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今柏离开以后，厅里的气氛依然紧张至极。

赵燕梅接收到颜琬晴投来求救的目光，她瞪了这个宝贝女儿一眼，心里恼怒她除掉嫡女的同时不把事情做得彻底一点，还得她这个为娘的来给她善后。

思虑一阵，赵燕梅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见颜宴初一个冷冷的眼神瞪过来，她只好忍下满腹想要说的话，并示意女儿态度好一点先认错。

颜琬晴见状，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着脸色难看的祖母，敢怒不敢言的父亲，她酝酿了一下情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祖母，是我不好！晴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拉上姐姐一起去赏花，更不该和姐姐分开走......我忘记了姐姐的方向感向来不好，一定是她迷路了......”

说着，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加上她脸上愧疚的神情，模样甚是令人怜惜。

颜琬晴悄悄地用余光看了一眼父亲，果然看到他原本阴沉的脸色此刻变成了对她的疼惜......她就知道，父亲大人最疼她了，他一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至于祖母......她已经认错了，她就不信祖母能拿她如何，顶多罚她禁足几天。

“晴儿，这不是......”

颜宴初满脸心疼地正准备伸手去搀扶起宝贝女儿，老夫人却将拐杖用力地往地上一甩，拐杖直接打到了颜宴初的身上，啪地一声落地。

“就是你的错！既然你有这个觉悟，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惩罚？！”

老夫人盛怒，目光却直直停留在跪在地板上的颜琬晴的脸上，丝毫不关心儿子刚刚是不是因为她的拐杖受伤。

颜宴初见状，先是愣了一会儿，不再敢在老夫人面前乱来。这一次，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他就不明白了，平日里老夫人虽然不待见赵燕梅两母女，但是也不至于对颜琬晴这般严苛。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我......我......”

颜琬晴没想到老夫人会来这么一出，余光看了一眼父亲，他脸上的疼惜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毕恭毕敬的孝子，生怕老夫人迁怒到他身上。

“我知道是我错了......”颜琬晴一边哭哭啼啼地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母亲帮她说话，“晴儿自愿接受祖母的惩罚......”

话虽如此，颜琬晴的眼泪掉得更加凶猛了，她用袖子时不时擦拭着脸颊，还时不时抖动肩膀，看起来委屈兮兮。

“老夫人......”

赵燕梅哪里见得了向来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受这般委屈，虽然和老夫人刚刚闹过了一阵，此刻她却不得不隐忍着开口。

然而，她刚开口，老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并且直接无视她的存在，转过身对着颜宴初严肃地说道：“你既然为一家之主，怎么惩罚我也不好多嘴......不过，别怪为娘的没有提醒你，晴儿的脾性向来嚣张跋扈，这在府里闹一闹也就算了。这要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了，准会觉得我们颜府宠妾灭妻，趁正室离世欺压嫡女！”

“老夫人，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什么时候欺压琬璃了？晴儿也是好心，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你敢说你们平时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在欺压璃儿？这颜府上下，谁不知道你们欺压璃儿？其他的不说，看看你们母女俩平日里穿金戴银的，璃儿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

老夫人终于忍不下去了。

自打这个孙女的母亲去世以后，颜琬璃在府里过的那叫个什么日子哟！她每每思及此处，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她原本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够让颜琬璃过得好一些，若非除了今日这事，她也还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可今日，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定要叫这赵燕梅母女无地自容一番！横竖璃儿已经......思及此处，老夫人心里一沉，璃儿这番恐怕是......

“这......母亲，此话怎讲？璃儿的份例我让府上每个月都是给足的，她是颜府的嫡女，我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被训了之后一直沉默着的颜宴初不明所以地问道，在他心里，侧室赵燕梅向来不得母亲的欢心，但是她持家有度，将颜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更不曾亏待过颜琬璃。

前几日，他甚至还撞见赵燕梅正在命人用上好的布料给颜琬璃定制秋装，只因天气越来越凉了。这待遇，可是连赵燕梅的亲生女儿颜琬晴都没有，颜宴初当时还笑着说她不疼惜自己的女儿。

“你要是对璃儿上过心，又怎么会生出今日这样的事端？”老夫人丝毫不给面子地瞪了儿子一眼，眸间的失望叫颜宴初顿时愣在原地。顿了顿，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无力了许多，她摆了摆手，继续道，“罢了罢了，今日我若是不叫你知道真相......管家！你让他们进来吧。”

管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掌，从外面立马进来了几个人。

“老夫人，这是演哪一出？”

赵燕梅在看到低着头进来的是布装老板之后，心里咯噔一声。她勉强笑了笑，上前一步，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

这老妖婆，今日是想要搬弄是非？这么些年，她把颜宴初都拿捏得死死的，她就不信今日能栽在这里。

“怎么，心虚了？”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老夫人，我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我......”赵燕梅突然就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看得一旁的颜宴初心里也揪了起来，“但是这么些年，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您何必让这些人来糟践我？”

“母亲，她说得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

“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就是糟践你了？”老夫人扫了所有人一眼，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颜宴初也不敢再说话了。

他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

“还有你，”老夫人指着儿子颜宴初，色厉内荏地道，“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