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听闻桂阳郡主病了，病的厉害。”凛冬进房的时候，萧岐南正打算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凛冬一个箭步抱着萧岐南的腿不撒手，哭嚎道，“主子，属下知道你心里面难受，桂阳郡主拒绝您，属下心里也不好受，可您不能就这样寻了短见啊，您是太子啊，大良朝的以后还要靠着您呢！”

“撒开！”萧岐南有些不耐烦。

“不放开，属下不放，要死的话，属下陪着您一起死，黄泉之下也有个伴儿。”凛冬别的优点没有，性子耿直，但是要论忠心不二，绝对是上乘。

“吾让你撒开——”萧岐南一脚将凛冬踹开，“吾说你小子撒什么癔症，吾就是肩膀不舒服，想舒坦舒坦，你在这里狼嚎什么鬼东西。”

凛冬坐在地上，被踹的两眼直冒金星。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窈窈病了？怎么病的？是不是那些小女娘又欺负她了？吾让你派的人呢？哪去了？”萧岐南擦了擦手，扭了扭脖子，昨夜不小心落枕，脖子酸胀的厉害。

凛冬艰难地爬起来，满眼无辜，“主子，听说医官也瞧不出来什么病，就只是昏睡着，前几日有人去闹事，可能又多了点心症。”

萧岐南听着便心疼了，这小女娘自那时候起性情变了不说，体质也弱了起来，好似一棵风一吹就倒地的娇花，雪埋不得，雨打不得。

“吾去看看！”萧岐南穿着一身懒散袍子就往殿外跑。

凛冬拉着袍子边，“主子，您当年发了毒誓的，十年不出宫门，您已经破了一次规矩了，这再一次，可就前功尽弃了！”

萧岐南踏出去的一只脚猛地缩了回来，脸色倏忽一暗，声音也低沉了些，“罢了，让宫里的医官去吧，吾不去了。”

凛冬长舒了一口气，“是。”

“要最好的医官，姚启平，让他去！”萧岐南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像是自己要病了一般难受，“闹事的人，给吾查清楚，若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便杀了。”

凛冬一走，大殿就空了，萧岐南盯着墙上琳琅的画儿，都只是一个美人儿的影儿，那正脸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也不能让人看清楚了。

“八月三，人懒散，盛阳女，小妖姬，害的家破又······”郡主府洒扫的小童哼着歌谣，一边扫着院子。

苜蓿冲过去一巴掌甩在了小童的脸上，怒喝道，“你在哼唱什么！”

小童吃了疼，捂着脸顶嘴，“我就是哼个童谣，苜蓿姐姐你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做什么？你哼的那是什么？盛阳女，小妖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想跟着你那个好赌钱的阿母一起在外面饿死！”苜蓿将抢过来的扫帚摔在了地上，“跪下，就在这里跪着，跪到郡主起来，你自己跟她请罪！”

小童明显是不服气的，“你凭什么罚我跪下，外面大街小巷都在传，你怎么不去罚他们，我不跪，我就是不跪！”

“你······我平日里是给你脸了不是？”苜蓿扬起手，正准备又是一巴掌，却发现苏冉冉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郡主，您醒了？您可算醒了······”苜蓿迎了上去，扶着羸弱的苏冉冉，“苜蓿都要担心死了。”

苏冉冉扯出一丝笑，“担心什么？怕我死了？你放心，我命大，死不掉。”

“郡主又说胡话了，宫里的姚医官都来了，近日的药全都换了，连着姚医官都叹气，苜蓿真的都要吓死了。”苜蓿带着哭腔，一步一步的陪着苏冉冉慢慢走。

小童就这么倔强的站在院子里，气鼓鼓地。

“你刚刚在唱什么？”苏冉冉问小童，“你再唱一遍。”

苜蓿想拦着，苏冉冉却抬了抬手，“无妨，唱吧。”

小童一边带着傲气的目光看了一眼苜蓿，又听话的将那歌谣完完整整的唱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盛阳侯的次女苏冉冉是个灾星，克死了阿母，又克死了阿父，最后又害的全家人被暗敌仇杀，是个妖姬，是个祸害。

苏冉冉听完便笑了，问小童，“这是整个宁安都在唱的？”

“是，郡主。”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童却摇头，“不知道，听不懂。”

“郡主，这样的人，倒不如早点打发了，竟干一些糊涂的事情。”苜蓿扶着苏冉冉坐下，白了小童一眼，怎么看怎么生气。

暑气似乎几日之间弱了些，阳光晒在身上，苏冉冉只觉得是暖暖的。

“这歌谣里唱的有什么错呢？”

苜蓿急了，“郡主——您才刚醒，别再想这些了。”

苏冉冉苦笑着，摇摇头，转头又问，“你叫什么？”

“昌黎。”

“昌黎，你下去吧，以后这街上若是还有这样的歌谣，便都学回来唱给我听，你可明白？”苏冉冉的语气很温和。

昌黎点点头，“是，昌黎知道了。”

“但是今日，你顶撞苜蓿姐姐，也该罚，我就罚你将这院里里里外外都清扫干净再洒上水，日落之前做完，你可认？”

昌黎这才觉着自己刚刚可能是真的错了，“是，昌黎认的，苜蓿姐姐，昌黎错了。”

苜蓿拧了一下眉头，“还不快谢谢郡主。”

“昌黎谢郡主不赶之恩。”昌黎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捡了扫帚便去后院洒扫去了。

天虽然凉快了，可暑气多少还是在的，苜蓿给苏冉冉准备了热茶，就在凉亭里坐着。

连日的躺着，苏冉冉觉得手指都僵硬了，那锦盒里的雕了槐花的木簪子已经被打磨的出了光亮，也细了一圈。

“郡主，林秀阁的账目已经送到了，现在要看吗？”苜蓿捧了一堆账本，本本厚实。

苏冉冉将木簪子放回盒子里，问，“和林秀阁的掌柜的说，这送账目的地点要换一换了，这一段时间，郡主府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苜蓿明白。”

“林秀阁今年的生意不能再扩张了，盛阳侯府的地也被收回去了，还是得想其他法子将侯府买回来。”

盛阳侯府那一片焦土，谁都觉得晦气，朝廷便将这地收了，也就这么荒废着，也无人敢靠近，总有人说，那地方夜夜有鬼哭，瘆人的狠。

“有鬼哭？”苏冉冉翻着账目，“那不是鬼哭，那是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