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温朝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用更加慢吞吞的语气回道：“师父，很好，在，她在救你。”

？

“什么意思？”姬钰一双眸子危险眯起，连问话的语气也冷硬了些，“你告诉我，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师父，救你。”温朝重复。

但姬钰想听的明显不是这句话。

他昏过去后，意识昏昏沉沉了半响，却也怎么都忘不了睁开眼时对方就靠在他怀里的画面，女子温软的身体，娇嫩脸庞上那一抹淡淡的红……

在药浴的又一波疼痛袭来之前，姬钰紧咬住唇，额角冷汗更多，但他一双眸子却越发亮盯紧了温朝。

不死心又对人追问了好几遍。

“师父她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她为什么在我怀里？”

“我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师父说过什么话？”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温朝所有的回答都只有一句话：师父在救你。

“救我？”姬钰冷笑。

眼前仿佛晃过师父还被他抱在怀里时的场景，他闭上眼，从唇间溢出低低嗯哼，这药浴到底是用什么弄的？连他都要坚持不下去。

全身撕裂一样的疼，仿佛骨头里都被挤出了血，又带着一股诡异的热，烧得他又要陷入混沌中。

“出去。”他低声冷冷喝。

温朝看着他的视线便收回，重新低下头，转过身就要出去。

刚到门口，又被姬钰给叫住，“大师兄。”

他嗓音沙哑开口，“谢谢大师兄对我的照顾，大师兄可以不必再守着我了。”

他说着话的同时，那双眸幽幽对上温朝……

白衣翩然的少年背光从门口处望向他，略显茫然的眸子对上他……像是又恍惚了瞬，逐渐清明。

温朝皱眉，便又重新走了回来，“不行，我是你大师兄，师父刚才走之前叮嘱过，让我好好看着你。”

而姬钰闭上眼，靠着浴桶死死咬住唇。

他仿佛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只沉默着接受，没再开口。

他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再多说话。

温朝这回找了个位置坐下，见他难熬，又不知道从哪摸了个香炉出来，悠悠点燃。

淡淡烟雾在朝着姬钰飘散过去时，他脑子一瞬好像清明了不少，从那种痛到恍惚错乱下清醒。

“多谢大师兄。”姬钰于是明白过来。

温朝冲他淡笑，一双眸子所闪过的却是钦佩神色，“你能忍住这份痛苦，难怪……会是我最后一个小师弟。”

什么意思？

姬钰眼底透出淡淡疑惑，用无害又求解的目光看向温朝。

温朝这个大师兄一向人好，也早就习惯了照顾二师弟，眼下再多出一个小师弟，他也是一样的照顾。

他就好像是忘记了小师弟之前的那些问话，堪称对他咄咄逼人。

又像没忘。

只是好脾气到没有脾气。

认真对小师弟解释道：“师父在收我为徒时，也曾为我准备过一个药浴，你二师兄那时候也是。是师父特意为我们寻了秘方准备的，可脱胎换骨，让修炼资质越发出众，加强根骨，扩宽筋脉，以及丹田稳固，这对日后我们真正结成金丹时是有莫大好处的。”

“不过，这药浴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泡时所经历的疼痛非常人能忍。想当年你二师兄，刚泡进去时他就跑了，死活不愿意受这份罪，为此还被师父责罚关了一年的禁闭。”

好处？

姬钰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早已经碎了的丹田。

于他而言，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什么修炼资质？

但他没从温朝话里明白过来的，是颜月每次准备的药浴都是不同的，并非千篇一律。

就像他眼下所泡的，曾经是颜月自己用的，最疼，也最狠，效用最为逆天。

温朝还在感叹，“众所周知，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抗争，所以一旦修炼到结出金丹，从天便会有三道劫雷降下，而只有扛过这三道劫雷，方能结丹，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迈步入修仙。”

而这三道劫雷看似不多，但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那份力量究竟有多恐怖……

千万年来，飞仙大陆上的修者又有多少是死在了结金丹上，被劫雷劈成废人，自此断了仙缘。

再与仙道毫无瓜葛。

想要修仙，分为十个境界，分别是筑基、灵动、和合、 辟谷 、金丹、 元婴、出窍 、合体、 渡劫 、飞升成仙。

温朝身为颜月的亲传大弟子，天资出众，现如今已是修炼到了辟谷后期，正在结丹，想必只要等过段时间，三大派联合开启的小秘境试炼开始……

众所周知，小秘境里机缘无数。

温朝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他要参加，他有预感，他一定能在这次的小秘境试炼中结出金丹，正式迈步入修仙一途。

“小师弟，你加油。”温朝想到这里，又朝小师弟鼓励的点了点头，“可不能像当年你二师兄那样，怕受罪二话不说就溜了，气得师父当时差点就没把人给逐出师门。”

“你们在说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伴着声音，颜月去而复返。

她沐浴更衣的速度是真快，这会儿再出现在姬钰跟前，已是一身清爽，雪白的长裙层层叠叠，仙气飘渺。

几乎与刚才的款式一样。

唯独束腰上绣着的图案，从白茶换成了更复杂些的雪莲，不细瞧都还无人能发现。

颜月一脚踏进门，先是看了眼浴桶里乖乖泡着的小徒弟，情况正常。

她又将视线移到一旁已经坐下的大徒弟温朝身上。

颜月皱眉，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她就越想越觉不对，刚才的大徒弟实在是太奇怪了，就跟丢了魂似的。

因此她一回来，便是接着刚才离开前的问话，试探大徒弟问：“温朝，你刚才怎么回事？”

“师父，出什么事了吗？”温朝茫然，对此一头雾水。

颜月讶然，已经注意到大徒弟此刻与刚才的不同。

一旁的小桌上还放了个精致香炉，淡淡雾气缭绕，颜月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芯香，出自圣域的宝贝，此香连走火入魔之人都能唤回神智，极为珍贵。

连温朝这个圣域少主的手里都只有寥寥几根。

但眼下他竟然为姬钰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