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我是共犯

我能怎样，我只是个武力值不足，还有把柄在齐长嵇身上的流民。

“齐长嵇，你罔顾王法，杀人无数，今日该有个了结了”

沈秦手持海捕文书，正气凛然，齐长嵇脸上沾着血，也不着急，把剑抵上我的脖子“她，是苏州江侯二女，江绘窗”

本向齐长嵇走进的捕快停了，江家五月前灭口，朝廷调查江侯藏污的任务被迫叫停，据闻，江盛常在苏州贪污上万两白银，藏在江府密道，就在最关键的一步，江府人都死光了，线索全断了。现在，出现了应死的江绘窗，怎么也不能放过

江盛常之前最疼二女，或许会知道什么。

齐长嵇笑像厉鬼，一下一下撕扯着我的头皮，我不敢动弹，这剑划了脖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剑身闪着银光，凭空透露凉意，不能这样死了，进度没完“你们猜猜，再靠近一步，她会怎样”

架在脖子上的剑短暂离开了“沈秦，皇帝最近不好过吧，西北灾荒，南方水患，国库空，正需要江盛常赃款赈灾，她可知道在哪”

“现在，放我走，我把她留给你们”

“别耍花招，只要我想，她活不过今晚。”

我知道在哪吗？我当然不知道，那老贪官把钱藏在哪谁都不知道，我看是要藏到死了。

但我不能说我不知道啊，不知道的话，就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齐长嵇也是知道我不敢说，才敢这样利用我。

大家都盯着沈秦，求救的目光，渴望的目光，嘲讽的目光他眸色微沉，好像空气是寂静的“好”

齐长嵇挑眉，“不愧是正义凛然的捕快，齐某甘拜下风”

说完，把我丢给了最近的捕快，死里逃生，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过，还没结束。

齐长嵇忽地握剑刺向了一个大哥，那人瞪大了眼睛，就那样倒了，不及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有三个人死了。

沈秦立马反应过来了，和齐长嵇打了起来，刀光剑影，剩下一群人也扑了上来。混乱中，我又挨了两下。

齐长嵇要干什么，我很清楚，就在刚刚，他在背后打开了一个小锦囊，出手瞬间，顺势撒向空中，这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局势紧张，我努力回想这个味道，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有血溅在我的衣服上，鲜红色的，低头，不少人倒下了，血液成股流下，和着泥土蜿蜒至脚边，像一条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爬向我。记忆里，也有这一刻。

我……我想起来了。

是那天晚上，齐长嵇屠了江家满门时，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气味。

那是，能让人四肢无力的药。

我的四肢愈发冰凉，渐渐觉得无力，那天，江府大办宴席，齐长嵇偷偷溜进厨房，给所有菜品都撒了药。

有人觉得不对劲时，早就动弹不得了，瘫倒在地，沈秦苦苦支撑，额头沁出冷汗，手止不住的抖。

本能的，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扑向齐长嵇和沈秦之间，齐长嵇刚好刺向沈秦，我就这样，生生挨了。

剑刺过肩膀，痛，痛死了。

“齐长嵇，又是这样”

“我从没欠你”撂下这句话，我彻彻底底倒了。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我没有什么能力来力挽狂澜，我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一定会成功的，但到底能不能，我也摸不准，在受伤时，确实想一了百了，但当我意识到要回家，我就可以鼓足勇气继续计划，这个计划不算高明，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但，好用。

肩膀处痛得像在忘川浸了一通，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沈秦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似乎齐长嵇来了，我又听不到沈秦的声音了，还有，还有……

我醒了

在一个山洞，和齐长嵇。

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沈秦，我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我害怕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就这样死了。

那样，就真算无所依靠了

沈秦啊沈秦

神秘的沈秦，奇怪地来到我身边，成为了异世界唯一的同路人，明明不怎么熟悉的啊。

我在脑海里叫了很多遍，终于听到了声音，略微沙哑“嗯……我没事”

“你，等我去找你”

然后就没了声响，至少确定他还活着。我松了口气，转头看齐长嵇。

“为什么救他”齐长嵇冷冷问了句

他没看我，两眼看洞口的月亮

我身上披着他的衣服，血早就止住了，只不过动弹时，会有撕裂的痛。

我也看月亮

月色白，乡愁的白，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也常常看月亮，那时看的，不是月亮，是前程，现在啊，是未来，遥遥无期的在那个时间活下来的未来。

“我想”

“我看见满地血，好像去年冬天那么多，我想，至少救一个人吧”

“齐长嵇，你说过，这事完了，会给我真正的解药的”

那人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给你吃过了，你自由了”

好吧，狗男人至少信守承诺。

“你想杀我的话，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我嘲讽一笑“今晚月亮真美，和小时候一样”

可惜啊，时过境迁，我不是大小姐江绘窗，我却能感到她的绝望，年少真心喜欢的少年成了仇人，爱多还是恨多，反正我只有恨。

“齐长嵇，为什么恨我”

“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恨”

当然恨，从前恨她哭时有娘亲哄，自己的娘长眠于地下，恨她拥有好多人的爱，自己只能默默羡慕。

后来，恨成了一种习惯，他恨江侯，恨他腐败，害得江州灾害无人赈灾，害他双亲皆亡，恨他不把自己当人看，爱屋及乌，恨也是，恨他疼爱的江绘窗。

“恨也好，我也恨，我恨你把无辜之人牵连，恨你草芥人命。”

“你爹何尝不是”

“你会知道的，我和他不一样”

我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脱下了他的外套，摆在他面前，伤口撕扯，很疼，我强忍疼痛，弯腰，直视他的眼

“从没爱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