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版魏刚宁张叔在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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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被炒鱿鱼


烈日炎炎。

位于东南沿海的上广市某一工地上。

魏刚宁一边用铁铲翻转着脚下的水泥,一边不停的抹着额头上怎么也擦不干的汗水,“这鬼天气,是想把哥们晒成人干儿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魏啊,就别抱怨了,你再骂,水泥该晒干了,还是赶紧干活吧,要是让扒皮王看见你这样,今天的工钱怕是要泡汤了!”一个穿着发白迷彩服的中年民工朝魏刚宁望了一眼,好心提醒道。

扒皮王本名王富贵,是工地上的包工头,因为为人小气,好斤斤计较,背地里被人冠上了扒皮王的“美誉”。

魏刚宁从衣服里掏出包红梅,抽了一根朝中年民工扔过去,笑着道:“张叔说得在理儿,不过这狗日的鬼天气,实在太磨人了,我反正是不行的,得抽根烟缓缓,张叔你也歇歇吧,这活啊,一时半会是干不完的!”

说完也不等老张头的反应,叼着烟径直朝工地旁边的阴凉处走去。

“现在的小年轻啊,一点苦都吃不下,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得了?!”老张头把烟夹耳朵背上,看着魏刚宁的背影不住摇头。

魏刚宁走到一处树荫底下,也不嫌地上脏,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像老张头这些民工背地里的议论,他虽然没有听见,心头却跟明镜似的。

不过他不在乎。

想想这大半年发生在身上的种种,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够击垮他这个年龄段小年轻千百次了,但他还是完全扛下来了。

不仅扛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既然连最艰难的时期都走过了,区区一些人前非议,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最穷无非要饭,不死终会出头!”

望着远空灼热的骄阳,魏刚宁狠狠吸了口烟,又把烟屁股扔脚下踩了踩,这才准备起身重新朝水泥场走去。

“唉哟!”脚板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魏刚宁抽了口冷气,抬起脚一看,原来他刚刚踩烟屁股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凸出地面的尖角铁块。以他刚刚往下踩的力度,没把脚底板刺穿算他运气了。

“我去!谁这么缺德?把一块破铁埋这里?不存心坑人吗?”魏刚宁心头暗骂,正想脱掉胶鞋看看脚底板伤得怎么样,鬼使神差的却伸手去把那半边埋土里的铁块给拔了出来。

铁块面积不大,比婴儿巴掌还小,表面光滑,整体成六角形。魏刚宁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玩意究竟是作什么用的。不过入手倒是挺沉,怕不下半斤重,这要是卖到废品店,一瓶冰水是没问题的。

魏刚宁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格外注意这边,当即就准备把铁块揣兜里。

“咦?这上面还刻得有字?”魏刚宁无意中摸到铁块背面似乎有些凹痕,又赶紧把铁块翻了个面,这才发现,上面哪里是什么文字,分明是一串阿拉伯数字。

更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这串数字明显不是用机床压出来的,更像是人用某种利器手刻出来的,因为很多落笔点都带着浓重的手写体风格。

“有点意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城会玩’?有人吃饱了没事在铁块上练书法来着?”

魏刚宁瘪瘪嘴,看着工地上繁杂的活计,再没心情研究铁块,顺手往兜里一揣,重新朝那滩没搅完的水泥走去。

偷懒也得有个限度。别人可以因为他年纪小,容忍他偶尔开下小差,但自己得知趣,不能总是倚小卖小。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魏刚宁终于把工头布置的一天活计给干完了。

又掏出烟来给老张头递了一根,魏刚宁打了声招呼,拖着疲惫的身子就朝家里走去。

说是家,不过是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地下室,空气混浊,常年不见阳光,如果不是他收拾得还算整洁,跟狗窝简直没有太大区别。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魏刚宁就脱掉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换了条四角大裤衩,然后急吼吼跑到小冰箱拿了两罐劣质啤酒咕噜咕噜猛灌起来。

“爽!”

