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尴尬，一袭玄衣手拿折扇儒生气质的少年笑呵呵说道：“霄哥儿，这可不是你的秉性啊，往前到此顶数你玩的凶，哪次不是大喝一声‘上姑娘’，非得逗弄的姐姐们面色赤红才可罢休，今日怎如此无趣？”

玄衣少年名叫姚智诚，体型削弱枯瘦，病恹恹模样，头脑倒极为聪明。

姚智诚一番话惹得几人哈哈大笑，尤其是苗胖子，又是点头又是贱笑，满脸横肉来回颤动个没完。

平时霄哥儿正如他所说一般，屁股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的叫来姑娘暖场子，今日确实反常，反常得很。

耳边的哄笑声惹得白启霄火大，猛地一瞪眼，吃人般模样，吓得几人连忙噤声，动作一致的端起酒水就往嘴里送，不过这回是什么滋味也没尝出来。

白启霄抽出腰间别着的精致匕首状似随意的剃了剃指甲，吹了吹，阴笑道：“病秧子，莫不是小爷我误了你的好事儿，惹你取笑我？”

姚智诚看着霄哥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摆手，“不不不，霄哥儿，我可没这意思！”

“哼！”白启霄将手中匕首重重往桌案上一拍，震得杯中酒水四溅。

正当姚智诚还想开口解释几句的时候，吱呀一声，桃花厅古香古色的檀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位身姿婀娜的美娇娘扭着柳枝腰缓缓迈进厅内，“霄少爷，听闻您今日心情不美丽，可是让奴家忧心难熬，奴家实在不忍霄少爷烦心，不如让奴家来伺候伺候您，为您舒展舒展身心可好？”

女子声音酥软入骨，一举一动尽显媚态。

作为云容阁花魁六甲中的媚甲，能歌善舞深谙媚术不说，尤其一张樱桃嘴，跟抹了蜜似的，极会讨人欢喜。

老鸨也是壮着胆子才让她来一试，毕竟到嘴的肥肉不咬上一口总是不甘心。

奈何这次是摸到了老虎屁股，白启霄本就心情不好，这个时机又差之又差。

白启霄先是一愣，嘴角气的一抽抽，随即摸起身前的匕首就朝门口甩去，怒道：“滚！再敢来烦小爷我，信不信小爷我拆了这里！”

这一幕令所有人意外，谁也没想到白启霄的火气竟如此之大。

匕首打着旋朝女子脸上飞去，等女子反应过来时已是为时已晚，俏嫩的肌肤感受到了刃锋的冰冷。

“啊！”只见女子捂着脸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摔倒在了门外，鲜红的血液顺着纤纤玉指缓缓流出。

老鸨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反应快，连忙招呼仆从将破相女子架走，她则是颤颤巍巍的捡起精致匕首，仔细擦拭干净后毕恭毕敬的送回桃花厅。

白启霄眯缝着眼睛盯着低头不语的老鸨，强压下心中怒火，冲着靠门侧的壮硕少年甩下头。

等壮硕少年接过匕首，老鸨才逃似的躬身退出去好远，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下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未得半点甜头，还搭进去了个媚甲，瞧那伤势，这碗饭指定是端不起来了。

壮硕少年将匕首轻轻放到白启霄桌前，粗声粗气道：“霄哥儿，你这准头厉害，不去练武可惜了。”

少年名叫温屹，自幼习武，体型健硕，平日沉默寡言，妥妥一个闷葫芦。

白启霄也没啥好脸色，冷冷道：“还行吧。”

有了刚刚那女子的前车之鉴，这下谁也不敢再拿霄哥儿打岔，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匕首戳到自己身上。

苗胖子甚至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那张油乎乎的肉脸。

姚智诚则悄悄地冲一旁的魏弘约使了个眼色。

魏弘约中等个头，一脸苦相，别看他样貌不显，家世可不简单，正儿八经的皇族子弟，其母为当今长公主景翡。

此等情境下，在座的恐怕只有魏弘约能担这出头鸟的重任，毕竟头顶皇字，白启霄虽骄横，脑子并不傻，不至于敢对皇族子弟下手，哪怕赵苦子如今混的再差，身体里流淌的皇族血脉是实打实的，皇族的脸面无论如何触碰不得。

魏弘约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没法儿，暗暗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霄哥儿，别如此闷闷不乐的了，听说东市摆了个野戏台子，咱去瞧瞧去？”

野戏源于乡野，露天搭台，粗妆糙服，掺俗杂秽，难登大雅。各路名流大家对其甚是鄙夷，称其败坏了戏风曲流，纷纷声讨打压，以至鲜少出现。

白启霄对所谓的正派戏曲不感兴趣，唯独对这野戏情有独钟。曾偶然在一次乡下野游的时候碰见，自此便喜欢上了这门乡俗曲艺，可惜大城里几乎绝迹，乡下也越来越难以寻到。

如今听闻九京竟有野戏搭台，他又怎能不去凑个热闹，这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白二少爷嘬了口美酒雪腴，砸吧了下嘴，稍稍缓了缓情绪，利落道：“走！”

随即一行五人便朝那东市奔去。

望着霄爷儿离去的背影，阁内的姑娘们无不娇叹连连，只恨没有机会施展拳脚，倒是老鸨龟公长舒一口气，总算送走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又是一段人嚎马哀。

白纨绔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自然少不了蚊鸣般嗡嗡的辱骂声，不过他不恼不气，何必与这帮平头老百姓较真呢。

又或者说，他不屑于大象踩蚂蚁。

手里紧握的金丝绒鹿鞭子不经意间加重了几分力道，看得出来，白二少爷是一点不心疼苗胖子家的宝驹。

正当肆意驰骋之时，白启霄猛然双眼大睁，急喝道：“让开！”

再看他前方，不知哪里窜出来了一个手拿糖人沿街嬉闹的稚童。

这不叫喊还好，一叫喊，明显惊吓到了稚童，瞧见一人一马如黑云压城般快速袭来，惹得稚童心生慌乱不知躲闪。

这匹枣红马可不是真如白启霄口中的那般不堪，作为自幼驯养的军马，除了体魄外练得就是胆，只要马背上不喊停，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红着眼冲杀过去。

如此疾速，想避过去是痴心妄想，见稚童呆愣在了原地，白启霄只得勒紧缰绳，大喝一声：“吁！”

然而壮硕大马的惯性岂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眼看一人一马即将从稚童身上踩踏而过，突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快速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