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幅画着实有趣，你画的什么？”

“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花鹿头也不抬的回道。

“为什么要选这个题目呢？”

“喜欢就选了呗！”

“花鹿，你以为在跟谁说话呢？这可是二王爷。”黄副院长斥责道。

花鹿这才抬起头，看到身边围了一群人，桌椅局促之间跪也不是鞠躬也不是，只轻轻颔首算是行礼了。

李睿看到她脸上画了几道颜料，噗嗤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鹿。”

“花鹿？”李睿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花猫好像更贴切一点。”

“让二王爷见笑了，这等伤风败俗的画作出现在考场，是我们的失职。”黄副院长鞠完躬怒声道：“花鹿，你赶快把这张画撕了。”

“为什么要撕？”花鹿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明知故问，这里是考场，你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我画的是女子，你没有见过女子吗？”花鹿斜了黄副院长一眼。

黄副院长指了指画作，“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我们云鹤画院不能画这种上不得堂面的画。”

“浓墨重彩呆板无趣的花鸟虫鱼才是上得堂面吗？既然是命题作画，最重要的是要体现诗句的含义，难道我的画不符合吗？”

“你……”黄副院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符合！”李睿赞许道。

花鹿展颜一笑，竖起大拇指道：“有眼光！”

李睿回头笑道：“安乐侯，我就说嘛！今年的考生果然不同凡响！”

“的确令人大吃一惊！”秋景彦意有所指的瞥了花鹿一眼。

花鹿其实一早就看见了秋景彦，但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会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手掌不由得在身侧握成了拳。

她对秋景彦的恨是即真实又遥远，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立即恢复淡然的表情，眉宇疏离的转过头去。

“二王爷，我带您看看其他人的画作，这个叫郭子卿画得很不错。”宋院长带着二王爷走了过去。

“还有那个叫邹浩的考生也画得不错。”

李睿频频点头。

郭子卿和邹浩选的诗句都是“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这是大多数人选择的题目，但是很多人只在湖边画了一艘船，未免有些单调苍白。邹浩却在船尾画了一只鸟，突出了诗句的意境。而郭子卿的想法更为巧妙，他在船头画了一个打瞌睡的船夫，紧扣诗句中的“无人渡”。

李睿连连喊了三个好字，并提出要将三人的画作带回去给父皇看，黄副院长连忙追问第三幅画是哪位考生。

李睿笑着指了指花鹿，“就是她！”

黄副院长连忙摆手道：“这不太好吧！万一皇上看了她的画怪罪下来，我们云鹤画院……”

李睿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会的，父皇绝不会怪罪的。”走了几步，又叮嘱道，“你们别把她的画撕了啊！”

花鹿看着一行人走远，小声对前面那人说道：“你画得真好，今年第一名非你莫属了！”

郭子卿回头瞄了花鹿的画一眼，耳根微红道：“你的也很出彩，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告诉你！”花鹿做了个鬼脸。

花鹿怎么可能说实话呢？在现代，她学过画画，而且学了十几年，虽说没有到大师的水准，可是那扎实的画功不是盖的。

考试结束，花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古人就是麻烦，考试一天考完不就行了，非要折腾几次。”

“好好休息几天，精神十足才能考出好成绩。”郭子卿站起身来，由衷祝福道，“希望你我都能成为云鹤画院的一员。”

花鹿干笑两声道：“但愿如此吧！”

郭子卿又问：“你家住哪里？东城还是西城？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东城，奇香铺，欢迎来做客！”花鹿礼貌的挥挥手告别。

“奇香铺？”郭子卿喃喃道，在他印象中，只有家大业大的吴氏香铺。

“子卿，你小子果然有出息，二王爷都看上你了！”邹浩一个熊抱，差点把郭子卿扑倒。

“你的也不赖啊！”郭子卿恭维道。

“沾你的光，谁让你有个舅舅是御画师呢？”

郭子卿拉下脸来，“你别到处说行不行，我想凭自己的真本事！”

“好！我不说！”邹浩捂住嘴，不到一瞬又开口道，“我刚认识了几个朋友，晚上我们一起聚聚，怎么样？”

郭子卿点点头，告诫道：“不准到处提我舅舅的事。”

“知道了，怎么跟娘们似的啰嗦？”邹浩倒着走几步，“我要是有个御画师舅舅，该多好啊！偏偏有些人还要遮着掩着！”

“你还讲！”郭子卿又板起脸。

“我错了！”邹浩双手上举作投降状。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云鹤画院。

马车里，李睿敛了敛神情道：“安乐侯，父皇准备把变法党发配到红山去挖朱砂石，你怎么看？”

李睿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话，见秋景彦透过窗帘缝隙，好像在偷看什么，视线久久没有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