两罐透心凉的啤酒下肚,魏刚宁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一屁股朝床上摊去。

尽管已经在工地上干活有小半年了,但像这种高强度的劳作,魏刚宁还是没有完全习惯,每天回到出租屋都感觉全身快要散架了。

“再坚持一段时间吧,魏刚宁,等你拿到自考本科的毕业证以后,一切都会过去的!”揉着全身发酸的肌肉,魏刚宁捏起拳头给自己打气。

是的,没有放弃。

哪怕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他,可他永远相信,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人如果没了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躺床上休息了一阵后,魏刚宁坐到房间唯一的家具——一张二手市场淘来的书桌面前。

书桌不大,却收拾得相当干净,上面垒放得有一叠整齐的自考教材书籍。

不知是不是白天干活太辛苦的缘故,他刚刚做完几道高数练习题,一阵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魏刚宁大力的甩了甩头,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良久后,他伸手从床头取出一部国产大山寨手机。

经历过高中三年的他知道,一味的学习,把自己的神经弦绷太紧也不是办法。劳逸结合,才是最佳的学习方式。

以他目前的生活环境,想有什么其他娱乐是不行了,玩玩手机放松一下大脑倒是可以的。

滑动解锁,然后拉出熟悉的扣扣界面。

扣扣上的好友不多,但能留在上面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了过去一段回忆。魏刚宁一般不会主动找人聊天,甚至都不会上线。点开扣扣,更多是想看看旧日的朋友们又更新了什么“说说”,又晒出了多少幸福。

“嗯?”不知是他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这段时间朋友们都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上Q,一连拉了好几个好友,都没有新的动态显示。

魏刚宁有些无聊,正想关了手机继续学习,突然莫名想到了白天铁块上那串数字。

那串数字不长不短,正好六位数,既不像手机号码,也不像上广市的座机号,反倒有些像平时聊天用的扣扣号码。

“试一试吧魏刚宁,既然都决定和过去‘翻篇’了,适当加些新朋友不是应该的吗?”

如此想着,魏刚宁很快在查找好友那栏把那串数字输了上去。

“你将添加桃花岛主为好友,请问是否确认?”

扣扣界面传来提示消息,看得魏刚宁一愣。

“这人有意思,一看就是射雕小说看多了。”

魏刚宁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难得的在心头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立刻在附加消息那一栏写上:“兄台,在下菊花岛主,请加我!”

嘀嘀嘀!

消息刚刚才发过去,界面上已经传来对方同意加好友的消息了。

魏刚宁正想再发几句调侃的话逗逗乐子解闷,界面突然传来一条消息——桃花岛主邀请你加入华夏江湖聊天群,是否接受?

“有点意思。”

魏刚宁哑然失笑,却还是欣然点了接受。

嘀嘀嘀……

一根烟还没顾上抽两口,群里有人发消息了。

一个ID为嵩山掌门的人说道:“欢迎欢迎,欢迎新朋友加入华夏江湖群这个大家庭!”同时附带一片鼓掌的小图片。

南海钓叟:“请问兄台来自哪座名山?修为几何?”

拼命三郎发出一片泪奔的表情图片,道:“太好了!终于等到新人来了,这可是有好几年没有的新鲜事了,兄台,快快报上名来,混哪座山头的?开了几窍了?放心,来了华夏江湖群,有事你说话,哥罩你!”附带一串流口水的图片。

玉娇龙:“三郎,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还记得上次你这样对‘新人’口花花,是什么下场吗?”

这段文字一发出,群里立刻热闹起来,一条条消息几乎是争着抢着弹出。

ID昆仑三圣:“哈哈,没事没事,三郎的金钟罩已经练到开了两窍的程度,扛揍!”

千手人屠:“噗!三郎的确扛揍,可架不住那位前辈修炼的大开碑手啊,而且人家十年前就已经开了六窍,一掌出,开碑裂石,啧啧,那滋味,想想就酸爽!”

天音仙子:“三郎,我听说那位前辈找你‘聊天’之前,还仅仅只是开了六窍,等和你聊完天之后,立马七窍全开,达到开窍期大圆满境界了?呵呵,如此说来,你功不可没啊,小女子这段时间正好遇到瓶颈了,不知什么时候,也找三郎你好好聊聊天?”

拼命三郎:“别,别介,姑奶奶,哦,不,姑,你是我亲姑姑行了吧?求别说,……还有你们其他人,都是群什么人啊?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句话没听过啊?”文字后面跟着的是一串痛哭流涕的表情符号。

玉娇龙发出一串幸灾乐祸的表情,道:“谁叫你看了新人就口花花的?还记得三十年前的千里独行空空儿是什么下场吗?我们这是在帮你知道吗?难道你想弃金钟罩而转修当年天下第一手东方先生的葵花神功?”

嵩山掌门:“诸位,我说诸位,先别忙着胡扯了行吗?新人一句话还没说呢,好歹让人家做个自我介绍行不?”

