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还是先领钱？还有这好事？”牛二有些惊讶，往常什么时候不是干完活才能结账，赶上那干得不好的时候雇主还得扣点，这先结账的真是头一遭。

跟着王哥走到管家面前，牛二这才见识到什么叫大家风范。那管家脚边分别有两个大筐，一个筐里是散碎银两，另一个筐里是成串的铜钱，管家说每一串都是正好一贯，一贯钱就是一千文。

理论上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和一千铜钱一样，可实际上没人愿意换，毕竟铜的数量也很稀少，一两银子能换八百铜钱就很不错了。

但主家这边可以选择拿一两银子，也可以选择拿一贯钱。

牛二本想拿一贯钱，但是他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还是选择了拿一两的散银，一两也不多，他就直接把钱揣入了腰中。

其他几人则是都选择了拿一贯钱，眼见得不一会的功夫，这十八个人就都领到了钱，而这筐中海油不少剩余。

“各位也都拿了钱了，也都知道这次的活难，所以我们家老爷说，只要你们这一趟安安稳稳地把飞侠佛像请回家，这两筐里剩下的，就给你们平分了。”管家对着面前的十八个工人如是说道。

这话说的无不让在场的十八人心生雀跃。粗略打量一下两筐的剩余，每人再分一两也是绰绰有余。

接下来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行人来在了城西古庙前。

看着眼前的佛像，平日里没觉得这佛像多么庄严肃穆，可此时就要将它抬起，一行人心中都多多少的对佛像充满了尊敬。

众人研究了一番，该如何抬这佛像，最后决定像抬轿子一样，在佛像下边和两端搭上架子，左侧一排右侧一排，每一排救人一起使劲抬起。

办法有了，活也就好干多了，但却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按理说这法子没什么问题，可他们这十八人有问题，也不全有问题，是就牛二有问题，他太矮了。

他倒不是比一般人矮，一米七五的身高算是标志的不高不低了，但是这一群人除了他的十七个都是专门的力工，个个都是一米八五打底，这么一比较就显得矮了。

见一众目光都看向了自己，牛二挺了挺胸脯说：“你们别小瞧我，我抬着手也能把这高度找补回来。”

“别说笑了兄弟，用肩抬都够累的了，你想就抬着手抬？不是我们瞧不起你，关键是这种事我们都做不到……”其中的一个壮汉如此说。

此时王哥及时地帮衬着说：“你们就信他一次吧，或许他力气小些，但韧性绝对够，我就站他后边，他差下的力气我给他补足。”

王哥跟牛二不同，王哥的体格绝对是一顶一的，要说他俩里有一个人姓牛我更愿意相信这个王哥姓牛，那真是壮如牛的一个人。

众人听了王哥这般话，也是不好再说什么。

牛二也是笑着拍了拍王哥肩膀，他们两个兄弟之间倒是没那么多感谢的词好说，晚上请他喝顿酒就好了。

一行十八人就这么开工了，活是真累，十八人脸都憋得通红，一个个也都是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滴溜圆。

一路下来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苦就是累，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砸落，好在其实这佛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沉，而且牛二身后还有王哥。

“辛苦各位，咱家老爷说话算话，这两筐里的钱这就分给各位。”管家差人来给大家分钱，每人都分了一两三钱左右，牛二仍旧选择要碎银子。

这其实倒是没有什么好疑虑的，一贯钱按现在来讲怎么也得三四千克，也就是七八斤，牛二累得跟三孙子似的再拿着二十几斤的钱回家，而且还没地方揣，再让人抢了去，回不了家。

所以就拿了散碎银两，虽说没那么值当，但官方那两者的购买力是相当的，而且还方便携带不容易被人发现，回家也安全些。

就这样牛二与王哥道别，相约第二天酉时在老地方酒馆吃酒，便拖着步子回家了。

一想到往后可以休息好一段时间，而且过年也可以好好过，甚至还可以给老爷子换一床新褥子，心里的欢喜真真是止不住，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疲惫，离远了看牛二这一瘸一拐的步子和生无可恋的神情，还以为他有什么困难呢，实际上就是累得做不出表情了。

可就是这么个误会，一个人找上来了。

这是一个小眼睛八字胡个头只有一米六的小男人，这人叫刘忠。

“兄弟，看你这表情，最近缺钱吧……”刘忠贴近了牛二轻声问道。

牛二心说：我？我现在可不缺，我怀里揣了二两三钱银子，咋的都够我和我爹吃一阵子了，你这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可少搭理搭理。

见牛二不说话，刘忠又说：“兄弟，你不说我也懂，社会不好混工作不好找，你没饭辙我这不是来给你饭辙的么，有钱挣你还不乐意么？”

一听能挣钱，牛二站住了，他倒是想听听是什么挣钱的买卖，可是这刘忠刚一开口，牛二的表情就变了。

“兄弟这活也简单，你去给我偷孩子回来，一个孩子我给你二两，品相好的我给你五两……”

人贩子！

没等刘忠说完，牛二一把推开他说：“滚蛋，爷们儿我有钱！”

“兄弟你别急着拒绝，你这穿着就不像个有钱人……”

牛二也不管刘忠，就这么径直地往前走，边走还边能听到后面在喊。

“我叫刘忠，你要是想好了可以带着货到城西古庙来找我！”

城西古庙？隐约听到了这个地方，但是牛二没多想这与白天抬佛像有什么关系……

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家门，牛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床上安静睡着的父亲。

“爹诶，你怎么又睡着了，这晚上饭还没吃呢。”

说着，牛二放下了手中打包的饭菜，想要给老爹掖掖被子，可走近了一看，牛二觉着不对劲了。

这老爷子睡觉也太安静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牛二心道一声“坏了”，赶紧上到老爷子身前。

牛二他爹走了。

一股子小风自门缝吹进，牛二的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