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阁主，接下来怎么打算，雪熊部落看起来根本靠不住。当初那熊大躲在庙里杀人必然是有其他考虑，但是到现在还不肯坦白。”

夏重默然，但是这件事他也无法下狠手，一旦雪熊部落王子死亡，怕是大夏和北域便真正要对立了。这也是他同意放出熊二的原因。

“随我去清贫居。”

......

清贫居，贫苦之人作乐所言，实际上就是贫民窟。

茅屋连草棚，夏重也是第一次真正踏足这片区域。

一路走来，虽说都是贫苦之人，甚至许多乞丐叫花子，但是夏重却依然看到他们脸上自然的喜悦和幸福。

“清贫居，诚然是居啊。”

夏重的目的地是太平祠，确切说是住在太平祠的某个人。

太平祠，严格说应该叫太平墓。这清贫居死去之人，骨灰和牌位便是统一寄放此处。

门口牌匾历久弥新，看上去应是时时擦拭，倒是有心人。

看着夏重直直盯着牌匾，华不休走过来轻轻低语。

“给死人引路的东西，自然要清晰些，不能让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不是。

话说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这可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

夏重扭头，左侧站着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十六七岁，身旁还聚着十来个五六岁左右的幼童，皆是衣衫褴褛衣不蔽体，但是小脸干净，面貌精神。就是看向夏重的眼明显带有几分惧怕。

其中一个孩子夏重看着还颇为熟悉。一看到夏重目光看向自己，狗剩撒腿就跑，拉都拉不住。

看着仓皇逃离的背影，夏重莫名有了印象，思考许久，可不就是上午偷自己冰糖葫芦的小乞丐。

“殿下认得狗剩？”

“他叫狗剩？谁起的名字？”

华不休挠挠头：“我自个起的，我也不识几个大字，大家都是这么起的，说是贱名好养活。是不是狗剩之前冲撞殿下了，我替狗剩子给殿下赔罪。”

说完便跪下梆梆梆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其余孩子见此全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阶级的压迫，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夏重点点头：“早上他偷了我东西。”

华不休脸色瞬间惨白，低头：“殿下若是心中有气，尽管处置不休。狗剩子年纪小还不懂事，他所犯罪过，不休愿一力承担，还请殿下大发慈悲，放过这群孩子。求殿下......”

看着眼前卑微乞求的华不休，再想想一年前天牢里怒骂太师，谈笑分秒不休的华不休，夏重心底感叹，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起来吧，我本就不打算追究什么。但是你的人记得看好了，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你当年的事，你应该比我印象深刻。”

华不休身子一颤，重重磕地：“多谢殿下。”

夏重蹲下拍了拍华不休肩膀：“收拾一下，我在祈安酒楼等你。”

......

祈安酒楼，三十七重天第一酒楼。

三层，夏重独属包间。

华不休已然酩酊大醉。

“老大啊，我跟你说......嗝，你知道吗，当年我救的那个女的，嘿嘿，半年前风风光光，嫁进了太师府，还是八抬大轿呢。”

一边说，一边两只手还竖起了八根手指。

“咳，咳咳”

猛地灌了一口酒，接着就是连声咳嗽。

“当年我被关进司异阁，打的那叫一个惨啊，我听他们说，我腿都被打断了。

嘿，奇了怪了，我醒来后就好好的，啥事没有，殿下您说怪不怪。

就是没事总在梦里梦见我腿断了，嗝.....手断了，四肢经脉全部被挑了，那叫一个疼啊，真的好疼。”

夏重安安静静喝酒，平静地听着华不休唠唠叨叨的话语。

“其实我知道，是老大你出手的，只不过真的好疼啊。

后来慢慢的也就不觉得疼了，我出来后听说之前一起出手的十多个朋友都死了。

烧死的，淹死的，被异兽咬死的，还有......饿死的。”

“呜，呜呜，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贱呢，非要多管闲事。

结果呢，我自己废了，兄弟兄弟死了，清贫居差点被一把火烧了。还有......我好恨，好恨。”

看着缓缓睡着的华不休，夏重端起酒杯看着窗外隐晦的月光。面色平静，但是手背暴起的青筋难掩内心的起伏。

片刻后，颓然叹了口气，华不休只知是太师府，却哪里明白，太师府也只是个看皇陵的罢了，那严太师也只是个太师罢了。

两个时辰后，华不休摇摇晃晃醒来。拿起酒壶，就向脸上冲去。冰冷的烈酒，渐渐唤醒意识。

相顾无言。

“殿下，我能帮你做什么？”

夏重手指轻叩桌面

“你人脉广，帮我找个人。女子，年龄未知，和你大致是仿佛。相貌未知，从未来过三十七重天，不是人族。

时间大致是最近一个月以内。”

华不休点头：“太笼统，可能不是很好找，毕竟这三十七重天每日进出人流量太多了。”

夏重起身：“无妨，尽力即可。早点回去吧，那些孩子还在等你。”

“殿下，不知殿下可否知道夜木是何物？”

夏重止步：“夜木？我记得这东西一般是千年以上的陵墓中才会生长，你怎么会问这个？”

“太师府最近半年每个月都在倒卖夜木。”

夏重皱眉：“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放下吧。你若再纠结下去，可能你身边那些孩子也未必会善终，言尽于此。”

说完，夏重果断离去，不给华不休一丝希望。

门口宋谦给夏重披上披风。

“少阁主，他会不会受不了打击。”

“他比你想的更坚强。对了，你去查下太师府夜木之事。”

“领命。”

宋谦离开，夏重便一人宛若游魂似的在夜市晃悠。

摸了摸肚子，光喝酒了，闻着满街的香气，倒是真的有些饿了，看着满街的油腻，却又没什么胃口。

“糖葫芦哎，冰糖葫芦喽。”

夏重一笑，快步走去。

付钱拿了两串，入口酸酸甜甜，颇为解酒，迷醉间，左手一空，糖葫芦再度一空。

看着这熟悉的背影，夏重已不知该说什么。这是逮着一只羊死命薅啊。

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夏重倒是好奇这小子偷了东西为什么不吃。

跟了两条街，到了一处土地庙，土地庙很小，成年人都容不下，里面坐着两个小人。

其中一个正是跟了两条街的狗剩子。另一个倒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三四岁大，但是胃口倒是出奇的大，一串糖葫芦，两息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糖葫芦，也许是夏重看的时间长了，小丫头也歪着头好奇的看了过来。

狗剩顺着目光也发现了，瞬间腿肚子打转，想跑又不敢跑，吓得脸色发青。

“小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