嵩山掌门之后,是天音仙子紧接着发来的一连串疑问表情,“菊花岛主?这名字好奇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对了,桃花岛主呢?这人好像是他拉进群来的,不会是他兄弟吧?”

南海钓叟:“他有个屁的兄弟,黄药师的出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行了,不提他了,这老儿把人拉进来后就下线了,我们还是让新人自己介绍吧!”

我介绍?我介绍你妹啊!

手机屏幕外,一向沉稳早熟的魏刚宁,看了这一片聊天记录后,亦忍不住心头腹诽,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老话说得在理儿,武侠是成人的童话。

可那都是过去式好嘛?现在流行的是仙侠,是玄幻好不好?

“这逼装得,我最多给五十九分,差一分是因为你们太LOW了!”

瘪了瘪嘴皮,魏刚宁再没兴趣看下去了,直接点了扣扣右上角的叉叉,重新摊开高数练习题卷子,还别说,经过这么一闹,他还真感觉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魏刚宁终究还是没有把一个单元的练习题全部做完。

他太困了。

工地上都在重体力活,哪怕是农村出来的娃,同样会感到吃不消。尤其这半年多来还没吃过一顿好的,严重营养不良,一道运算题刚分解出来步骤,魏刚宁就已经流着哈喇子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受了刚刚那个聊天群的影响,在梦里,他发现自己化身成了天下第一武林高手,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劫富济贫……

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魏刚宁瞥了眼书桌上做到一半的练习题,心头充满了自责,“让你手欠,好好的加什么破江湖群?耽误时间不说,连正事都落下了。”

可别小看工地上搬砖的活,上下班也是有严格规定的,特别像近段时间,高温天气持续不断,早晚的时间段就显得越发珍贵。

在小屋里随便找了件体恤套上,魏刚宁风风火火就出了门,连早饭都没顾不得上吃。

……

就在魏刚宁刚走出地下室不久,他落在床头的手机里,昨晚加的那个聊天群已经有人冒泡了。

昆仑三圣:“诸位,早啊,这个点,在线的应该不超过三人吧?”

拼命三郎发来一个鄙夷的表情,“嘻嘻,三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才出门打完两套拳回来,有些没看清楚!”

天音仙子:“三圣大哥还真是会说笑话,难道不知小女子有早起采集朝露的习惯?”

“……”昆仑三圣发出一连串尴尬的表情,“好吧,我还以为就我起得最早呢,对了,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就是想问问,昨晚新入群那个菊花岛主的身份你们搞清楚了吗?”

南海钓叟:“没呢,那人在我们让他自我介绍以后,就下线了,我估摸着,此人或许是刚刚入世不久的老怪物,对现代人的聊天软件还不是很熟悉呢!”

玉娇龙:“钓叟爷爷言之有理,娇龙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咳咳咳,我说诸位,就别瞎猜了,难道你们全都没看见桃花岛主在线吗?是骡子是马,问问他不就得了?”嵩山掌门人发出一串流汗的表情,无语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很多群成员这才注意到,群主桃花岛主果然在线。

“药师,还卖关子呢?赶快给我们介绍介绍呗?那菊花岛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南海钓叟迫不及待道。

玉娇龙也发来撒娇的表情,“药师叔叔,你就给我们说说吧,那人也不知怎么了,不声不响就下线了,娇龙都好奇一晚上了!”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在说着让桃花岛主介绍新人身份的事情,殊不知,躲在电脑另一边的黄药师,此刻看见这满屏的消息,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天地良心,他哪里知道什么狗屁菊花岛主的身份?

昨晚那人加他为好友时,他正在推演一张药方,而且正值关键时刻,根本连陌生人什么ID名都没看清楚,就顺手点了接受。

至于之后为什么要把对方拉进群,那理由就更简单了——

既然有人加他,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一番必要的寒暄总是避免不了的吧?可当时他正到了炼药的关键时刻,哪有闲工夫和人扯这些?

于是乎,他第一时间就把人拉进了华夏江湖群。

要扯皮?群里有的是闲人陪你扯。

有困难要找人帮忙?群里同样不缺大能,本岛主恕不奉陪。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看见众多群成员都发来好奇的问话,他哪里好意思把自己拉人进群的真相给说出来?

