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顾振邦盯着陈木身上的白色长袍和那头扎眼的白发，皱起眉头。

陈木却是立即明白了顾西西的处境，微微一笑。

“这位是家父吧？”陈木道。

“嗯……”

顾西西拼命给陈木使眼色，只期望陈木配合一下，把今天这关过了。

“进去说。”

顾振邦看出些许端倪，但没直接拆穿，哼了一声，从陈木身边穿过。

走进屋子。

一下子愣住。

连带着跟在后面的顾西西也愣住了，她后退一步，看了看门牌号。

我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这……

是我家吗？

房门内。

地板光滑如镜，桌子椅子全都规矩地摆放着，干干净净。

沙发上那堆衣服整整齐齐地码好了，地上的十几双鞋子也被放进了鞋柜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这些是……

陈木帮忙打扫收拾的？

不，不可能……

顾西西惊讶地看到，甚至连她家里的墙壁都焕然一新，洁白得像是重新粉刷过。

就算是叫了保洁过来。

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收拾完所有东西，甚至把墙面也粉刷了吧！

顾振邦的惊讶倒没顾西西那么夸张，但也有些猝不及防。

顾西西是个女生，但性格大大咧咧，从小就不太注重整理归纳，一个人住更是懒得出奇。

顾振邦来过几次，每次都会因为房间杂乱而发火。

今天他是奔着把顾西西带回家来的，本打算借题发挥，一鼓作气。

发火的话都想好了：

“看你住的这个地方，这个环境，是人住的吗？狗都不如！赶紧跟我回家！”

结果……

看着干净整齐的房间。

那些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憋了半天，瞥到旁边的陈木，才想到了什么：“他帮你打扫的？”

“大概……”顾西西挠了挠头，凑到陈木身边，侧头，低声问，“怎么回事啊？”

“随手清扫了下。”陈木道。

“小伙子挺勤快。”

顾振邦微微颔首，对陈木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他并不反对顾西西找男朋友。

相反。

很支持。

顾西西今年23岁，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是到了该谈恋爱找对象的时候。

家里的亲戚，已经开始为顾西西张罗相亲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顾西西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念头，拒绝了所有的相亲，一门心思搞直播。

顾振邦也为此发愁过。

今天看到陈木，有些欣慰。

女儿终于开窍了。

这小伙子虽然打扮奇怪了点，但模样长得是真俊，又勤快，看干净，倒是合眼。

看他和顾西西的样子，似乎还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但有这个兆头。

不错不错。

想到这里，顾振邦对顾西西的火气都少了一些，往屋内走去，四处转了一圈。

嗯，不仅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如果不是顾振邦之前来过，甚至会以为这是一间新房子。

走到阳台的时候。

忽然看到个奇怪的东西。

阳台本来也放了很多杂物。

此时那些东西都被收拾了出来，堆在角落。

而在正中的地板上。

有一团黑色。

乍一看像是可乐洒了。

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旁边放着一个小砚台和一支毛笔，那团黑色，竟然是一个旧体的“灵”字。

“这什么东西？”

“简易的引灵阵。”陈木回答。

“引灵阵是什么？”

“顾名思义，可引天地灵气的阵法，有助于修炼和恢复伤势。”陈木道。

顾振邦一怔，看陈木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小伙子，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咳咳，爸，陈木其实是我的同事，昨晚那件事，就是他策划弄出来的一个直播节目，他扮演一位修仙者，所以……”顾西西急中生智，“入戏比较深。”

“是么？”

顾振邦将信将疑。

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字。

咦？

“字写得不错啊。”顾振邦不由得叹道。

一个“灵”字，写在地板上，像是随手为之，却遒劲有力，笔走龙蛇。

看得久了，甚至能感觉到其中的勃勃生机，仿佛一下子来到了植物茂盛的树林中，清风拂面。

“练过？”

顾振邦是个书法爱好者，练字多年，但扪心自问，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写得多了，自然就会了。”陈木道，语气中没有任何得意或者自满。

他确实没正儿八经练过书法。

只不过是在仙界写得多了。

再加上，引灵阵中已蓄了些许天地灵气，凡人盯着看，自然会有别样的感受。

“不错！”

顾振邦更满意了。

他盯着地上的字，越看越喜欢。

“来来来，再写几个字看看。”

顾振邦打算跟陈木好好交流下书法。

却发现家里没有写字用的宣纸。

也不奇怪。

地上的砚台和毛笔，是他送给顾西西的，想让顾西西闲暇时候也练练字，陶冶情操。

顾西西可没那兴趣，东西拿回来就放进了杂物堆里吃灰。

砚台和毛笔好保存，宣纸则不然，放久了就没法用了。

“爸，你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等今后有机会，你们再交流？”

顾西西看老爸莫名其妙高兴起来了，连忙乘胜追击。

结果。

她不开口还好。

一说话，顾振邦想起今天过来的正事了，咳嗽两声，收起兴奋的情绪。

“这个点，吃什么饭！”

顾振邦转身走回客厅沙发坐下。

又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椅子：“坐。”

顾西西走过去，正要坐，顾振邦眼皮一抬：“没叫你。”

陈木会意，过去坐下。

“你叫陈木对吧？”顾振邦问。

“嗯。”

“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哪种朋友？”顾振邦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哎呀，爸！”

顾西西刚要插嘴，又被顾振邦一瞪眼打断。

但顾振邦还是换了个话题：“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暮去朝来，自然如此。”

“严肃点。”

“我很严肃。”

沉默了一会。

顾振邦皱起眉头。

入戏太深？

还是说，自以为这样很酷？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让顾振邦心里对陈木的评价，有些下降。

“这么说来，你的职业，也是一名，嗯，主播？”

顾振邦又发问。

“可以这么认为。”陈木说。

评价继续下降。

可惜了。

年纪轻轻的，当什么主播？

在顾振邦眼中，主播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正当职业，自己女儿玩玩也就算了，一个大好青年，将前程赌在直播上，那是玩物丧志。

想到这里，他的脸已经板起来：“你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

“收入？”

这个问题涉及到了陈木的盲区。

“爸，你问这些干什么？这是别人的隐私。陈木，你不是还有事吗？先去忙吧。”顾西西救场。

“你别插嘴。”顾振邦盯着陈木，“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方面是为了让陈木知难而退。

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顾西西。

顾西西做直播做了这么久，收入却只能算得上是一般，最困难的时候还要靠家里接济。

这种收入，按顾振邦的想法，还不如去找个更稳当更体面的工作。

“我的月收入……”

陈木思索了两秒。

就在顾西西忍不住要站起来和老爸吵架的时候，陈木说出一个数字。

“九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