹眼泪,我于心不忍,就自告奋勇把她卖不了的剩螺狮倒进自己的盆里,然后把手里差不多一半的钱给了她,告诉她先走,我保证把螺狮都卖了就是。

等她走后我先尝了一颗螺狮,嘴里全是腥和臭,难怪没人买,它也没法吃呀。看来她娘的手艺跟俺娘相比差的可不止一截。

趁没人发现,我把螺狮通通倒进沟里,回家的路上,我还得编些瞎话糊弄我那暴脾气的娘。

你知道次数多了,小琴也看出了端倪。有一次我倒掉她家螺狮的时候,被走而复返的她抓了个正着。她呜呜哭出声,问我这样做回家会不会挨揍,我嬉皮笑脸说我皮厚,不碍事。

接连几天不见了小琴的面,急得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还好小琴终于露面了,她哭哭啼啼问我,‘’愿意娶她吗?‘’

当时我就吓坏了,问她为何要这样讲,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她说是她弟弟病了,家里急需一大笔钱给弟弟治病,她那远在安徽的亲戚说可以借给他们,条件就是让她嫁到那边去。

我脑袋嗡的一声炸裂开来,妈呀,小琴去了安徽,这辈子还能再见着面吗?不行,我得帮她一把。我急切问,‘’你们家需要多少钱?‘’小琴伸出一根指头,说一万,我妈说谁能给俺家一万,就让俺到谁家当媳妇去。

我一听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小琴你等着,我这就回家给你拿钱去,我娶你,我娶你……‘’

我真是一路撒丫子飞奔,回到家,上气不接下气,也算是一五一十把小琴的事说了个透彻。俺那暴脾气的娘一巴掌就打过来,‘’小小年纪不学好,毛长全了吗就娶媳妇,我看你是皮痒了。‘’说完捞起擀面杖冲我奔了过来。可怜我回家的时候因为有事怕人听见,事先下了死门闩,这会儿门是打不开了,只能跳墙逃窜。

可怜的小琴还在原地泪眼汪汪等我回信呢。我去是一头热汗,回时还是一头热汗。小琴满怀期待的眼神儿问我,‘’你娘同意了?‘’我难过的几乎哭出声说,‘’俺娘骂俺说毛还没长全,娶哪门子媳妇。‘’

小琴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人。后来听别人说,她果真去了安徽,嫁给了当地人。

于今差不多快二十年了,毛算是长全了,可我依然单身,连个媳妇也娶不上。俺娘早就后悔了,老泪纵横对我说,‘’儿啊,早知道你是现在这个局面,当初就是十万我也得点头答应啊。‘’

有段时间QQ聊天居然和多年不见的小琴联系上了,俺俩还视频过。三十岁的女人一点也不老,有着独特的风韵,让人火烧火燎。她上来就问了我一句,‘’这会儿毛该长全了吧?‘’

我红着脸蛋对她说,‘’都剃了好几回了,基本上快残废了。‘’

小琴哈哈大笑起来,夸我真幽默。我对她大方承认,至今还单着,无人问津。

她沉默了半响问,‘’现在还会炒螺狮卖吗?‘’我说是祖传的手艺怎么能忘呢。她又沉默了半响,咬着嘴唇说,‘’要不你来安徽吧,咱俩开个炒货店专卖超螺狮。‘’

我听完情绪激动起来,很明显,意思就是我和小琴可能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突然想到她仍健在的老公,我又打起了退堂鼓,问她,‘’你老公怎么办,他会不会吃醋?‘’

小琴哧的发出一声冷笑,‘’他呀,喝酒喝的半身不遂跟个植物人似的,你怕他干嘛。还有就是我公公婆婆都瘫痪在床,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如果你愿意来,我去蚌埠火车站接你,不愿来就算了。‘’

我回家把小琴的事给俺娘讲了一遍,老人家又是一番老泪纵横,‘’儿啊,你这不是在往火坑里跳吗?‘’

我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说道:‘’娘啊,明知道是火坑我也得往里跳,就怕日后像这样的火坑它也难找啊!‘’

最终我没能去成,害怕落进传销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