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赢衿一脸笑眯眯，谈笑风生般。

“通天塔如何？”

凡皆悦：……

二哥哥不愧是二哥哥，大哥哥刚说完，他就便将大哥哥的话丢得一干二净。

二哥哥不似大哥哥，不会事事与你顾全太多。

弄一座通天塔，比弄一座佛像更能刺激天庭的老派。

弄一座佛像，天庭老派无非是天天与你说一些酸丢丢的话语。

若是真弄一座通天塔，他们怕是要急得要跳脚，嚷着冥界要取代天界，统领三界。

“哥哥们，咱们能不能弄个寻常一点的屋子，不一定非要塔。”

“对对对，不一定非要塔。”凡赢禔道：“是哥哥们格局小了。”

凡皆悦：“……”

不！是他们格局大，她格局小。

“寻常一点的屋子……”凡赢衿垂眸思忖。

寻常之物怎能与妹妹相搭，让她待在凡间，本就屈身。若要寻常，他为何要跑去南海借蜃楼笔，自己动手随便弄弄便可。

思忖片刻，凡赢衿抬眸看向院子。

方方正正的后院，轰隆一声。地面的青石板砖；回廊下的柱子凭栏屋檐；屋子的房梁窗面；以及屋内的生活用品；连带着院子一角的假山、池塘、菩提树等，全部都凌空飘起。

胖荷本在院子的台阶上懒洋洋地躺着，眼下难以幸免地飘在空中。他晃动着看似笨重却灵活的身体，手脚并用地划到凡皆悦的身边。

凡皆悦嫌胖荷太重，避开胖荷顺带一脚将他踢到店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胖荷一路滚到如废墟般店面的门口。

后院凌空而飘的物品，被凡赢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他抬手一收，空中所有的物品眨眼间消失不见。

凡赢衿拿出蜃楼笔，意气风发，凌空而画。转眼，一座十层高的阁楼拔地而起。

阁楼外观造型古朴，楼体渡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五彩薄雾，环绕在阁楼外。

任谁看，这座古朴的楼阁，都非同一般。

凡皆悦在心中惊呼，果真她口中的寻常，与哥哥理解的寻常，差别有些大。

不过——

她喜欢！

她喜欢意想不到的惊喜！

仙家之物，凡胎肉眼看不见，只是这座楼阁，怕是会压制宫里贵人的贵气，指不定天庭那些老派神仙又会趁此参他们一本。

宫里的贵人，如果在为人时不犯下太大的错误，日后是要飞升入职天庭的，况贵人身后有龙气护体。所以，在天界老派的眼里，等同于挑衅。

凡皆悦不是担心害怕被打小报告，毕竟看不顺眼他们的那些老派神仙，一有空就会想方设法如何去打他们的小报告，防也防不住。她只是不想让她的天帝姨父总是被夹在中间，难以喘息。

每次天帝姨父被那些老派神仙扰得烦闷，就会带着满腹牢骚去找她爹爹喝酒，两人喝得烂醉如泥，然后便少不了娘亲和姨母的一顿追打。

凡皆悦小时候，天帝白珝就爱抱着她和白司荞四处闲逛，嘴里总说着姑娘就是贴心小棉袄，男娃儿就是到处惹祸的惹事精。现在想想，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除了大哥哥稍稍与你顾及之外，其余四位哥哥做事，才不与你考虑长辈的难处。

妹妹开心就好。

阁楼的光晕有些刺目，凡赢御用扇子覆在头上，探头近身瞧看：“二哥，这楼都将院子填满了，院子呢？”

凡赢衿笑道：“别急。”

贴地的楼阁底部涌出一层厚厚的云朵。

云朵柔软如棉花，托起楼阁凌空飘起。

阁楼正门前是一条廊道，廊道两侧连接梯廊。

梯廊被白云托着蜿蜒而落，贴着两侧的院墙变成一座新的回廊。

阁楼与地面，距离百丈。

阁楼的斜侧，有一座缥缈的石山，石山的悬崖处，有几株绿意盎然的迎客松。洁白如绫绸的瀑布自山顶垂直而落，溅起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虚空划出一道如拱桥般的彩虹桥。

此情此景，凡赢禔忍不住朗诵一首：“人间仙境亮双眸，水墨丹青一卷秋。瀑布飞珠银玉洒，峦峰清峻客松迎。五光薄雾秀湘阁，七色虹桥载飞鹤。瘦笔书成新画册，低吟浅唱意难收。如何？”

凡皆悦脸上没有太多赞许，道：“好像原文不是这样。”

不要欺负她读书少。

“人间仙境亮双眸，水墨丹青一卷秋。瀑布飞珠银玉洒，层林溢彩暗香流。五光薄雾峦峰秀，七色虹云绿氧幽。瘦笔书成新画册，低吟浅唱意难收。这是原文。”凡赢枼淡道。

凡赢禔不好意思地笑笑头：“稍微改动了一下，改得可好？”

凡皆悦：一般般。

凡赢衿：不想评论。

凡赢御：勉强。

凡赢枼：切。

凡赢战竖起大拇指，十分骄傲：“极好！”

住的地方有了，凡赢衿再抬手一挥。瀑布原本落至的地面生出一片汪汪的池塘，池塘里，涌出朵朵白莲。白莲露珠浮现，荷叶翠绿欲滴。

平静的池塘，偶有几条五彩锦鲤跃起，塘面微微荡起涟漪。

池塘外，原本青石板的地面，变成了松软的草地，鹅卵小路连通各处。

凡皆悦最爱的菩提树，在池塘旁落地生根，翠茂如伞。树下，依旧有一张石桌，石桌旁，冒出好几簇高洁的文殊兰。

院子的角落，一处是稍比人高的几座假山，假山旁有一小排竹林，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另一处，有一座凉亭，凉亭外，有几棵争相开放的杏花树。

杏花微雨，遇风而飘。

阁楼是人间仙境。

院子便是人间美景。

凡皆悦小跑至菩提树下，开心得像个孩子：“二哥哥，你实在是太棒了！”

凡赢衿笑问：“喜欢吗？”

凡皆悦满心欢喜地点头。

“喜欢极了！”

凡赢衿脸上笑意愈浓：“喜欢就好。”

他松开蜃楼笔。

蜃楼笔似有指引一般，朝天空飘去，落至屋顶。

凡赢禔跑到凡皆悦身旁：“小六可喜欢三哥哥的诗？”

凡皆悦沉默了。她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凡赢禔垂头丧气，低落道：“看来是不喜欢。”

凡赢御紧随其后，轻轻拍了拍凡赢禔的肩膀：“好了三哥，你的诗妹妹终会有一天会喜欢的。”

那一天是何时，他便不知道了。

希望是有生之年。

凡赢战蹲下，用手轻轻戳了戳草地上的文殊兰，刚想说话，指尖处的文殊兰登时尖叫一声，对着凡赢战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文殊兰叉腰，一道愠怒的女声从花体传出：“非礼勿扰懂不懂！色鬼！”

凡赢战捂着通红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弟弟妹妹，尤其是凡赢衿。

凡赢衿笑眯眯地道：“世间万物本就该有它们的生命。小六，你看看还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