怎么说都是一代成名人物,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稍微思考了一阵后,桃花岛主就用一指禅打出了一条信息:“诸位,此人的具体来历,恕老夫不便透露,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大家,菊花岛主,论身份,当不会比老夫差,至于修为,哈哈,你们自己去想吧!”消息后面是三个戴墨镜的酷酷表情。

“汗!大汗!瀑布汗!桃花前辈?你说的都是真的?菊花岛主真是一位修为高强的武林前辈?”

拼命三郎第一个发来了消息,同时还跟着打出一长串痛哭流涕的表情,“完了完了,昨晚我还说要罩人家来着,原来人是跟桃花岛主一个级别的前辈!”

玉娇龙:“呵呵!”

天音仙子:“三郎,等会我给你发个快递,记得签收一下!”

拼命三郎一头雾水,“仙子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好心想起要给我寄快递了?”

天音仙子一本正经道:“昔日天下第一手东方先生的葵花神功放我这里都快发霉了,我想着,你或许会用得着,所以就发给你了!”

“……”拼命三郎吐血三升,“仙子,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好不?我什么时候说要修炼葵花神功了?”

众人好一番打趣,便是几个不长冒泡的潜水党,此刻也加入了对拼命三郎嘲笑讥讽的行列。

一段时间后,南海钓叟突然问道:“对了,药师,正好今天你在线,我想问问,你前段时间说要提炼给后辈用的简化版开脉灵液研究成功了吗?”

桃花岛主本名黄药师,除了是华夏江湖群的群主、一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他还是一位嗜药成痴的药师。这些事情群成员大多数都是知道的。

至于刚刚南海钓叟询问的开脉灵液,其他人也知道。那是一种专门为初入武境的素人准备的一种拓宽经脉的灵药。

虽然珍贵程度比不上“天聪丸”“神目丸”之类帮助武道高手开窍的丹丸,但因为是替武者打基础的药材,群里的成员还是很重视。

尤其像嵩山掌门和南海钓叟这些名宿,身前身后都跟着不少后辈,对药师那个最新发明就更加期待了。

桃花岛主今天上线本来就是要说这事,闻言立马道:“弄出来了,等会我把药方和炼制方法上传到群共享里面,谁有兴趣都可以照着方子炼出来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药现在还没有经过具体实践,效果如何,老夫也无法保证,而且……”

“而且?我说药师,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嵩山掌门有些忍不急的催到。

桃花岛主发出一连串竖中指的表情,心头却郁闷无比。

哪里是老夫吞吞吐吐?是老夫的一指禅打字神功太慢了好不好?

又是一番长时间的等待后,桃花岛主的“而且”终于完全展露出来,“而且,此药炼制工序十分复杂,就算是相同的方子,同一个人炼制,也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把药给完全提炼成功,退一步说,就算完全提炼出来了,效果也是因人而异!”

“哈哈哈,药师难得谦虚一回,不过这你放心,我们都有分寸,再说了,药师出品,必属精品,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嵩山掌门喜不自禁道。

“嵩山掌门说的是,不多聊了,等会我就炼一副出来,给我们家虎子试试,他早就在等这味新药出来筑基了。”南海钓叟打出三个惊喜的表情图片,随之下线。

……

傍晚!

干了一天活的魏刚宁拖着快散架的身子骨走进小屋,人还没站稳,就一屁股跌到床上。

狗日的天气!

狗日的工头!

魏刚宁嘴里有气无力的骂着,又掏了根烟点燃,这才感觉稍微的舒了一口气。

白天,因为迟到了半个小时,工头扒皮王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扣一张毛爷爷,二,比别人多拌五包水泥。

没得说,为了保住那一张心爱的毛爷爷,魏刚宁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于是乎,就出现了现在这副场景,回到家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小时后,魏刚宁歇够了,软塌塌的从床上爬起来,撕了一包方便面,又给自己加了两根火腿肠。

单身汉的生活就这样,什么都得自己来。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够在这座沿海城市站稳脚跟,再苦再累,魏刚宁都得咬牙撑下去。

趁着等泡面化开的功夫,魏刚宁从书桌上拿了测试卷,本想接着昨晚的习题开始解起,不过想了想,还是转而掏出手机,转到了扣扣的界面。

魏刚宁自问不是学习方面的天才,一道题接下来,最起码也得十分钟半小时,那时候泡面还不得成浆糊了?

扣扣刚一打开,“嘀嘀嘀”消息提示音就响过不停,全都是那个华夏江湖群里发出的。

“这群LOW逼,还聊上瘾了?”

