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毅。”她迷迷糊糊地低语，贪恋地往温暖的怀抱靠近。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宋时维的怀里。条件反射性地，她推开了他，一脸惊恐与防备。

她为什么会躺在他的怀里？她明明那么怕他。他的怀抱为什么那么温暖那么熟悉？他明明对她那么残暴。

宋时维慵懒地睁开眼睛时，并没有平日里的冷漠和难以靠近。见到她像皮球一样从他怀里弹出去，他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冷淡如常，然后沉默地盯着她。

她将棉被包裹在自己身上，半个人已经坐到了床沿，唯恐对他避之不及。

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他们新婚夜后的第一天清晨，从来不拿正眼瞧他的她，头一次死死盯着他，然后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气急败坏地：“宋时维，谁允许你爬上我的床的？你给我滚！”

记忆里，他们之间天天剑拔弩张，像天生的仇人一样，从生厌，到生恨。

他看着她一直往后靠，直到“扑通”一声从床上跌下，他也仍旧无动于衷。

“夏锦，你也会做噩梦？”他下床，走到在她跟前，挡住了光线。他讽刺道：“是梦到了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还是梦到了自己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锦坐在地上，双腿发麻，胸口仍旧隐隐作痛。

“你恨我，对不对？”

他恨她吗？他应该是恨她的。恨她是夏作平的女儿，恨她明目张胆地背叛他们的婚姻，更恨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对。”他的目光飘向窗外。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梦到了阿毅……你是不是认识他？”

梦里，她是那么地喜欢那个叫做“阿毅”的男人，但“阿毅”好像并不喜欢她，甚至跟宋时维一样，也同样恨着她。

“认识。”他回答得平静自然。

她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他在哪里？”

跟听到“尹蓦远”的名字完全不一样，他没有被她激怒。她想，她或许可以从“阿毅”这个名字开始，慢慢记起以前的事情。只有记起以前的事情，她才能逃离这个地方。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她的自作聪明：“你想从我这里打探自己的过去？可是夏锦，你的过去真的很不堪，不堪到让人难以启齿。”

被看穿心思的她深深地埋下头，自言自语道：“即使不堪，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已经死了。”他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在她脸上探询。“他很早就死了。”

阿毅已经死了？她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怎么可能？她明明觉得阿毅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且一直离她很近。

“他死了，你难过吗？”他端详她的脸，内心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答案，脸上却是一派波澜不惊。

“他死了，我为什么要难过？”她的手拽住床脚：“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把“阿毅”放在眼里。他忍不住自嘲，夏锦还是夏锦，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冷酷无情地说道：“夏锦，该死的人不是阿毅，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