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

自己无数次的站在树巅，遥望那座山脉。

从一开始的期望，到后来的逃避，再到现在的宁静。

汤有财感觉自己越来越像老头子了，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孩童应有的心态。

或许是和老道士在一起生活久了，学了他的性格。

又或者是那本残册的功法和这片无聊的森林让他变得沉默稳重了起来。

反正，他要选择离开了。

留在这里，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安静没有人打扰的环境来修炼残册上的功法。

而现在，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让自己有所进步。

既然如此。

那便离开！

……

白头山山脚。

山神庙外。

一场大雨连绵数日，虽然雨势渐小，但却依旧洋洋洒洒没有停的意思。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庙门前，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眼神之中满是担忧。

他是一个行脚商人，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生意。

再有几日，便是临州城的集会，若是赶不上时间，那便得再等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再倒腾一批货了。

“老天爷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宋大哥，先吃饭，暖暖身子。”

行脚商人从不单一行动，大多抱团行走。

主要的就是为了安全，倒不是防那山贼马匪。以他们的实力，一般的山贼不敢招惹他们，敢招惹他们的，也防不住。抱团更多的是防御那山虎野狼的侵袭。

那位宋姓汉子听着里面的弟兄唤着自己，也收起了担心，关上了山神庙门，向着里面走去。

山神庙不大，里面只供奉着一座神像。

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人祭祀了，庙内变得极为破旧。

但好在主体坚固，这几日的大雨倾盆，庙内只有神像那处微微漏雨。

一众行脚商人吃着热汤，闲聊着婆姨孩子。

“宋大哥？这里到底供奉着的是哪位爷爷？”

神像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

山野之中，每处村落供奉的山神也多有不同。

有的是山间的兽神飞灵，有的是朝廷敕封的福德正神，还有的则是附近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那位宋姓男子喝了口热汤：“估计是附近乡民随意立的山神吧。”

“嘿！宋哥你看，那山神的眼睛里怎么渗水了？”

“嗬！还真的是呀？”一旁听着的伙伴也抬起头看起了那尊神像。

两人的声音显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虽然大伙在这里待了好些天，但那座山神像太过普通，众人只是休息闲聊，还真没怎么仔细注意。

一时间众人越说越像。

“好了。那只不过是神像头上落的水罢了，小刘，去找个布给山神爷爷擦一擦。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借宿山神爷爷的地方。”宋姓汉子打断了大家的闲聊：“吃过饭，大伙都早些睡吧，明天若是雨小，咱们就辛苦一下，赶赶路，早些到了城里卖了货，早些回家抱婆娘。”

一众汉子哄笑起来。

众人中那个刘姓小哥快速的刨了几口饭，拿出随身的布对着山神像拜了一拜：“山神爷爷，小子给你擦擦水。”

说着便越过贡台，仔细的擦了起来。

浮尘被擦去，泪痕也不见了。神像变得清晰，但屋顶渗落的雨水却是不停。

小刘看着慢慢变湿的神像，只好把手中的布子盖在神像头上，以此来遮蔽一下。

做好一切的小刘迅速的爬了下来，窜到人群之中躺了下来。

就在众人闲聊瞎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到。

那个刘姓小哥盖在神像头上遮雨的布，慢慢的落了下来，遮住了那神像的眼睛……

入夜，风雨大作。

白日里喝了太多热汤的刘姓小哥被尿意憋醒。听着外面的风雨之声，刘姓小哥也不愿顶着风雨到外方便。

随意跑到了庙内角落了方便了起来。

一阵舒畅之后，睡意还在的刘姓小哥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就要向着众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简短有力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当……

当当……

汤有财可怜极了。

预想之中是赶到那座山脉附近，寻找到一处村落。

可不曾想到，那座山脉绵延数百里。

他沿着山脉寻了一个月，愣是没有看到一处人烟。

万般无奈的汤有财只能翻越山峰，寄希那一侧是有着人家。

汤有财绕着那山脉又跑了十多天，才选一处低矮山峰处打算越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老天没有折腾他。

在那山峰之上，汤有财看到了山那侧的人间。

顺着山峰而下，便是一连数日的雨水。

以汤有财现在的实力，这点雨水根本伤不了他。

但那也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雨水一直淋着。

这些年来，身上那件残破的袍子早就破烂风化了。汤有财此刻身上穿着的是兽皮缝制的短衫。

那雨水顺着衣领打**内衫的毛发，刺挠在身上无比的难受。

好在汤有财在山巅之上，便看到山脚下的有处房子。

到了那处，应该可以歇上一歇。

本以为入夜之前便可以赶到那处，但不知怎么得，原本减小的雨势竟然大了许多。

湿滑的山石，极劲的狂风愣是让汤有财多走了数个时辰。

等到他赶到那处房屋时。

已经是深夜了。

这是一座山神庙。

单从外貌就可以看出已经荒废了许久。

灰暗的匾额上满是落尘，饶是以汤有财的目力也无法看清上面刻着的是什么。

两侧的石像东倒西歪，满是青苔，不少摔倒的石像更是四分五裂。

庙门两侧的门阙上的题字也缺少了几个，让人看不懂原有的意思。

虽然破败了许多，但从外面的样式上看来，规格倒是不小。

想来当年香火也是鼎盛过。

头顶着大雨，汤有财也没有心思多多打量。

而是快步的走向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身体瞬间一暖。

湿寒的水汽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汤有财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还是喜欢这种干爽的环境。

山神庙内很是空荡，显然附近的乡民非常热情的请走了山神爷的宝贝。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汤有财猛地发现，在自己来之前，山神庙内已经有人先他一步驻留了。

他在庙内角落处，发现了一众还没拿走的行李。

在那行李旁，燃尽的篝火还在发散着红光。

毕竟是有人先来，看那些行李，肯定是还没有离开，许是去了后面方便。

为了避免误会，汤有财只好高声说了句：“夜深雨寒，小道……小子汤有财借宿一宿，还请各位见谅……”

汤有财习惯自称小道，但他突然间想到自己此刻的打扮，哪里还有一份道士的模样。

若是胡乱自称，让他人误会，到时反而麻烦。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小心谨慎，少惹麻烦。

先自报家门，是避免麻烦的第一步。

这是老道士用血的教训教给汤有财的经验，他一直深信不疑。

山神庙内安静无比。

并没有因为汤有财的呼唤有所反应。

汤有财顿了一下，又喊了一遍。

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汤有财眉头微微一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手中小刀已经拿了出来，身体内的气旋也蓄势待发。

感知力缓慢的施展开来。

虽然汤有财现在的功力丝毫不逊色江湖上的顶尖武林高手，但他却连一点进攻手段都没有。

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把残留的小刀。

好在他的轻功深的老道真传，外加他此刻神秘气旋的加持。

汤有财还是有自信，若是遇到危险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

无比小心谨慎的搜索了整个山神庙内。

毫无发现的汤有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些行李的主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

紧闭的山神庙门外一阵简短有力的敲门声。

当……

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