魏刚宁瘪瘪嘴,还是点开了群,想看看这群吃饱撑着的“城会玩”又在胡扯些什么。

数分钟后。

随着一条条聊天记录被魏刚宁翻出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越玩越大了,现在都扯出什么开脉灵药来了?这是花样作死啊?”

魏刚宁紧紧捏住手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虽然没读过大学,好歹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并不陌生。

就好像刚才群里说的“经脉”,这个词汇小说和中医里的确经常被提到,可是美国科学家早已经通过解剖学实验证实了,经脉一说,根本就不存在。

魏刚宁不是一个崇洋媚外的人,但相比较于龙国传统文化的“糟粕”,他当然更加倾向于人家美国的科学家了。

“算了,冒然发言,那群LOW逼未必会信,从他们聊天记录看,每一个都是中了深度武侠剧毒的人,……如果报警,以目前的情况看,**也未必会立案!”

一番短暂的纠结后,魏刚宁决定先从群共享里面把药方下载下来,再按照药方记载,一一百度每一味药的效用。

没准是自己小题大做,人家就是随便玩玩,搞些莫名其妙的中药出来装装逼唬人呢?

“地锦草、百年老参、鸦胆子、决明子、白羽天翼、沧浪真叶……等等,这是什么鬼?”

魏刚宁把药方下载下来,对着百度一一查询,刚查了没几味药,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前面一些药材,如地锦草,鸦胆子之类,百度都有介绍,是正儿八经的中药。

可是越查到后面,魏刚宁越是纳闷。

像什么白羽天翼、沧浪真叶之类,百度上倒是有搜索结果,不过全都是和一些玄幻小说相关的信息,甚至有几位药干脆直接是某三流玄幻作者杜撰出来的名字。

自此,魏刚宁算是彻底的大彻大悟了。

“我还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会相信一群‘城会玩’的话,亏得是多留了个心眼,这要是真闹到**蜀黍那里去,一个扰乱公共治安罪怕是跑不了的。”

心头很自嘲,魏刚宁也不得不承认,这群人“城里人”LOW是LOW了点,编撰出来的聊天信息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差一点就上当了。

翌日!

因为头天的破事,魏刚宁今天起了个大早,出门在早点摊吃了满满一大碗牛肉面,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朝工地上赶去。

刚来到工地不久,他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

许多人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一来就开始干活,而是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你们说,这事蹊跷不蹊跷?反正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

“有什么蹊跷的?人消防员不是说了吗?是卢胖子酒喝多了,自己爬上去的,我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啊?”

“你知道个屁,消防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卢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体重至少有两百斤,而且我听昨晚在场的人回来说,消防员驾直升机把他从上面救下来时,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就这样一头大肥猪,莫说喝多了,就是清醒的时候,你觉得他自己能上得去?”

一声声议论传入耳里,魏刚宁听了一阵没头绪,忍不住拉过一人好奇问道:“张叔,你们都在说啥啊?什么大肥猪喝多了?什么消防员架直升机救人?”

“刚子,你昨晚没看新闻?都市频道头版头条就是播报的这条消息。”老张纳闷道。

魏刚宁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狗窝”里压根就没电视机那种高端设备,自学本科的事情自然更没法说出口了,“嘿嘿,昨天不是干活太累,睡得有些早吗?究竟什么稀罕事儿?张叔你给我说说呗!”话落不忘捎过去一根红梅。

老张点燃烟,用三根手指头夹着,美美的吸了一口,才咧着嘴皮子道:“咱们市的广播电视塔你去过吧?对,就是离地四百多米高的那个大铁架子。

你猜怎么着?就在昨晚九点多钟,有人报警,说在广播电视塔顶端发现了一疑似人类的不明物体,最后民警和消防**赶来一看,哪里是什么疑似人类?根本就是一个被人扒光衣服的大胖子,被人绑在了广播台的塔尖上。”

老张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朝魏刚宁挤挤眼睛道:“我说小刚子,你猜猜那个被绑在上面的大胖子究竟是谁?”

魏刚宁下意识道:“谁?”

“卢光耀!”

“卢光耀是谁?”

老张一巴掌拍他肩膀上,“我说你小子,连我们的衣食父母都不认识了?姓卢的不就是咱们这个楼盘的大老板,光耀房产集团的老总卢光耀吗?”

