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白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根触手将她从那男子眼前抽飞了。

在地上狼狈的打了几个滚以后，那触手从天而降将她的肩膀洞穿，直接钉在了地面上。

血肉撕裂的痛楚让她身躯剧烈的颤抖，可是连一声尖叫都无法发出——内脏破裂的血液涌上了喉咙，让她连喘息都异常困难。

“感受到了吗，我们之间的差距。”

“人类和神的差距。”

那人并没有杀死白芷的意思，似乎她是否存活本来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随意挥挥手，那些之前被白芷打倒的怪物全部开始蠕动，缓缓地站立起来。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忤逆我的自信呢？是那一点点被施舍的能力吗？可是你明明还是用那样低劣的方式战斗着，你只是个凡人，是在末日时代必定会被淘汰的低劣物种。”

“你应该庆幸，我愿意让你见识这无上的伟力，让你有幸见识了人类这个弱小物种多少年探寻却不能掌握的本质之力。”

“而我就是掌握空间之力的……真神。”

白芷明白了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了……眼前的男子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强大与伟大。

她忽然觉得他出场时的那种强烈压迫感消失了，现在的他倒像个卖弄自己的小丑。

可是她说不出嘲讽的话了，疼痛让她彻底昏死了过去。

男子演说着，爱惜的抚摸着自己羽翼般的藤蔓。

“你们这样的人是多么无知可怜，对末日的降临一无所知，对世界的本质一无所知。”

“只有我，如我这般被选中的存在……有资格活下去。”

“你看，杀死你，比一只老鼠还要简单，你那肮脏的躯体甚至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现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了，我施舍给你的，这片刻的生就是神的恩赐。”

“死吧。”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都市——那将是他新的狩猎场，人类的鲜血是最好的养料，总有一天自己会不断孵化——直到得到主人再一次的恩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立于血海尸山之上的场景。

这些被轻易杀死的虫子，不过是成神的祭品罢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杀入那城市，可是却突然迈不动步伐了——而紧接着一股滂沱的力量竟然把它向后拽去。

他急忙回头——去发现被自己钉在地面上的白芷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她低着头，身边尽是些残肢碎臂——是那些被自己授意杀死他的傀儡。

未曾在他心头降临的恐惧第一次浮动，让他惊恐着后退忍痛切断了自己那根被握住的触手。

“你害怕了？”

清冽的男声，没有歇斯底里，却在准确的传达着自己的愤怒。

姜若白站了起来，轻轻掸了掸肩头——一瞬间血污和灰尘全都消失不见，就连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

他轻轻拨开了白芷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来。

月光照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平息着自己躁动的情绪——白芷昏睡过去了，竟阴差阳错的让他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可是当疼痛疲惫全都一股脑向着大脑袭来时，他只觉得心酸。

这么狼狈。

他静静的等着身体完全恢复，生怕不小心再给那个脑海中那个伤痕累累沉睡着的女孩灵魂再添些苦痛。

“你……你是什么东西？”

男子看着他感受到了自己潜意识里仿佛见到天敌般的抗拒，他动用那空间规则的力量——却不能移动姜若白分毫。

自大如他也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得罪不起的存在，‘白芷’身上如渊的气息甚至比主人还要深不可测……

他想要动用那规则之力，至少让自己逃离——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姜若白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而后抬起脚尖踹在了他那不可一世的脸上。

这就是掌握空间的力量……瞬移过来的姜若白似乎在男子刚刚使用这能力时就变得心中了然，甚至更加纯熟的应用起来。

世界在他眼中变成无数交织的点，好像随心所欲，他就能抵达任何一处，也可以让眼前这个男子分崩离析。

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要让他感受疼痛。

男子如同易拉罐般被轻易地踢飞，他跌倒在地上双臂护在自己头颅前，藤蔓在身后支撑着他让他没再继续翻滚。

可是姜若白瞬间跟上，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臂上——顷刻间小臂断裂，下颌也被踹的错位。

这样的疼痛已经让他顾不上那从高高在上到被人蹂躏云泥之别的落差，他只想活着，姜若白的凛然杀意如寒冬亲临，让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可对于姜若白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他抓住男子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一根根的开始拽断他的藤蔓。

“啊！啊！”

男子绝望的扭动着，嘶吼着，那些藤蔓无异于他的四肢，姜若白如此行径跟把手臂从他身上活活撕下差不多。

“够了，够了，饶了我，饶了我……”

他苦苦哀求。

“不。”

姜若白只知道，是这些恶心的触手，一次次鞭笞洞穿白芷瘦弱的身躯，没有留手。

痛不欲生，却无从躲避。

“给我一条活路！给我一条活路！任你怎么折磨我，让我活下去！”

“不！”

姜若白咬牙，他只知道是眼前这个怪物杀死了这些无辜的人，杀死了白芷视作亲人的人们，利用他们伤害欺骗她。

心如刀绞，比肉体更甚。

“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

“我不肯。”

“从你觉得你可以随意抹去她的生命开始，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因为我曾向她保证过，她会好好活着。”

姜若白终于厌恶了，把他的身躯丢到一边。

同时那辆爆了胎的汽车被他砸在了这怪物的身上，熊熊烈火燃起，那些断掉的藤蔓成了最好的燃料。

姜若白冷漠的注视着火光下他扭动的拼命要奔逃的躯体，那仿佛来自地狱恶鬼的嘶吼更是没有引起他的半点注意。

意识的海洋里，蜷缩着的少女魂灵似乎感受到了一点火光的温度，稍微舒展了下身体。

好像这样一点点温暖对她就足够了。

十几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