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血液蔓延，顾南深腿一软，整个人如一滩肉泥倒在地上，双眸惊恐无神，盯着面前疯癫的叶兮，惊诧到说不出话来。

霍承寒低垂着眼皮，看不清脸上神色，阴影洒下，显得冷霾可怖。凌乱发尾轻戳着眼皮。眼尾扯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偌大的宅子此刻安静万分，叶兮磕头的声响愈来愈烈。

“嘭！”

“嘭！”

“嘭！”

简直不要命。

霍承寒轻抬眼皮，终于舍得分给叶兮一个眼神，无温冷淡，像是在看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

他微弯手腕，修长如玉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红木桐椅的把手，宣告着死亡的倒计时。

终于，叶兮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发丝被汗渍浸湿，紧紧贴在煞白的小脸上。显得凄婉又可怜。

霍承寒敲击椅把的动作随之停止，嘴角扯出一抹残忍薄凉的笑容，他站起身，在鲜血淋漓的地面投下一道魔鬼身影。

脚尖触及地面，像是踏在了顾南深的心尖，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想逃，可是全身发软，就连脚踝都痉挛成一道诡异的弧度，向后高高翘起。

他满脸惊恐，看向霍承寒的眼神像是在看来自地狱的死亡撒旦，冰凉的刀尖如蛇信爬上脸颊，慢慢延伸至眼睑下方。

只要轻轻用力，锋利刀尖就会毫不留情捅进眼睛。

顾南深艰难地吞咽下颈间口水，双手死死扒着身下寒凉的地板，他像一条脱水的鱼上下扭动，意图逃出捕鱼人的网。

”啊！“

撕裂的痛呼声直冲云霄。

顾南深死死捂住右腿，鲜血从指节溢出，滴落在地面，还没来得及干涸，就被顾南深痛苦打滚的动作擦净。

他脸上煞白一片，额头大汗淋漓，原本俊俏的五官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分外可怕。

惊恐眸子中一闪而过怨恨的光芒，就像一条毒蛇，寻找着濒临死亡前的反击机会。

可惜他碰上的是霍承寒，一个武力与智商并驾齐驱，恐怖如斯的男人。

霍承寒扔掉了匕首，长指狠狠攥住顾南深领口的布料，像在提小鸡仔似的将人提起，带着呼啸风声的一拳，重重砸在顾南深的下颚。

鲜血混合着掉落的牙齿喷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

霍承寒连哀嚎的机会都没给他，又是一拳砸在脆弱的眼眶。

力气之大，路眠仿佛听到了眼球爆炸的声音。

好吧，应该把仿佛去掉.....

顾南深的眼球真的炸了，碎肉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秽物。

剧痛之下，顾南深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霍承寒慢条斯理抽出一方手帕，将指节沾染的血渍擦干净，偏头睨他一眼，嗓音冷冽如冰。

“喂狼。”

大门轰然打开，数十条黑狼早已饥肠辘辘，白色唾沫从唇角滴落，锋利獠牙在黑夜中泛着冷光。

毛发油光茂盛，肌肉喷张，身姿雄伟，可以看出霍承寒将它们养得有多好。

霍承寒的爱好不多，圈养凶狼便是其中一个，这也是路眠为何如此害怕他的原因。

毕竟，谁敢与魔鬼同床共枕。

但是魔鬼亦有柔情，他撕掉温柔外表，露出凶煞真面目，只为替心上之人报仇雪恨。

“滚开！别过来！”

听见黑狼沉重且带着**的喘息声，顾南深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看不见眼前的景象，只能凭借求生本能四处窜爬。

“啊！”

负伤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与撕扯感，锋利獠牙狠狠刺入肉中，大力啃咬。

“滚开！畜生！”

耳边是近在咫尺的狼喘，鼻尖涌入浓重的血腥，顾南深猛烈蹬腿，却甩不掉死死缠着的黑狼。

路眠不自觉后退两步，因为她看到有一只黑狼的眼神居然盯着自己所在之地。

狼，能感受到鬼魂的存在吗？

路眠不敢猜测，只能将这不对劲的情况归结于自己的错觉。

黑狼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啃咬着顾南深与叶兮身上每一寸血肉皮肤。

叶兮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锋利獠牙刺穿颈间血管，没了呼吸，死不瞑目。

“霍承寒！你不得好死！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顾南深失去所有的理智，毫无顾忌地怒吼着。

霍承寒轻扯嘴角，弧度冷淡又可悲，眸子里像是一滩死水，再无光亮。

“我已身在地狱。”

失去路眠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死寂般的煎熬。

他早就想死了.....

黑狼一拥而上，不过短短一分钟，顾南深就被啃食得不成人样。

鲜血碎肉毛发流了一地，脸上被扯下一大块皮，红色血肉翻涌而出，无意识涌动着。

血腥恐怖的场景，霍承寒眼都没眨，反倒是路眠，恶心得面色惨白，仿若下一秒就要晕厥。

偌大的主宅终于再次恢复平静，黑狼们嫌恶地吐出口中的残物，乖巧地窝在墙角舔爪子，其中一只，眸子始终盯着路眠存在的方向，不曾移开。

壁窗外，渗透着余光，使得宅内隐约一片。

天，快亮了.....

霍承寒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是路眠能看到他俯身，再次起身时，指尖一缕白光划过。

“不要！”

“扑哧。”

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像是干戈裂帛，激进得可怕。

路眠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霍承寒，他自杀了.....

匕首刺入心脏，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甚至都没犹豫一秒，闷哼一声，就好像....

就好像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演习了很多遍。

高大的身躯倒下，霍承寒感觉全身力气在迅速流失，艰难地抬起眼皮，望向昏暗的天花板。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她在对他笑，不再是满脸厌恶。

那是他从未得到的温暖。

“眠眠，你能不能等等我...”对不起，来晚了几天。

破晓

霍承寒轻轻阖上眼皮，仿佛累得睡着了。

只是这次，他再也不会醒来。

黑狼们似有所感，全部起身跑来，围绕着霍承寒转圈，口中委屈地呜咽着。

其中一只，拱了拱霍承寒的脑袋，眷恋地轻蹭着，没能得到回应。

路眠认出来了，那是曾经最喜欢自己的那只狼。

它会撒娇打诨与自己同睡，然后被霍承寒一脚踹到地上。

此时，它焦急地原地打转，恐慌地呜咽着，要去咬路眠的衣摆。

落了空.....

路眠没有躲，看见它摔在地上，狼狈滚落两圈时，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心脏像是被一把巨斧劈成两半，每一边都传来蚀骨般的痛感。

霍承寒死了，为她而死....

脑中传来一阵阵轰鸣，她剧烈地干呕着，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爱的是谁。

她骄傲半生，所眷恋的不过是一份偏爱罢了。

路眠发现自己慢慢变得透明，她没有挣扎，只是极致不舍地望向霍承寒，像是要永远记住他的模样。

霍承寒...

下辈子换我来爱你吧....

窗外，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