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池漫里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男人，其中少不了池璧落和苏善可的推波助澜。

最开始的池漫里就算林叙再怎么冷漠也不会想到通过这些方式去转移自己的情绪，后来池璧落和苏善可天天在她耳朵边怂恿，池漫里有一次歪打正着的就听了，到后来便是上了贼船便下不来了，从此在渣女的路上越走越远……

池漫里甚至都没有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只是给了号码数字备注。

而现在给她打电话的这位，就是第二十三号。

池漫里想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这个二十三号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是她有次从酒吧出来，她有些醉意了便想吹吹风醒下酒，然后便在附近的公园遇到了当时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小男生。

池漫里喜欢在傍晚的时候走在街道上吹风，或者是三更半夜没有人，一个走在路上吹风，C市向来昼夜温差大，这个点可以冷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些奇怪的行为像是神经病一样，可能她确实是有点病吧。

“姐姐，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男生再次开口说话，把池漫里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仅仅只是听声音，便也能够迅速脑补出一张干净的奶狗脸。

“你要多少？”

“什么？”

池漫里发觉到这个男生是真的单纯，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懂吗？”

男生顿了一下，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

可是池漫里从来不花费耐心在除了林叙以外的男人身上。

“那我说直接点？”

“我本来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都懂，不过我差点忘记了，你不是。”

池漫里是攻气十足的御姐音，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背什么渣女语录一样。

“姐姐，我……我会长大的，我很快就成年了。”

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了，像是也隐约预感到她要说什么话了。

“姐姐，你能不能等一等我，我真的……”

“不好意思，我凭什么等你？”池漫里没什么感情地打断他的话。

没有人一定要等着谁的，更何况，她和男生本就是萍水相逢，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这话是有些伤人的，男生那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沉默了一下。

电话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池漫里再次开口。

“你动心了。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哪天你动心了，我们就结束了。”

“宝贝，你想要多少钱，我一会儿会让人打到你账户上，我们就此别过了。”

她叫他宝贝。

他便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晚上的风很大，风吹过，也吹动了他的心。

那时候他听朋友介绍了个兼职，却没想到被骗了，他到酒吧才发现是个不正经的工作。

他身上所有钱都被骗光了，一个人躺在公园的椅子上。

那天的月光冷冷清清的，似乎和无数个过往的月夜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在那种无助而难过的时候，遇到的唯一向他伸出手的女人，他真的再也忘不掉。

在遇见池漫里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干净清白的年纪，喜欢上这种类型的女人——嚣张、冷艳，是那种会穿着单薄的紧身裙一个人走在夜里，笑一笑都妖艳无比——一看就算是那种成熟的、充满了诱惑和剧毒的女人。

如今她依然叫他宝贝，连那晚的语音语调都是如此的相似的，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又让人心动万分而不自知。

可是他并不是她的宝贝。

尚且稚嫩的男孩呼吸一窒，他尚且还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要说些什么，要怎样应对，才能够让女人改变心意。

被喜欢的人无情而礼貌地拒绝，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

年少追求的绝对干净的感情，绝不能够容许金钱等庸俗物质的羞辱。

池漫里见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只依稀听见那边传来的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一百万。”池漫里说了一个数。

对于一个家境普通的高中生来说，这已经算是天文数字。

这个男孩子带给池漫里的感受当然远远不止这个数，只是高中生突然得到太多钱，难免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

男生的母亲重病住院，做手术需要巨额的医药费，这也是他明明还在上高中，面对高考这么大的压力，却依然要出来做兼职减轻家里的负担的原因。

而前前后后的医药费加起来，差不多刚好一百万。

池漫里虽然没有说，但是男生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数字。

她看似不经意地带过。

他笑了一下，“池漫里，你是做慈善的吗？”

——她真的是天使吧。

表面披着恶魔外衣的天使。

“你这是，在施舍我吗？”

——他宁愿她施舍他也不要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冷漠的一场交易。

——他不要尊严，但他想要她继续呆在他身边。这一次，他保证假装不心动。

“交易而已。”池漫里挑了挑眉。

看来把他惹毛了，连姐姐都不叫了。

不过这正合她意。

——可是她充满善意，认为青春期的男孩子脸皮薄，自尊心强，不愿意接受他人的同情和施舍。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被她这几个随意的字气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好。”

他的下一句还没有说出来，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听着那边的挂断的忙音，双目失神，对着空气说完了最后要说的那些话——

“你能不能，最后叫一遍我的名字啊？”

“你从来，就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你甚至从头到尾，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过。”

“你能不能记住我，我叫齐展惊。”

他是齐展惊。

他喜欢上了一个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