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新区，将军大道公交站旁灯火通明，周围高楼耸立，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像是给高楼大厦穿上了新衣，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不堪。

如今地摊经济蓬勃发展，不远处的一夜市，男女老少，缺胳膊少腿的都纷纷跑出来挣点外快。

夜市位于公交站与大学城的中心，主要的消费人群大多数都是学生和上班一族，卖的东西虽然廉价，但五花八门的啥都有。

十块钱一麻袋的卫生纸，二十块钱两条的新款裤衩子，三十块钱128g的绝版优盘……

整条夜市人声鼎沸，其中一个破旧生锈的三轮车前，挂着一幅醒目的手写广告布“炒面炒饭炒河粉。”

“炒面炒饭炒河粉，面条水饺盖浇饭了嗷。”

小摊前，江小北吆喝了一句，穿着印有“太大乐鸡精”字样的围裙，手里的不锈钢马勺敲打着锅沿，发出“叮了咣当”的响声。

除了兼职送货司机，这就是他的第二份工作。

“老板，炒饭都糊了想什么呢？”

“诶，不好意思。”

江小北急忙把不太灵活的煤气灶阀门关上，锅里冒着焦糊味的米饭粒噼里啪啦的跳着舞，像是在嘲笑他。

“兄弟，稍等一下！我再给你重新炒一份。”

眼镜男瞥了他一眼：“炒个锤子，留着自己吃吧。”说完提了提皱巴巴的西装裤离开了，腰间露出一抹红色。

“骚瑞骚瑞，下次再来啊。”

江小北把焦糊的炒饭装碗里，熟练的把车厢里的小板凳抽出来，又拆了包五毛钱的榨菜，就这么吃了起来。

七月的天又热又闷，马路边树上的树叶都懒得动，脚踩在地上鞋底都发烫，江小北边吃边用起球的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夜市人头攒动，可他的摊位前显得有些凄凉。

“老板，来份炒面，加蛋！”

“一蛋还是两蛋？”

“当然是两蛋，你才一蛋。”

“……”

“咔咔咔”煤气灶阀门拧了三圈才打着，锅里放油，鸡蛋炒制成熟，加入辅料、面调味翻炒均匀，出锅打包。

“一共十块钱，微信还是支付宝？”

“现金。”中年人从口袋里摸了张皱巴巴的纸币丢了过去，老气横秋道：“小伙子，做生意得学会先说话”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沓书‘成功是怎样练成的’‘亿万富翁养成记’……

“大叔，我不需要。”

“小伙子，我看你跟我投缘，今天不要你九十九，也不要你八十八，全套九块九。”

“大叔，你看炒面一共就十块钱，你卖我九块九的东西，良心过得去吗？”

“…”

中年人把书放回包里，默默的拎着炒面消失在人群中。

收摊了，江小北把锅碗瓢盆一股脑的往破旧的三轮车上搬，东西太多压的车“嘎吱嘎吱”作响，车轮子也有些瓢。

整理好，数了数今天的营业额，一共加起来卖了一百八十块钱，除了柴米油盐水电费，还挣一百来块钱。

江小北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坐在三轮车上开始犯愁，再过段时间成人大学就要开学了，除了要交的房租，满打满算还差好几千块钱。

诶！实在不行再多跑几个点，房东那边肯定不能延期，这个房子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便宜的了。

“小北哥，今天生意怎么样？”一个声音甜美，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

“就那样呗！不放葱炒饭给你。”

“谢谢啦，肚子饿的不行。”

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叫骆枳，别看才二十岁出头，做生意算是一把好手，十几岁开始摆地摊，目前所有的生活开销，几年大学的学杂费都是靠自己挣的，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他们是带货时认识的。

骆枳把两个比她人还大的包丢在一旁，随意坐在小板凳上，用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秀发，小口吃着香喷喷的炒饭，露出满足的笑容。

江小北把水杯递过去：“你就不能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

“谢谢，时间就是金钱，还有两个月就开学了，学费还没有着落。”

“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加油！”

骆枳放下手中的筷子：“对了，小北哥，你那工资的事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工资我就没打算要了，给他当医药费，不过王胖子理亏，也不敢报警，听说还在家里喝中药呢。”

“受伤不住院，喝中药干啥？”

“不知道。”江小北总不能说他不举吧。

夜市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江小北蹬着破旧的三轮车往家去，可能是缺油的缘故，“咔擦咔擦”的随时都有可能掉链子。

出租屋的路漆黑一片，除了几家窗户亮着微弱的黄光，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拆迁区，房东们想抓着最后的机会，能挣一点是一点，虽然不稳定，但因为便宜还是有很多人选择这里。

巷子口路面坑洼不平还有不少积水，可江小北总是能准确的避开。

“砰！”

江小北正瞪着三轮车，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一个异物从他头顶略过。

“哎呦喂！”

“谁家这么缺德，高空抛物！”

喊了几嗓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江小北骂骂咧咧的捂着头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用脚踢了踢，是个小纸箱子，捡起来晃晃里面好像还有东西，谁家的快递盒子随意乱扔。

等了一会儿，黑布隆冬的巷子里只有两只野猫穿过，不见有人来找，便随手扔进了车厢里。

“咔嗒”江小北打开昏暗的灯，出租屋只有十几平，除了一张折叠床几乎放不下任何东西，把车上的东西用塑料布盖好，财米油盐搬进狭窄的房子里，把有点瓢的车轮子上了锁。

收拾完的江小北端了个塑料盆冲个凉水澡，洗澡间都是公用的，说是洗澡间，也就是一个小巷子口挂个床单。

“卧槽！又没有水了。”

他每个月给房东交五十块钱的水费，前段时间旁边搬来个老妇女，洗衣服就跟水不要钱似的，导致回来稍微晚点就只能汗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