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家，父母家人

此时，火车站外颇为宁静，除了一些夜班公交车，也就一些出租车司机了。

而高明家所在县城离市区尚有二十公里左右，更不必说更加偏远的乡下了，去县城的公交车也早已停运。

高明似乎只能打一辆夜间出租车回去，以此时混乱的价格和糟糕的路况，还要算上回来的行程，恐怕没有一百多块，出租车司机是不会去了的。

此时，在省城平均工资也才一千出头，一百多真不是普通人舍得出的，还不如找个小旅馆住上一晚再走！

即使高明自己不在意，让爸妈知道这事，这次回家恐怕别想安宁！

高明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声，不一会儿，一辆摩托过来了，昏黄刺眼的灯光照射在高明身上，然后摩托车在高明身边停下，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骑在这辆摩托上。

“崽啊（儿啊），吃饭了没有？”老爸问完，顺便在摩托车储物箱里翻出几块饼干和一盒牛奶，

“你先垫垫，家里还留着饭。”

来人正是高明的老爸，高春华。

高明仔细打量了几眼，看起来没有十多年后那么苍老了，也没有十年后老妈去世后，独自一人时无所事事的木楞消沉。

高明心中微微激动，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

老爸高春华是一家饲料原料批发市场的搬运工人，平时有空还会跑摩的，甚至在家里种点菜，是个老实本分且勤劳的男人。

嗯——还有点抠。

亲戚朋友除了姑姑高秀华，别人很难借到他的钱，他也不借别人钱。

平时舍不得吃穿，对他自己更是抠门，常年穿着牛筋底解放鞋，几乎不给自己买衣服。

高明读初高中的时候，一年也就两双牛筋底的帆布鞋，一两身廉价的衣服，在高明考上他们县的重点高中之前，包括参考书的钱都需要高明从饭前抠出来。

直到上了大学，高明才感觉脱离了束缚。

“爸，我吃过了，上火车之前，我买了四个包子。”

“那现在也该饿了，你再吃点！”

高明拗不过老爸，只好接着，然后上了摩托车。

这是一辆二手摩托车，至于高明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高明知道，老爸根本没买过新的摩托车，也舍不得买。

不一会儿，老爸换挡，松了离合，摩托车向着县城而去。

省城到下的面的县城，一路上虽然不少水泥路已经裂开了，甚至变碎，但路面还算平整。

半个小时后，摩托车到了县城中心镇，随后镇上到村子里的5公里行程，再一次让高明体会到了什么叫‘摩托车版越野蹦迪’。

一路上，四车道的路上，除了开始那段还算平稳，后面的路那叫一个波澜起伏，高明坐在摩托上，不时就会有屁股飞离摩托车垫的状况出现。

一路上完全是泥巴路混着水泥，有些水泥多的地方反而没有泥巴好走。

这都是因为高明村子附近有条赣江分枝的支流，然后附近有好几个采沙场，一台台后八轮频繁经过这条路，所以这条路就被压得不成样子了。

直到今年的‘南方大雪灾’，更是造成了完全无法通车的结果，然后09年开始，县政府才不得不开始了修路计划。

路上，好几辆运沙的后八轮大货车经过，每一次都带过一阵风沙，高明几次扬手遮挡住脸孔，大货车过后，吐了几口唾沫。

摩托车一路颠簸，直到进了村里，路反而好走了少许，不一会儿，上了一个45度的小坡，稍微一转弯。

一栋二层小楼的轮廓出现在高明眼中，小楼是一室一厅的结构，此时，一楼的大厅的灯还亮着。

这栋二层小楼原本只是单层的平房，老爸结婚前爷爷建的，第二层是老爸结婚后攒了五年才建上去的，而且有两个不小的毛病：

一是、一层墙壁的混凝土含沙量太多，导致墙面容易脱落；

二是、一二层之间的地板太薄了，楼上稍微动静大点，楼下就听得一清二楚。

摩托车在大门前停下，高明刚下车，老妈姜海花就从一楼的卧室里出来了，喊着：

“明明，你回来啦！你等一下哈，我这就去炉子上端饭！”

说完，就要向着厨房而去。

而重新见到活着的老妈，高明感觉自己的眼眶一下就酸了，眼泪有点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高明微微低下头，拉着老妈姜海花，声音微微有点低沉地说道：

“妈，不用了，我吃过了，我不饿！”

“那喝点冬瓜排骨汤，再洗澡睡觉！”老妈不依不饶，高明只好答应。

...

第二天早上，高明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射进屋了，爬起身来，拿起书桌上的诺基亚手机一看，已经9点10分了。

高明关了吊扇，穿上一条裤子，这才出了卧室，隔壁一间屋子是自己弟弟高亮的，看了一眼，果然，人没在！

下了楼，就是大厅，一楼的卧室有电视的声音，高明喊道：

“妈？”

一阵响动声，房门打开，一个身高一米五多的黑小子冒了出来，惊喜地看着高明：

“哥，你醒了？”

“亮亮，爸和妈呢？”高明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弟弟高亮。

忽然，高明一怔，因为他想到一件事，关于高亮的事。

在这个暑假之后，开学没两天，高亮就会辍学不上了，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学校的原因，弟弟现在在读的学校只是一所乡中学，管理混乱，教学质量差，高亮根本学不进去。

高亮辍学后混了两年后，学了电焊，但是没几年就后悔没读书，因为学历低，很多图纸看不懂，无法进步，只能作为一名普通的电焊师傅。

那段时间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因此染上了网络赌博，几年积蓄一朝败尽，还欠了十多万，甚至因此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好在家人及时发现，被老爸狠狠骂了一顿，打了一顿，之后老爸帮他还清欠账。

后来弟弟高亮远走海外打工，几年都不回来一次，而且也没结婚。

这一世，他当然不能让高亮重蹈覆辙了，高明把这件事先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