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就去给她做点稀饭喝吧。”

稀饭？徐璐涵脑袋昏昏沉沉，哪里有稀饭？铺天盖地的饿意席卷全身。

“老二，你大半夜的把人都折腾起来，就为了给你媳妇做稀饭？你这媳妇屁用没有，给她打针花了家里不少钱，还给她做稀饭？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嫂子，她烧了几天了，得吃点清淡的。再说就一点粥，能值多少钱？”

“呦，能值多少，家里供你读书，都砸锅卖铁了………”

真吵，人死了，还要继续为柴米油盐纠缠？徐璐涵腹中的饿意，散了几分。

听了半天，倒来倒去就是煮粥与不煮粥的争吵。

徐璐涵越听越烦燥，体内的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反正都死了，还怕得罪人？大不了被拔吊舌头。

徐璐涵破罐子破摔，颇有气势的吼了句，“吵什么？死了都不消停！”

这一吼，耳边立即清净了。

徐璐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的头发就被什么给抓住了，头不受控制的顺着力道往左偏去？

往反方向动了动头，没想到被扯的更厉害了，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谁在扯她的头发？徐璐涵也不敢在动弹了，慌乱摸了摸，好粗糙，像张老树皮一样胳得慌。

“松开！”徐璐涵语气不善。

那人不仅不松开她的头发，力道还越使越大，像是要把她的头发连根拔起。

生前被人扯头发，死了还被人扯头发，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扯人头发，实在是太不讲武德了。

徐璐涵登时火冒三丈，猛的睁开眼，快狠准的拍向那只手。

“哎呦，我的手啊。”

徐璐涵呆愣住了，她怎么能看见了？这又是哪里？土胚，瓦片，烂蚊帐。

撇了撇嘴，很是嫌弃。人死了，这底下的住所条件居然这么差？一点都不与时俱进的吗，这破房子，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农村才会有的。

“小贱蹄子，反了你了，居然敢打我！”一张老妇人的脸猛地逼近，大蒜味的口水，星星点点的喷在徐璐涵脸上。

呕！徐璐涵恶心坏了，真臭，到底多少年没刷牙了？

“大娘，你多少年没刷牙了？”

“哈哈。”又一道嗓音颇为年轻的，女人笑声不合时宜响起。

徐璐涵顺着声音望去，这老妇人后方约莫三四五步还站着两个人。

女子约莫二十五六，披着一件灰色布衫，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腿叉的跟肩膀差不多宽，咧着嘴笑那叫一个开怀。

这姐们手里就差把瓜子了。徐璐涵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女人呸呸往地上吐着瓜子皮的情形。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哎嗨，别不是烧傻了吧，刚还吵着闹着饿，这会就笑的这么傻。”女人嫌恶的瞪了眼徐璐涵。

徐璐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笑的多聪明似的。

女人的旁边还站了个剑眉眉星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给他平添了沉稳的男人味。嗯，长的倒挺帅，不过好像有些面瘫啊。

徐璐涵摇了摇头，深感可惜。

“小贱蹄子！”打我手，说我没刷牙，现在还敢翻白眼，摇头。老妇人气急，轮起膀子利落的给了徐璐涵一巴掌。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半张脸顿时火辣辣的疼，徐璐涵气的急喘气，“你有病？再打一下你试试！”

“真反了天了你！”老妇人轮起膀子，就想给徐璐涵的脸扇对称点。

男人一个健步，抓住了老妇人高扬的手臂，“妈，她还在生病，你太过分了。她是个人，不是你养着的猪狗。”

“沈理，你阻拦我？我可是你妈。你个不孝的玩意。”老妇人的口水喷涌而出。

沈理皱紧眉头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面无表情的看向徐璐涵，“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徐璐涵刚想开口。

老妇人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哭天抹地的拍打着地面，两只腿有节奏的蹬着。“哎呦喂，我不活了啊，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水仙啊，你快去把老大叫来，打死这个不孝子……”

水仙假意在旁边劝着，嘴上说着慰贴的话，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大娘，哭丧你能不能搁外面哭去？”

老妇人哭的忘我。

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耳边盘旋，徐璐涵深感一个头两个大。

“能不能闭嘴？”徐璐涵握紧拳头，火气怎么也压不下来。

“你，你，你，连个鹌鹑都敢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呜……”老妇人的叫的愈发起劲。

徐璐涵黑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呜！”

水仙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妇人嘴里的臭袜子，这还是她那个老实木纳出了名的弟媳妇吗？真是见鬼了。

“你不想活了？敢把袜子塞我嘴里？”老妇人取出口中的袜子，火冒三丈。

“再用你的手指着我，我不介意让它分家。我告诉你，我可是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了，你再吵吵，大不了大家一起上路。黄泉路上，咱们一起走。”徐璐涵阴冷的扯起了嘴角。

老妇人和水仙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妈妈，奶奶，小叔，你们在干嘛啊，吵的我都睡不着了。”男孩声音黏黏糊糊，眼睛迷迷瞪瞪，哈欠直流。

“宝儿，你咋起来了？我的乖乖，冷不冷？”水仙心疼的看着男孩。

老妇人顿时不哭了，满脸慈爱的看着男孩，“水仙，你快带宝儿睡觉去，明天我的乖还要早起上学呢！”

呦，这大娘，变脸比翻书都快。徐璐涵默默感叹。

“那，妈我们就先回去了。”水仙起了身，牵着男孩的手，往外走了几步，一拍脑袋，回过头叮嘱：“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看她也没撒大事，就烧她一人的饭，多浪费柴火啊，再说明天咱还得早起去地里呢。你收拾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水仙，还是你心疼妈。”老妇人的脸笑成了菊花。

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屁股上的灰拍干净后，往地上使劲啐了口吐沫，狠狠剜了眼徐璐涵，“给她吃还不如给鸡吃，鸡好歹能下蛋，不像某个不中用的玩意，几年都下不出一个蛋。”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