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普通的面包车飞驰在马路上。

男人双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小吊坠，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随着车子的颠簸，小吊坠摇摇晃晃的，男人不自觉地看向照片，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很快，车子停到K市一个普通老旧的住宅区内。他停好车往家走，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破旧的楼梯扶手也锈迹斑斑。

他打开房门，房子里陈设也很简单，他没开灯，他不喜欢太亮的地方。

他熟练的在黑暗中某一处摸到了一部陈旧的随身听，他拿起连接的耳机塞入耳中，按下开关键，坐在床上，看着星空。

黑暗里，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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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连环杀人案临时办公室内。

忙碌了两三天的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根据陆思涵与季司宇的画像，他们开始排查近半个月来往返K市与S市的车辆，但是车流量真的太多了，而且还有很多偏僻的乡下小道，那些道路根本没有监控，而且人烟罕至，排查起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夏正杰扔下鼠标，熬了两天一夜的他终于支撑不住，往后一靠，说道：“老大，我眯一会儿，太累了。”

季司宇也疲惫不堪，他这两天整整抽了四包烟才能续命。

陆思涵和他们比起来，自由得多，他晚上倒是会回家休息，第二天八点准时到达办公室。

刘岩从外面走进来，将报告贴到了白板上，说道：“同志们，证物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季司宇腾的站起来走过去，陆思涵也凑近看。

报告分析，布包年份大约15-20年左右，布料的材质非常普通，几乎全国的市场门店都买得到，而且上面也没有提取出人类的毛发或者其他查DNA的成分。

而且样子也非常普通，根本没办法根据外部样貌进行分析比对。

刘岩与李明一有些灰心，这比上次江致远的案子难多了。

季司宇和陆思涵却看着这个布包，脑袋里隐隐约约的能想到一些线索 。

“马上查一下两名死者在15年之前有没有在学校发生过重大事件，快！”季司宇立刻走到李明一前面，说道。

李明一坐起，自信满满的说道：“交给我吧季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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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文今天有点不太舒服。

她工作的时候感觉浑身乏力，有些发冷。袁媛拿出体温计帮她测温，显示高烧38.3度。

“文文，我送你回去吧。”袁媛拿起她的包，和领导请了假，架着张文文往外走。

同组的同事林健看到她这样，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回去。

林健是一个挺内向、挺腼腆的男人，他和同事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以外，几乎不会再与其他人说话。

张文文挺诧异的，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要送她回家。

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感觉头晕目眩，非常不舒服。

林健和袁媛扶着张文文坐电梯下楼，他说道：“这样不行，还是先送她去医院吧。”

袁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担心的看着她，说道：“文文，你感觉怎么样？”

张文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头重脚轻，站都站不稳。

“林健，我们送她去医院吧。”袁媛说道。

“嗯，走吧。”

林健开车开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市医院。

两人挂号，医生再看诊，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安排张文文躺在病床上。

“文文，好点了吗，别担心，医生说只是普通的感冒。”袁媛给她掖了掖被子。

张文文躺了一会儿，才觉得稍微好一些，她感激的看着他们两人，说道：“让你们担心了，估计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袁媛问道：“要不要我给徐总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你。”

张文文刚想说话，林健却抢先说：“袁媛，徐总在S市，太远了，到这文文都打完针回家了。”

袁媛想了想，说道：“也是啊，”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林健有一些心急，似乎不想让徐谨言过来。

难道.......哇，不会吧，林健平时特别老实，都不怎么和女生说话的。这次文文生病，他这么紧张，该不会是喜欢上文文了吧。

我的天，徐经理快来啊，你有情敌了！

文文抬头看着林健，笑道：“谢谢你开车送我来医院了，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

“不....不用了，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林健有些慌，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张文文看着他离开了病房，回头就看到袁媛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袁媛坏笑道：“文文，我感觉林健喜欢你。”

“别胡说了，都是同事，怎么可能。”

袁媛认真说道：“你看啊，虽说他在公司不怎么和咱们说话，但是你生病，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要送你去医院的男人哦。虽然不能和徐经理那种人间极品比，但是也不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文文斜视了她一眼：“你就在这乱牵线吧，我看我应该先把你牵出去。”

