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呐，你这一个人呢坐在这里做什么呢？”老夫人带着仆妇们走到阶下，抬头看着坐在主屋廊下的陆晚晚，慈祥地笑着，“我听说你昨夜被那雷声吓着了？可是真的？”

陆晚晚看着老夫人那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她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下了台阶，屈膝行礼，道：“晚晚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点点头，伸手拉住陆晚晚的手，一脸心疼地说道：“哎哟我的晚晚啊，你这手也忒凉了，来，随我进屋去。”说完，便挽着她的手往主屋走去。

陆晚晚默默地跟着老夫人进了屋子，见她训斥跟着她们身后的丫鬟婆子，谁能想到老夫人……前世会因了赵洁琼的出现，从此对她不闻不问？

当她得知长乐侯要她嫁给一个瘸子的时候，她无计可施，只能去求一手养大自己的老夫人，然而，就算她在慈仁院中跪得要昏过去，就算她哭着哀求着，就算她被长乐侯派来的人带走，也没能等来老夫人的只字片语。

就好像十五年的养育，对于老夫人来说，只是打发时间。

而她，只是老夫人众多消遣中的一项罢了。

陆晚晚被老夫人按坐在床边，看着她接过秋霜手里温柔的棉巾，又看着她笑着给自己擦着冰凉的小手，她呆呆地看着，心中很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前生她那样哭着求着，她却再也得不到一点怜惜？

老夫人给陆晚晚擦了手后，抬眼见她神色呆滞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疼惜地说道：“哎，你这小脸蛋也冰得很。”说完，转头将手里已不热的棉巾递给了秋霜，又自她手里拿了新绞好的热棉巾。

陆晚晚抬手挡住了要给她擦脸的老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祖母，我没事。”

老夫人闻言却并不相信，她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陆晚晚的脸色，而后伸手贴在她额头上，担心地说道：“哎，你这丫头，往日里最调皮了，今日这般无精打采，可是着凉了？”

“没有的事，我好好的。”陆晚晚握住老夫人的手，拉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老夫人由着陆晚晚拉住，便顺势坐了下来，她转头看着陆晚晚苍白的脸色，叹了一记，说道：“晚晚，我晓得你平日里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真病了，可不能因为怕我担心就瞒着。”

陆晚晚点点头，乖乖地说道：“是。”

老夫人满意地说道：“这样才对。”她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仆妇，“你们谁，去个人寻李大夫过来，教他来给晚晚诊个脉瞧瞧。”

仆妇中有一个老婆子应着便出去了。

陆晚晚默默地看着那些仆妇，微微皱起了眉头。

“晚晚可是不舒服？”老夫人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问道，“若是不舒服就赶紧躺下歇着，不用管我。”

陆晚晚摇摇头，她鼓起勇气抬眼看向老夫人，轻轻地问道：“祖母，若是那个走失的姐姐回家了，祖母可还是我的祖母？”

老夫人一愣，旋即露出不悦之色，生硬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怎地说起这个？”

“祖母，晚晚只是想着说不定那个姐姐很快就能回来了，所以就想着问问……”陆晚晚依旧坚持着，“等到那个姐姐回家了，祖母，可还是我的祖母？”

老夫人注视着陆晚晚，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在问自己，她沉默了。

陆晚晚静静地看着沉默无语的老夫人，虽然心中还有微弱地期盼，却在老夫人越来越长的沉默中，慢慢地变作了心中的失望。

她垂下眼，低低地说：“祖母别伤心，晚晚错了，晚晚不该问祖母的，晚晚……”

“你能有什么错呢？傻孩子。”老夫人伸手摸了摸陆晚晚的脑袋，“不过，琼姐儿走失了快十年了，若是真能找到，那我死也瞑目了。”

陆晚晚闻言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老夫人一脸的感慨，她急急掩去了眼中的失望之色，心道，等到那位长乐侯今日带着赵洁琼回来，恐怕一切都会朝着前世的方向走去吧？

不，不，不，她心生恐惧，她不想再一次死在赵洁琼的手里，不想被她一口口灌下那苦涩的毒药。

最重要的是，从昨夜重生后，陆晚晚仔细回想了她那仓促的前世，心头有一个疑惑难以解开，那就是为何赵洁琼已经教长乐侯把自己赶走，还嫁给了一个瘸子后还不依不饶，更是借着她抑郁生病之时，用一碗毒药害了她的性命？

陆晚晚抬起眼，笑道：“祖母，说不准今儿父亲这回出京城去，就是去把那个姐姐带回家来哦？”

老夫人哪里会信她的话，她笑了笑，说道：“你啊，这小嘴儿比那槐花蜜还甜上十分，我晓得你是在安慰我，但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罢。”

陆晚晚哦了一记，便不再提赵洁琼，转而与老夫人说起昨夜那场狂风暴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