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陈述着事实，可这一句话，无疑触动了几个小丫头的神经。

快七岁的李染眼中含泪，近乎崩溃地哭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讨厌你！”

“都是你晚上偷拿了家里的钱出去喝酒上网，是你不给爸爸买药治病，所以爸爸才会……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六岁的苏允也哭得小脸通红，委屈道：“哥，你为什么不给爸爸请大夫，为什么不救爸爸？我们，我们以后都没有爸爸了……”

剩余的五个丫头年纪更小，普遍也就四五岁而已，这会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望着泣不成声的妹妹们，林川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他何尝不想请大夫来给父亲治病？又何尝不想留住父亲，让这个家变成一个完整的家？

可他做不到啊！

父亲的皮外伤并不致命，可体内的阴煞之气却侵蚀了五脏六腑，即便花再多的钱，吃再多的药，也根本无力回天……

更何况，家里根本没有余钱了。

就连这段时间的日常开销，也是他晚上跑去网吧当网管赚来的。

有时候运气好，回来的路上还能捡到几个玻璃酒瓶，凑齐一箱就可以拿去小卖部换几块钱。

但这些苦楚，林川开不了口。

他无法将家里的重担压在几个妹妹肩上，更不希望早早结束她们的童年……

“都给我闭嘴！”

“爸爸都死了，以后不是由我来照顾你们？我还能把你们饿死吗？”

林川厉喝一声。

瞥了眼被唬住的几个妹妹，眼底闪现着一丝凝重。

奇怪，怎么她们眉心都出现了一丝黑气？

难不成……是被父亲的煞气影响了？！

不行，在父亲下葬之前，绝不能让她们继续留在林家了。

否则轻则生病，重则丧命啊！

“办丧的日子还在这吵个不停，我干什么还轮得到你们管了？全都给我滚去牛叔家，省得在这碍手碍脚的！”

长这么大以来，这是哥哥头一回朝她们发火。

“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爸爸！”

李染攥紧小裙子，又气又委屈，泪珠子吧哒吧哒地往下掉。

一旁的苏允性子更软，这会早就跟妹妹们哭成一片，大眼睛揉成了杏仁肿。

换做往常，林川最见不得几个妹妹流眼泪了，可这一回他却谁也没惯着，一手拽着李染，一手拎着苏允，威逼着剩下的小不点，直径就来到了牛大力家。

碰巧牛婶要带着二牛回邻村的娘家看看，得知林川一行人的来意后，牛家夫妇没想太多，只当是女娃子太小，跟着大人一块出丧不吉利，当即就答应把她们都带去牛婶的娘家住几天。

“染染，允允，你俩是姐姐，姐姐要给妹妹们做榜样，跟牛嫂去乡下玩几天好不好？我让二牛带你们抓小鸡，钓龙虾去！”

“是啊！你们平时不就爱跟二牛玩吗？正好这次让二牛哥带你们去玩个过瘾！”

牛大力夫妇连哄带骗。

可偏偏，这小丫头们就是不肯妥协上车！

“我不要去！我要回去陪爸爸！”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哥哥是坏人，牛叔叔也是坏人！我要跟姐姐回家！”

“哇呜呜呜……”

几个小丫头又哭又闹，非要嚷嚷着回家。

眼看着发车点就要到了，林川也不想让牛家夫妇为难，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提高了嗓门吼道：“让你们走就走，哪那么话呢？那是我爸爸，不是你们爸爸！谁稀罕你们在我家待了！”

这一句“那是我爸爸，不是你们爸爸”，顿时戳中了几个小丫头的脆弱，一瞬间，哭得也更凶了。

或许是伤了心，她们也没再抵抗，任由牛家夫妇将她们抱上了大巴车。

轰——

随着司机启动引擎，窗外的风景也不断倒退着。

几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脸上挂满了泪痕，其中，快七岁的李染还有些不死心，离开座椅跳到牛婶面前，带着哭腔道：“牛婶，你送我们回林家好不好？镇长伯伯说爸爸要埋到土里了，我和妹妹想多陪陪爸爸。”

小丫头说得真挚，也牵动了牛婶的心。

可自古以来，女子属阴，都是不允许陪同出丧的，她也算是理解林川的做法。

当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安慰道：“染染乖，婶子过几天带你们回来陪爸爸好不好？我让二牛带你们去山上摘梅花，摘了梅花送爸爸，这样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一听梅花能让爸爸开心，李染璀璨的星眸闪闪发光，甚至还抱有一丝的期待。

说不定……爸爸一开心就不会死了！

“好！我和妹妹们要摘很多很多的梅花送爸爸！”

……

另一边。

目送着大巴车离开，牛大力叹了口气。

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少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川子，你也真是的，跟几个妹妹说那么重的话干什么？她们年纪小，总归是不太懂事的，你好好说不就行了？”

闻言，林川的脸上闪现着愧疚，眼底更是藏不住的无奈和悲痛，“染染和允允的性子犟，几个丫头又喜欢跟着她俩，要是不凶一点，她们就不肯走了……”

顿了顿，他又将话锋一转，神色凝重道：“牛叔，麻烦你让牛婶好好盯着她们七个，我爸这次死得不正常，我担心她们偷跑回来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行，我知道了。”

牛大力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本想多说几句，可又想着林父生前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风水师父，这当儿子难免会神神叨叨。

索性，他就闭上了嘴，权当是邻里间互帮互助了。

然而！

正如林川猜测的一般。

送走七个妹妹后，林家的怪事也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