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几个人喝了十几瓶啤酒，都有点微醺。

但都控制着酒量，没有喝太多，王扬让马平亮将录像机装好，调试好。

几个人当天还演练了一遍，觉得录像视频还算是比较清楚，几个大老爷们都挺着啤酒肚，沾沾自喜。

王扬看了看手表，和麻雷说:"麻哥，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你下午别营业了，早点歇着。"

说完，王扬带着马平亮几人就往门外走，几个人先后上了摩托车，摩托车轰鸣声不断，一溜烟就跑出去多老远。

王扬载着马平亮，原本也没喝多少酒，此时凉风吹在脸上，更觉得精神不少。

马平亮说:"扬哥，我们今天去县城，听说咱们县县长换了，是外来调任的，你知道这事不？"

王扬诧异，那咱们镇也没什么动静啊？

马平亮思考一会儿，可能都还不知道吧，据说是最近刚换的，咱们村村长的位置还一直空着呢，估计也很快会被安排下来。

王扬拧动摩托车油门，超过前面大卡车，摩车贴着斑马线飞驰而出，吓得马平亮迅速抓住车旁把手，倒吸一口凉气。

王扬看着车镜子里，马平亮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好笑，很快王扬驾驶摩托车从村口土路往里走。

后面赵猛和三胖子也陆续跟上来，王扬朝他们喊:"哥几个都先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儿还有正事要办呢。"

说完，几人各自打了招呼，另外两台摩托车扬尘而去，各回各家。

王扬把马平亮送到家门口，他自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前往村里土丘，村里土丘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他们小时候在这里玩儿扔土疙瘩，堆的防御战壕，一共六个土堆，大概每一个现在都得一米多高。

等赶到土丘，王扬下车，用手不断抚摸土堆边缘，他很怀念小时候，当时村子里全是土路。

和现在差不多，附近还有一个小河沟，每次都有十几个好友出来玩儿，玩得无拘无束，花样百出，现在终归是回不到从前，王扬靠在土堆旁，仰望着天空。

此刻他不想回家，一回去无法面对父亲的教育批评与指责。

父亲是部队出身，讲究纪律性，思想教条古板，认死理，不喜欢他散漫，整日游手好闲。

曾不止一次说过他，甚至还有一次，因为自己在外面为好友出头打架，把对方打伤，人家家长来找，讨要说法。

父亲那次面对人家呵责，不吱声，回头暴跳如雷，是真怒了，拿鞋底子狠狠抽打他。

母亲哭着劝也拦不下来，结果导致他半个多月没下来炕。

但自那之后，他也未曾给父亲认过错，可能性格就是这样，错了，他能意识到，也会慢慢去改。

但不会向别人认错，无缘无故就认错了，或者认怂了，那不是他的个性，不服就硬刚呗，谁怕谁？

靠在土堆旁，脑海里有很多小时候美好的事情不断萦绕闪烁。

他不自觉抿嘴笑笑，拢了拢衣服，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王军再醒来，天色已经非常暗了，他双手掬成一捧，揉了揉脸，稍微精神一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家里走。

他家是三间瓦房，在长凤村，也算是比较好的，因为他爸是部队下来的，每年还有不少补贴，所以生活条件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他这次和往常一样，依然没有走大铁门，跃身翻墙，跳进大院。

等进入大院，一看家里厨房的灯还亮着，他心里咯噔一下，背着手，手心贴着墙壁，猫着腰往前走。

等来到门口，贴着厨房玻璃往里瞧，正好对上父亲冷冽的眼神。

他没辙，硬着头皮开门 ，抬头看见父亲坐在灶坑前，吧唧吧唧抽着旱烟，也没言语，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王扬转开视线，瞧了母亲一眼，关切说:"妈，这么晚了，咋还不睡呢？"

王铁军拿起手里的灶火棍，重重敲了敲灶坑里的木头，王扬听到火苗烧的很旺，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还没等抬步要回屋，身后传来王铁军浑厚的声音。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学杨过浪迹江湖去了，不回家了呢？"

母亲丁桂芝见父子俩又要争吵，无奈胳膊碰了碰王铁军，示意别再说了。

王铁军执拗惯了，压根没听，直接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做点正经事了，整天游手好闲，在村里闲逛，打架斗殴的，那是正经人吗？知不知道村里人现在怎么议论你？你再这样，谁愿意嫁给你，一辈子混下去啊？"

"我和你妈都不敢出门，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明天抓紧上地里，给我种地去，再乱得瑟，我把你摩托车砸了。"

王扬听着父亲的话，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有了火气，仰头看向父亲，果断说:"我有我的打算，别瞧不起我，早晚我会变成长凤村最牛逼的人。"

随后，迈过地上柴火，走进自己屋，啪的一声关上门。

王铁军哎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大话谁不会，还成为最牛逼的人，不惹祸，我就烧高香了，早晚得捅个大篓子出来，真不让人省心。"

丁桂芝又碰了碰他胳膊，小声说:"儿子还小，不懂事，谁年轻时不气盛，犯点错。慢慢就好了，你总指责他，明明他想改好，都让你给刺激地变坏了。"

王铁军听完妻子的话，非常生气，倔劲儿一上来，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扔，索性也不干活了。

抬步回屋前，瞪着妻子说:"这孩子全是让你给惯的，要不然胆子能这么大吗？你问问他，他啥不敢干，早晚惹出事儿来，有你一半责任。"

丁桂芝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也不害怕，起身说:"你个死老头子，你和谁叫唤呢？"

反了你了，我儿子我乐意惯，我不惯着都像你似的，除了打就是骂，跟后爹似的，儿子连家都不会回，你爱干啥干啥去，看不惯就回屋，出去也行。"

"我自己儿子，我自己了解，他不会干坏事，只要不干坏事，惹出事我也不怕，谁爱说啥说啥去，我儿子就是厉害。"

王铁军用手指着妻子，脸气的铁青，大口喘着气，索性不理她。

嘀咕着疯婆子，妈疯儿子也疯，真倒霉，摊上你们娘俩，然后直接回屋，重重的把门关上，传来啪的一声回响，门上玻璃都在颤动，玻拉拉，玻拉拉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