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这件古董叫清雍正宝石蓝釉大缸。”

“名字倒是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为什么叫大缸？”

“看这器型就知道了。而且这玩意的直径几乎达到四十厘米。”

“不过。你知道什么叫蓝釉么？”

“知道它的来历么？”

宋云瞥了一眼钱大为。

钱大为愣住，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自己不过是个鬼市摆摊的，古董的这点知识都是实践的产物，知道自己从朋友那拿来的是只清雍正宝石蓝釉大缸已经不错，哪会知道什么是蓝釉，平时根本不会特别留意这方面的知识。

“哟！”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

“凭这就敢说你的这只清雍正宝石蓝釉大缸是真的？”

“今天给你好好上一课！”

“蓝釉是我国瓷器史上非常重要的一种釉色。”

“元代的时候就出现。”

“到了明清两代。”

“已经成为官窑中的重要品种。”

“不过。”

“这种釉色。在清代的御窑有一个专门的叫法。那就是‘霁青’。”

宋云滔滔不绝。

进入古董这个圈子时间不长，三年左右的时间，但是，孙湘琴丝毫不藏私，尽力指点，同时自己非常清楚，身为一个从山村出来的人，必须得努力才能生存下去，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看店之余，全部的时间都用来看各种各样的古董资料而且强迫自己全都背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果然用上。

张口就来。

“真的……真的是这样的吗？”

钱大为看着宋云，动了动嘴，目瞪口呆，自己只不过知道蓝釉，哪里知道霁青这样的一个词，更加不用说来历。

“要多读书！”

“书里什么都有！”

宋云撇了下嘴，这是给自己忽悠住，自己正在挖的坑越来越深、越来越接近成功。

“真正的蓝釉的特点是莹润，色调深沉和浓艳，有如蓝宝石的明丽绚烂但是同时又必须得要光晕内敛。”

“你看看你的这只宝石蓝釉大缸的蓝釉。哪一点对得上？”

“发暗发沉！”

“光风霁月。澄雅宜人。”

“这两句诗就是用来形容宝石蓝釉大缸的蓝釉的。可是，你自己认真看看，哪一点相似了？”

宋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钱大为，发现对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知道自己的话效果越来越好。

“而且。”

“真正的蓝釉大缸。通体蓝釉。”

“可是，你的这一只根本不是这样！”

宋云一边说一边双手捧着大缸，冲向钱大为和周围看热闹的人展示了下。

“没错！”

“这玩意真的不是通体蓝釉的！”

……

“哎！”

“眼睛瞎了都能够看得出来，内壁及口沿是白釉来的嘛！”

……

“实捶了！”

“这真的是实捶了！”

“这玩意就是假的！”

……

周围的人，特别是最里面的那一圈的人，看得非常的清楚，顿时七嘴八舌议论了。

钱大为满头大汗。

心里疯狂地吐槽自己的那个朋友。

吹牛不着边际。

敢说找了几个鉴定高手都鉴定不出真假。

现在一个嘴上没长毛的小伙子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来来来！”

“再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宝石蓝釉大缸器型虽然硕大，直径接近四十厘米。但是，沉稳庄重。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唇口稍稍外撇。”

“可是，你的这一只，唇口内收。完全是相反的。”

“这样的玩意，表面上看确实是好东西，能够以假乱真。但是，在真正的行家的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一眼假！”

宋云毫不客气。

钱大为满头大汗。

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招惹了一个不应该招惹的人。

“这下你明白。”

“我为什么说这玩意是一个工艺品的吗！？”

“我估计着你根本就没有去查过的吧！？”

“这玩意如果是真的。”

“价值起码在五百万以上，甚至能够达到一千万。”

“刚才你开出的价格可是一百二十万。估计这你自己心里面都非常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吧！？”

宋云一边说一边看着钱大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心里面非常紧张，他知道自己铺垫了这么长的时间，挖下了一个坑，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候，能不能够得偿所愿，能不能够拿下这一只蓝釉大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得要见分晓。

钱大为脸色苍白满头都是汗珠子，衣服都湿透，大脑一片空白。

“好了！”

“鉴定结束！”

“你这下没有理由不给我走了吧！”

“哦！”

“对了！”

“用不着伤心。”

“这玩意虽然是假的。”

“但是，烧制的技术真的是不错。”

“这样子的一件东西并不是一文不值。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

“如果是两万块钱的话，我是愿意拿下来的。”

“为什么的呢？”

“就是因为虽然是假货，但是工艺水平还算不错。”

宋云轻轻地拍了拍手，转身就走，自己想要拿下这一只蓝釉大缸，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哎！”

“这东西这么好看，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呢！？”

……

“不会的吧？”

“难道你刚才不是就在这里听着的吗？这只大缸为什么会是假的？难道没有说得很清楚的吗？”

“不管釉色又或者器型都有问题，如果这样子的还不是假古董的话，这个天下的古董肯定全都是真的了。”

……

“两万块钱？”

“这玩意是假的。不要说两万块钱了！就算是两千块钱甚至是两百块钱，我都不会掏出来的。”

……

钱大为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慢慢地清醒过来。

“慢着！”

钱大为看到转身正在离开的宋云，脱口而出大喊了一句。

宋云停下脚步。

心里面欣喜若狂。

刚刚走了几步，中年胖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心想自己挖的坑没有用处，已经凉凉，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想要分开人群挤出去离开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

宋云忍不住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不得了的心情，慢慢地转过身

“怎么着？”

“难道说你现在还想阻止我离开的吗！？”

宋云拉下脸，故作愤怒地看着钱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