话音刚落，张文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袁媛坏笑的看着她：“诶呀，说曹操曹操就到，是不是徐经理呀。这么快就知道你生病了，真是心有灵犀。”

文文佯怒笑着拍了她一下，说道：“被你说中了。”

“嘿嘿，好吧，那你接电话，我先去个洗手间。”袁媛起身走出了病房。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正是徐谨言。

“文文，在忙吗。”电话那头声音挺开心的。

张文文叹了口气，无力地说：“不忙啊，我在医院呢。”

徐谨言整理衣物的动作停了下来，紧张的问：“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张文文说道：“嗯，就是发烧，打个点滴就好了。对了，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你不忙吗。”

徐谨言担忧的说：“我接到临时通知，要提前去总部了，下周一上班，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个人在这，晚上都没人陪我吃好吃的了。幸好你来啦！”

徐谨言听她的语气，非常开心，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今天就会开车去K市，大概5点能到，正好去医院接你，你把位置发给我。”

“嗯，好，那晚上见，拜。”

张文文放下手机，将位置发给了徐谨言。

徐谨言收到信息后，回复：收到。

他的动作开始快了起来，不想再耽搁一分钟。

他从衣柜里拿出最后一堆衣服，看到了最下面的相片。

相片有些陈旧，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小男孩就站在她身侧，看起来很开心。

他抚摸着女孩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一般，随后将它放进行李箱内，与衣物一起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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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明一终于找到了两名死者在上学期间的劣迹事件。

他兴奋的将季司宇和刘岩他们叫过来看，说道：“我翻遍了他们中学时期的学生档案，终于被我找出来了。刘经然，初二上学期经常和隔壁班同学出去打架斗殴，还被学校记过一次过。赵献文，初一上学期的时候也经常出去打架，还经常约其他学校的混混出去惹事生非。”

刘岩问：“能查出来当时他们欺负过谁，或者和他们在一起的人都有谁吗。”

李明一摇了摇头：“太难了，将近二十年的事情，怎么查？你现在能记得你初中时候所有同学的脸吗。”

刘岩想了想，说道：“诶，好像真的是，很多人我都不记得了。”

“没有过重大校园暴力事件或者别的吗。”夏正杰问道。

李明一摇了摇头：“没有啊，档案里说都是小打小闹的，没有出现过意外情况。”

季司宇说道：“他们原生家庭条件如何。”

李明一移动鼠标，切换死者家属的页面，说道：“哦，是这样，赵献文上学时期家庭条件非常不错，父亲下海经商，母亲还是一位公务员。刘经然的父母去世之前也是做生意的。”

陆思涵此时走了过来，看着季司宇问道：“季警官，你是想当时会不会有什么命案是没有被记录下来的吧。”

“啊？命案？”刘岩问。

陆思涵点了点头：“是呀，如果死者学生时期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打死了谁，或者犯了什么罪，他们的父母一定会花钱将这件事抹个一干二净的。季警官想从这个方面切入，来寻找凶手。我说的对吗，季警官。”

季司宇抬起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说对了。”

“我去！季哥你行啊，逆向思维，膜拜膜拜！”刘岩狗腿的笑着。

陆思涵笑了笑，说道：“不过这只是一种方法而已，能不能找到凶手，不好说呢。”

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夏正杰大气都不敢出，这小子胆子不小，居然质疑他老大？

季司宇忽然笑了，站起来与他对立，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出真凶？”

陆思涵耸了耸肩，抬起手推了推眼镜，笑道：“我不过就是一个研究犯罪心理的学生，哪有什么办法呀。”

他无所谓的样子很想让季司宇扁他一顿。

“那就这样，明天开始，我和刘岩去他们中学走访，最好能找到当时给死者任课的老师做笔录，争取拿到有效的口供。李明一，你继续调查他们在中学时期关系亲密的同学，刘岩，你继续排查监控。至于陆思涵，就留在这里，等我们找到有用的线索，你再重新做一次画像。”

“是。”众人齐声点头。

只有陆思涵，脸上还挂着笑意，却在季司宇转身的一瞬间，眼神隐约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神色。

.......