魏刚宁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忍不住问道:“那怎么可能?张叔,你不是逗我玩吧?姓卢的我看过他的照片,体重最少不低于两百斤,而且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怎么可能爬上四百多米高的广播电视塔去?”

老张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是啊,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消防**发现他的时候,他不仅还处于深度醉酒状态,而且还是被一根牛皮带绑在铁架子上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自己爬上去的?而是被人给绑上去的?”

魏刚宁刚问完这句话,就自嘲的摇了摇头。

除非这个世上真有超人存在。

否则,像卢胖子那种超过两百斤的大肥猪,谁有那么大本事拎着他半夜爬上离地四百多米的高塔?

这不开玩笑吗?

想了一阵没结果,魏刚宁干脆咧咧嘴皮子道:“那卢胖子不会是得罪鬼了吧?像他那样万恶的资本家……”

“哟呵?全都聊得很嗨啊?都不想干活了是吧?不相干全都给我滚蛋!”

工头的声音传来,听得在场之人全都脸色狂变,瞬间作鸟兽散。

魏刚宁也跟着老张冲到一辆货车旁边,装模作样的往下面卸着水泥。

刚才的新闻虽然还是很好奇,现在可不敢再讨论了。工地上一直有传言,说扒皮张之所以能在这么大的地儿混得风生水起,全都是因为他私底下把自己老婆送给光耀集团的老总,也是就新闻里的卢胖子睡了的缘故。

现在公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论他“大表哥”的新闻,究竟还想不想混了?

……

魏刚宁在工地上埋头苦干的时候,华夏江湖群的聊天又开始了。

南海钓叟:“药师在吗?感谢,五体投地的感谢,昨晚我照着你的方子,还真把开脉灵液给炼出来了,效果比你说的还好,我家虎子服用了这味药之后,经脉至少拓展到了原来的一倍以上。”

“啊?钓叟爷爷,你真炼出来了?我昨晚也是按照药师前辈的方子,可是一共炼废了十几炉药材,最后连一滴开脉灵液也没提炼出来。”玉娇龙发来苦笑的表情。

拼命三郎:“哈哈哈,娇龙妹纸,我看你就是闲的慌,人药师前辈都说了,这药只对还没筑基的武学素人有用,你都已经是开了两窍的大高手了,炼这药来有什么用?”

玉娇龙发出一串吐舌头的表情图片,道:“怎么了?人家炼着玩不行啊?我就喜欢怎么了?”

众人七嘴八舌,插科打诨聊了老一阵,天音仙子突然发来一串怒火的表情,“气死我了,真是气死姑奶奶我了,@全体群友,谁在上广市‘修行’?姑奶奶要过去打秋风!”

“哈,仙子,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火?谁惹到你了?告诉我,三郎帮你揍他。”拼命三郎幸灾乐祸问道。

天音仙子发出一片血淋淋菜刀的图片,“行啊,皮痒的话就来上广市,姑奶奶等你!”

“别,别介,仙子,小生就是给你开个玩笑!”拼命三郎见气氛有些不对,赶忙赔礼道歉,“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引得仙子你动如此大肝火?”

天音仙子沉默了一阵,道:“别提了,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这几天我要去芗港办点事,因为我住的地方没有直达芗港的航班,所以我就准备先飞上广市,然后再转机去芗港。

这才刚下飞机,脚还没站稳呢,就碰到一头大肥猪过来找事,那肥猪仗着身边有几个保镖,嘴里尽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把姑奶奶我气得啊,你们说这事晦气不晦气?”

“噗……”

拼命三郎发出一长串大笑的图片,“就这点破事啊?我还当多大回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仙子你的暴脾气,那胖子最后肯定没好下场吧?”

玉娇龙也发来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天音姐姐你快给我们说说,你把那肥猪怎么着了?”

天音仙子冷笑道:“还能怎么样?直接打晕了,挂他们那地儿最高的建筑上呗……”

话是那么说没错,可有件事她没好意思说出来,收拾大肥猪是爽快了,可自己的行李箱也跟着搭进去,忘在那处绑大肥猪的高塔上了。

等事后想起来,早被**取走了。现在除了随身携带的手机以外,她是真的两袖清风,兜里比老鼠跑过还要干净,“行了各位,不提大肥猪的事儿了,我之前的问题你们究竟看见了没有?谁在上广市?姑奶奶要过去打秋风!”

昆仑三圣:“仙子抱歉了,我倒是很愿意你来我这里打秋风,不过我现在人在昆仑!”

