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儿深深的感受到谢煜之身在女人堆儿里的痛苦，光一个秦昭仪就够受的。

“方才从坤宁宫出来路过清心阁，隔得远远儿的便听见令妃姐姐议论我，本不想计较，可令妃姐姐却说我不懂规矩…”

秦昭仪顿了顿，好整以暇的看着宋锦儿，言：“你说说，这到底是谁错了？”

春和在旁老实跪着，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昭仪娘娘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

宋锦儿苦涩的笑了笑，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相当于女友和妈掉进水里救哪个，无论选择谁，挨罚的总是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伏在地上闷声道：“回昭仪娘娘的话，嫔妾认为这个…是嫔妾错了。”

“两位娘娘风姿绰约沉鱼落雁，嫔妾光是看着就心生悔意，如何能评价两位娘娘呢？”

“只有像皇上这般人中龙凤才可配得上两位娘娘的天人之姿…与您两位一同侍奉皇上，嫔妾已不胜感激，何来谁错谁对之说呢？”

一阵噼里啪啦的端水马屁拍的又干脆又利落，秦昭仪被哄得头晕目眩，“下去吧。”挥挥手直接放走了宋锦儿。

主仆二人仿佛被狗追似的跑回了碎玉阁，一路上撞了不少太监宫女，生怕再被谁揪了错处。

屁股挨上软榻，宋锦儿悠哉的靠在一侧，任由春和按揉小腿，春和看着瘦小可手劲儿不小，她连连称赞，嘴上止不住舒服的哼唧着。

“小主，您要不再睡会儿罢？”春和瞅着她眼底隐隐乌青，忍不住开口。

宋锦儿收住了哈欠，方才与秦昭仪一番对峙只感觉心累，可还有件事她却是必须要做的。

早朝结束后，姬晏书下令清扫后宫，面上是大扫除，实则是要查查有心之人有没有人藏不该藏的东西。

谢煜之下了朝直接去往坤宁宫，守门太监刚要通报就被他抬手制止。

淑妃正靠在软榻上看书，熟悉的脚步声接近，再抬起头就看见了未来得及换下朝服的谢煜之。

“皇上…”

淑妃忙扶着宫女的手下了榻，上前将谢煜之身上的披风取下，边柔声关怀道：“皇上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呢？”

“今日这么快就下朝了，臣妾备了马蹄羹，皇上可一定要用些。”

“爱妃不必辛苦，朕就是来瞧瞧你。”

谢煜之接过递来的茶盏，薄唇轻启，淡茶送入口中，眼眸一转道：“后宫事务管理的可是顺手？”

淑妃道：“回皇上的话，还算顺手。只是令妃妹妹与昭仪妹妹少不了的争执，臣妾便赏了些您给的料子，却是听人说请安回去的路上还是吵嚷了起来。”

谢煜之沉吟片刻，还是无奈的笑了笑：“昭仪年幼不懂事，你们做姐姐的且不要与她计较，得了空闲，朕去教训她。”

男人搁下茶盏，眉宇间尽是柔和的宠溺，却不是对着眼前儿的女人。淑妃面上笑着，大袖里头的手心儿差些攥出血，却丝毫不觉得疼。

“皇上可要留午膳？”

谢煜之站起身，任由宫女披上披风，抬步朝着外头走去，边道：“罢了，朕还有事。”

“臣妾恭送皇上…”

淑妃盈盈一拜，捻着裙摆便要追出去。

“爱妃不用送了，外头风凉。”

谢煜之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这才让她止了步子，只得站在殿前，神色讷讷的瞧着男人离去的身影。

她为他的来去牵动心神，却不知小皇帝刚踏出坤宁宫便冷了脸色，他瞧着内廷的老头在起居注上写写画画，淡声言：“苏合德。”

“诶，”苏合德会意，扬了声音喊道：“摆驾御书房！”

姬晏书到时，御书房的沉水香刚燃起，苏合德扣上香炉盖子，弯着腰瞅见一抹暗紫衣角，眉心一跳，忙上前推了推奏折堆儿里昏睡的人儿。

“干嘛啊苏合德…”

谢煜之悠悠转醒，嘴上咕哝着，看见来人，直直昂起脑袋，苏合德低低“哎呦”一声，小皇帝迷蒙着的双眼兀的睁大，玉冠斜挂于发间，剑眉微蹙，唇角折射出些许晶莹。

他低声嗫嚅道：“老…老师。”

“说了多少次，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姬晏书盯着他，似是要透过那幽深的眼眸中看出什么，除去惊慌与歉疚，像一潭死水。

谢煜之小心打量着老师的脸色，见瞧不出怒意，便鼓起胆子，控诉道：“老师，这几日太累了。朕每晚挑灯夜读，批阅奏章，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朕已然尽力…”

“皇上是觉得我不会检查起居注么？”姬晏书只觉得好笑，他瞧着小皇帝愈来愈难堪的脸色，沉声道：“大商从未有过你这般不务正业的皇帝，三日批不完二十份奏折，即便是谢阳，也不会像你一样整日沉迷女色，贪玩享乐！”

男人说话的气势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往小皇帝的肺腑上戳。

谢煜之也不甘示弱，扬声道：“朕当初说了不愿做皇帝，这龙椅，朕宁愿不坐，也不愿日日瞧那乏味的奏折。”

两人双目齐平，剑拔弩张，就这么不说话干站着，也让人觉得害怕。

苏合德弯着腰伏在地上，额间的冷汗都要流到衣裳里了，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殿外守着的太监纷纷埋头凝声，似是没听见般端站着。

“去，在金龙殿好好反思。想想身为一国之君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好了再来见我！”

姬晏书话音落下，谢煜之也伴随着声音怒意冲冲地自殿内走出，一道玄色身影闪过，走过之处跪了一地人，苏合德跌跌撞撞的跨过殿槛跟上去，“皇上！等等奴才！”

“哎呦…摆驾金龙殿！”

小皇帝踩着青石道走的飞快，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请安，后头仪仗队伍跟的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到了地方，谢煜之一瞬便走了进去。

掌事嬷嬷瞧见主子气势不对，招呼人退出了主殿，苏合德气喘吁吁地将帘子放下，一抬眼，小皇帝正逗弄着金丝雀儿。

“皇上，您可让奴才一顿好跑…”

谢煜之扫了他一眼，淡声道：“朝堂上那番景象瞧着如何？那秦老头子傲得紧，只听见他与人争论，且不说日日上书让朕多看看他家闺女了。”

苏合德走至窗边瞧了瞧外头，见四下无人，才开口道：“可不是嘛皇上，昭仪娘娘在后宫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连淑妃娘娘都拿她没办法。这点秦老倒与昭仪娘娘相似，近日朝堂上风头过盛，可姬大人那般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为何偏偏对秦老格外宽容？”

闻言，谢煜之轻笑一声。

也不言语，男人缓缓转至榻前，苏合德领神，替他解开玄色袍子，搭了个雪白长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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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