季司宇和刘岩的走访并不是很顺利。

由于是十多年前的学生档案，负责管理档案馆的工作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翻出来，而且字迹都有些模糊，找起来非常吃力。

而走访，更不要提了。这十几年老师校长换了一大堆，而且当时任课的老师基本上都去世了，只有两位老师还健在，最奇怪的是，都像约好了似的，一位重病在床，一位半身不遂。

难如登天。

季司宇脸色不太好。他昨晚没睡好，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是那个熟悉的女孩。

梦境里两人似乎站在草地上，女孩用手钩住他的脖子，抬起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他。而他紧紧的抱着她，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方谨晨。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此刻异常清醒。

因为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叫着她的名字——

方谨晨。

.......

季司宇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老大，吃点东西吧。”刘岩递给他一个三明治。

他心很乱，不单单是因为案子，还因为昨晚的那个梦。

不过他还是默默的接过了三明治，撕开包装咬了起来。

刘岩靠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看着车顶：“唉，跑了一整天，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刘岩手机里就传来一条讯息。

他点开，翻看的时候就欣喜若狂，他合上手机，说道：“小夏....找到了一辆可疑的面包车！”

季司宇立刻拿过夏正杰的手机，手机里还有监控画面截图。

“走，回警局。”

————

徐谨言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

袁媛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张文文也有些困，迷迷糊糊的躺着，半梦半醒间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她身边。

那人伸出手，极其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将她额头的碎发拨开，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叹息。

“先生，不好意思，请您让开一下，我给患者拔针。”护士小声的说着。

徐谨言站起来退后两步，护士为张文文拔掉针管后，徐谨言快步走上去摁住她的手背。

护士见他紧张的样子，不免说道：“您一定是她的丈夫吧，患者最近有些劳累过度，回去后要观察几天，多注意休息，多喝水。”

“好，谢谢。”徐谨言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丈夫？他不是。

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好朋友。

按了一会儿，张文文醒了过来。

“老徐，你来了。”她微微一笑，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徐谨言有些心疼，看着她略带责备的说道：“感觉有没有好一点，饿不饿。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工作那么忙吗？”

张文文看向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按着。徐谨言一怔，放开了她的手。

“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嘛，再说了，刚刚换了个新的工作环境，我也想尽快赶上大家的进度呀。”张文文说道。

徐谨言看着她，不发一言。

张文文被他看的有点发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害怕他这个表情。

“老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说道：“没事，你的点滴也打完了，我们该走了。”

张文文点了点头：“嗯，好，那我叫袁媛起来。”

徐谨言起身，扶着她站了起来。张文文将袁媛叫醒，袁媛一看到徐谨言，立刻清醒：“徐经理好。”

徐谨言微微笑道：“谢谢你照顾文文了，袁媛。”

袁媛摇头：“没事没事，文文是我的好姐妹嘛，”随后又看着张文文问道：“文文，好点了吗。”

“我没事啦，不用紧张。陪了我一下午，饿了吧，走，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张文文本来想让袁媛扶她下楼，但是徐谨言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执意要扶着她。

徐谨言就是这样，有时候很执着，自己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变。

想了想，张文文也就由他扶着自己下电梯了。

袁媛和张文文坐在后座，徐谨言在前面开着车。

“你们想吃什么。”张文文问，“要不要来点烧烤啊，烤鱼啊，或者来一顿火锅？”

袁媛问：“文文，你不知道自己还病着呢啊，还吃火锅烧烤烤鱼？不行！你得喝粥。”

“啊？”张文文痛苦的看着她：“我不想喝粥嘛。”

徐谨言此时开口：“不如去吃粤菜吧。”

袁媛双眼放光：“粤菜？好啊好啊。”

张文文暗骂，K市叫得上名字的粤菜馆都贵的要死，老徐这是要我下个月开工资前天天吃泡面吗？

但是.....人家提了，就得请啊，人家一个照顾自己一小天，另一个开车来接自己回家。

“行.....老徐，你选地方吧。”张文文咬牙说道。

徐谨言换了个方向，直奔一家粤菜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