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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速之客
这几天,夏雨挨家挨户上门,还清了所有的借款,他还精心给每家挑选了一份礼物作为答谢,感谢他们在困难时候援手相助!
人们惊讶地发现夏家小子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还清了外债,都疯传他在外面发了大财。
此时,夏妈进入了生命倒计时,医院已经开出了病危通知书。
寒冰接到夏雨的电话,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看得出她哭了一路,眼睛红红的,见到夏妈更是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
寒冰说:“哥,这几天你也累了,就让我好好陪妈最后几天吧!”
夏雨不同意,提议说两人一起陪着妈妈走完生命中最后一程!
于是,兄妹两个陪在夏妈身边,最后几天,他们一左一右趴在夏妈床头,有说有笑,给夏妈讲过去的事。
三天后,苦命的夏妈终于走了,她走得很安详,脸上带着笑容。
是啊,有这么好一双儿女陪在她身边,她很知足!
家乡的丧葬礼仪颇为繁琐,夏雨年轻不懂规矩,就委托一个家族的长辈操持,自己和寒冰作为孝子跪在灵堂前答谢亲朋。
李丽娟则穿着一身孝服,负责登记丧事礼账。
寒冰第一次见到李丽娟素颜的样子,加上一袭孝服,反而显得有几分端庄。
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平日里非得涂脂抹粉,浓妆艳抹,把自己搞得那么俗气。
正当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丧事的时候,一个重磅消息传来,让所有的人都炸了锅。
夏雨的父亲夏福堂回来了!
有人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他和县**的领导在一起合影。
更有传言说夏福堂这次回来是准备投资**的一个招商项目,据说夏福堂在外面开了很大的公司,而且已经上市了。
现场的亲戚立刻分成两派,夏家的亲戚更多的是表现出期待和欢喜,夏妈的亲戚则义愤填膺,因为这让他们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扬言见到他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多时,门口来了一大队车辆。
夏福堂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缓缓步入夏妈的灵堂。
簇拥在他身后的有县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以及职能部门的负责人。
这派头,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唬得目瞪口呆。之前那些表达不满的人们也开始闭上嘴巴,有的人甚至还点头哈腰地上前套近乎,打招呼。
前来吊唁夏妈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夏雨不认识的远房亲戚也闻讯赶来,甚至很久没有联系的亲朋好友也来了。
各单位络绎不绝送来的花圈也排到灵堂以外很远的地方。葬礼的规格似乎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一场平凡人的普通葬礼竟然成了一个名利场,各色人等争相登场,这大概是夏雨妈生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夏福堂走到夏妈灵堂前,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身旁那个眉眼和寒冰颇有几分相似的应该就是艾梅,也同样上前施礼。
一旁的寒冰赶忙跪下回礼,她下意识地看了夏雨,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用力拽了下他的衣角。
但是夏雨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此时的夏雨因为连续熬夜,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看到突然出现的夏福堂,眼睛里像喷着火一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夏福堂。
他的个子足足已经高出他父亲半个头,记忆中父亲伟岸的身躯如今在他面前不再那么高大了,甚至,还显得有些猥琐。
无数次在梦中,在现实中,他都是那么渴望见到他,而现在却发现只有恨。
夏福堂回避着夏雨仇视的目光,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他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
突然,夏雨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夏福堂的双肩,拼命的摇晃,一边大声哭喊道:
“你还我的妈妈,你还我的妈妈!”
夏雨面目狰狞,像极了一个怪物,似乎要把眼前的夏福堂撕个粉碎。
寒冰连忙紧紧地抱住他,但是哪里抱得住?幸亏旁边有人及时帮忙,把夏雨死死摁住。
夏雨无助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孩子们欺负的一幕幕场景,想起了和苦命的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了全家举债,走投无路被众人白眼的遭遇,所有这些年的愤懑,怨恨在此刻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这孩子太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雨渐渐才止住了悲声,寒冰连忙递过来纸巾,示意让他擦干脸上的泪。
这个时候,李丽娟领着孩子跑过来,满脸堆着笑说:
“爸,我是夏雨的媳妇儿,叫李丽娟,这是您的孙子,他叫夏易谦。”
“儿子,快叫爷爷呀!”
夏福堂伸出双臂,想抱一抱这个孙子,没想到夏雨一把将孩子藏在身后,生怕被抢去了一样。
他曾经发过誓,无论再难,都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不负责任,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他的覆辙!
此时的寒冰也被艾梅拉倒一旁。其实艾梅走的时候,寒冰才四岁,对于眼前这个小姨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
所以面对这个众人眼中的悲剧制造者,她其实是无感的。
她的父母虽然是因为艾梅的事情双双离开的,但是直接责任人也不是她,所以不像夏雨,也谈不上恨。
不过,当她们聊到寒冰逝去的父母时,说到动情处,艾梅和寒冰还是拥抱在一起,流下了热泪。毕竟,血浓于水啊!
夏福堂见夏雨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于是乘机说道:
“夏雨,爸爸深知过去对你和你妈妈造成了伤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至于原因我以后有机会会告诉你的。希望在未来的日子我能够尽量弥补!”
见夏雨仍然不理,他示意艾梅把名片留给寒冰,然后和在场的人拱手道别:
“各位亲朋好友,对不住大家了,大家保重,我们有缘再见!”
于是,带着一群人绝尘而去!
众人唯唯诺诺地送别了夏福堂,都说这下好了,夏家转运了,纷纷走上前来向夏雨表示祝贺。
这个时候,丧葬乐队请来的民间艺人开始唱起了莲花落,只见那艺人敲着鼓,开腔唱道: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门前拴着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着讨饭棍,亲朋好友不上门
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夏雨听着唱词,再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忽然感到有种莫名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