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竟然是你？

这日，赵今安正坐在案前看书，林妈过来找她：“姑娘，厅上有客人前来拜访，老爷和夫人叫您也过去坐坐呢。”

往日里赵今安也经常和父母一起见客，因此她并不觉得奇怪，只放下书回道：“林妈，我知道了，你跟父亲母亲说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赵今安本来穿着便衣，因着要见客，便换了一身鹅黄的襦裙，之后带着梅儿向正厅走去。

刚走近门口，便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传出，声音清透如玉石。

这男子侃侃而谈，赵今安听得一愣：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梅儿也疑惑的说：“小姐，这人是谁？声音好耳熟。”

赵今安摇摇头表示不知。

略整理了一下衣服，赵今安迈步进正厅，她先给父母行礼请安：“父亲、母亲安好！”

赵延和李氏忙笑道：“安儿来了。来，这位是周怀信周公子，他是你姑父的学生，是个童生。父亲请他过来看看钰儿的功课。”

赵今安转过身正要向周怀信行礼，看到周怀信的面孔却惊呼出声：“竟然是你？！”

周怀信也怔住了：眼前的少女着了一身鹅黄衣裳，头发绾了一个飞仙髻，柳叶眉下一双眼睛仿佛含着点点星辰，唇红齿白。

竟是之前在裕丰行门口解决壮汉生事的那位小姐！

“你们，认识？”听到赵今安的惊呼声，李氏疑惑问道。

赵今安便向赵延和李氏解释：“父亲母亲可还记得桃花宴前，有人在裕丰行生事？当时有一位书生仗义执言，却不肯告知姓名。这位公子便是当日那书生！”

听得如此，赵延连忙起身：“原来之前帮助安儿的竟是怀信啊！我还说日后见着了定要好好感谢呢！”

李氏也笑了：“这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周怀信只连连告罪：“不敢不敢！当日我并未帮上什么忙，都是小姐聪慧，自己解决的。”

赵延与李氏本就有意让赵今安与周怀信接触，如今知道周怀信之前便仗义执言帮助过赵家，对周怀信更是满意，当下便留周怀信用饭。

饭后，周怀信告辞离开，李氏拉着赵今安进了内屋：“安儿，你瞧着周怀信这个人怎么样？”

赵今安蕙质兰心，从上次谢家来求亲，她就知道父亲母亲已经替她相看了。

今日见到周怀信便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因此见父母如此问，便回答：“我知道您和父亲忧心我的婚事，不过我不想仓促定下。周公子确实是个君子，但我们家与他接触不多，对他品行不甚了解。况且也不知他是否对我有意。”

“我和你父亲想着，他既是你姑父的学生，你姑父自然对他了解颇深。你知道你姑父平素里甚少夸人，他都说这人品行端正，人才俱佳，故而才邀请过来让你见一见。不过他家比较穷困，若……“

“母亲，这不碍事，关键还得看他的为人品性。”赵今安不待李氏说完，便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的确，对于赵今安来说，夫家是否有钱并不重要。

她要嫁的，是有松梅之品的君子，更要待她好，能与她举案齐眉。

李氏笑道：“我和你父亲也是这样想的，裕丰行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所以女婿得人品好才行。如果你不反感，那么我们就请他来辅导一下钰儿的功课，咱们在旁边多看看再说。”

赵今安点头答应。

晚上，赵今安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忽的想起那日周怀信走后梅儿说的话：这个公子倒是个好人，模样长得也好。

回想起周怀信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身着一袭白衫，剑眉星眼，说话温文儒雅，待人彬彬有礼。

如今她居然要与之议亲。

赵今安自语道：“外貌看着还行，不过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些好，不然若是嫁过去发现不合意，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日之后，周怀信便每隔三五天便要到赵家去，每次去了便直接到赵明钰那边，为其讲书解惑。

赵今安时而会送一点茶点过去，并从旁观察。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

这日，知道周怀信又过来教导赵明钰，赵今安吩咐梅儿准备了一点糕点带过去。

模子守在书房外，看到赵今安来正要去通报。

赵今安挥挥手，阻止模子出声。

她轻轻走到门口，站着听了一会儿，房间内周怀信正在给赵明钰讲老子的一句话。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意思便是天下间的难事，一定是由容易的事情演变而成的；天下的大事，一定是从细小处开始累积的。故而我们不能……”

赵今安缓缓走开，并把模子叫到书房外的一棵大树下。

“模子，你平素里看着，这周公子教导钰儿教导的如何？”赵今安问道。

模子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说：“小姐，公子与周公子每次都是说文章，我也听不懂。”

“那你觉得周公子这个人怎么样呢？”梅儿知道自家小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了出来。

模子笑着回：“周公子是个好人！他对我都很有礼节，我上茶他还跟我说谢谢呢。”

说着又不好意思起来：“上次我砚墨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周公子的衣服，公子要责罚我，还被周公子拦下了。”

赵今安来了兴趣，问道：“哦？他是怎么拦的？”

“周公子说，”模子抬头想了半晌，“什么什么人没有错，改了就好，善良大眼。我，我记不得周公子原话是怎么说的了。”

梅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模子低下了头，似乎是为记不住原话感到伤心。

“是不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赵今安笑着说。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太愚笨了，记不住。嘿嘿。”说完，模子又挠了挠头。

赵今安问完话，吩咐梅儿把点心送过去，自己却回了屋子。

她坐到小几旁，拿起未看完的诗集，心思却翻腾起来：按照模子的说法，这周怀信人品还不错，对待下人都礼仪到位。况且前几次我送糕点过去，他也是举止有度。

应该是位良人吧。

可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吗？

赵今安心内却又充满了不确定，她害怕这只是一个表象，她总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