玉娇龙:“上广市啊?那不是沿海一带?天音姐姐对不起,我好多年没去过沿海城市了。”

紧接着后面,又有五六个在线的群成员都发言了,不过没有一人在上广市。

嵩山掌门突然道:“对了,南海钓叟不是沿海一带的人吗?天音你有困难,可以找钓叟啊!”

南海钓叟发来一串流泪的表情,“说多少次了?老夫是在南海仙岛,不是在沿海城市,两个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说完不忘朝天音发去一个关心的表情,“天音,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没有买到去芗港的机票吗?有困难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

……

“啊!好累!”

傍晚,魏刚宁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屋。

在工地这大半年里,魏刚宁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平时上班一般都不带手机。

这当然不是他觉悟比别人高,不屑于在工作期间开小差玩手机。

主要原因是,那玩意体积实在太大,装兜里干活不方便。再则,整个上广市,他压根不认识一个朋友,带不带手机出门也就那样。

在小屋的厕所冲了个冷水澡,又照例泡了碗泡面,喝了两罐啤酒,魏刚宁这才叼上一根烟,美滋滋的坐到书桌前。

说来也奇怪,往日像这种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他一般都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可是随着这两天加了个什么破江湖群,坐下来老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完全进入状态。魏刚宁不笨,他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并非真的是江湖群有多大吸引力,而是自己一个人寂寞太久。

好容易找到个放松解闷的地方,潜意识里就想往那地方凑。

凭着惊人的意志力,魏刚宁终究还是压下了立刻开手机看群的冲动。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他把整个单元的复习题全部解完,这才从床头掏出手机,迫不及待的点了扣扣界面。

照例潜水不发言,只是调出聊天记录无聊的翻看着。

没过去多久,魏刚宁的嘴巴就逐渐张了起来,连香烟快烧到指头了都没察觉。

“遇到头肥猪?还直接打晕?挂当地最高的建筑物上了?这……”

脑海里突然想起早上工友们讨论的话题,魏刚宁发现自己的手心手背全是汗,“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是她干的?那天音仙子究竟是什么人?还真成武林高手了?”

“退群!必须退,现在,立刻,马上退!”

魏刚宁狠狠拧了拧自己大腿。

这才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三天吧?

加群以来,总共一句话没说呢,可就是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自己竟然会神叨叨把两件毫无相干的事情扯到一块去。

什么遇到头大肥猪,什么把大肥猪挂本地最高建筑上?

咋一听,似乎还真和白天老张说的是一码事,实际上魏刚宁心头跟明镜似的。这压根就是受了破群成员聊天记录的影响,主观意识里,把两件事往一个方向靠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变成和他们一样不可,以后更不可能静下心来学习。”魏刚宁思索了一阵,当即决定还是退群保智商来得稳妥。

就在他刚准备点击“退群”选项时,群里突然发来一条语音信息,发言人正是之前“大言不惭”说把一大肥猪挂电视塔尖的天音仙子。

魏刚宁也是手欠,手指冷不丁就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上广市天河区人民路往北,十字路口旁左行五十米的自助银行,这就是我现在的坐标,别再问有什么麻烦,也别再问姑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姑奶奶现在需要帮助,有附近的人就赶紧过来,其他想看姑奶奶笑话,或者想找姑奶奶闲扯淡的,滚蛋!”

以上,就是天音仙子语音信息的全部内容,在发完这条消息后,天音仙子就直接下线了。

魏刚宁紧紧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许多年前,第一次在寝室里听完几个男同学讲完一个荤段子后,那种羞射中带点紧张,紧张中带点鸡冻,鸡冻中又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一样。

不是他突然抽风了,实在是刚刚从听筒里传来的那把声音……魏刚宁敢发誓,那绝对是他活到现在,听过世上最美妙,最动人的女人声音。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奇女子,光是凭借声音,就能让他生出强烈想要一睹芳容的刻骨冲动。

“等等,她刚刚说的那地儿……”

魏刚宁又点开那条语音重复听了一遍,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发现,天音仙子说的地方,和自己租住的地下室貌似并不太远。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魏刚宁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究竟是去远远瞄上一眼,还是当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窝床上睡自己的大头觉?

“见一面吧,嗯,就偷偷在远处瞟一眼就好,万一人姑娘真有困难呢?好歹自己也是群成员之一不是?如果没看见还好,都看见了人家的求助信息,没理由装死吧?

再说了,桃花岛主早前也说了,咱菊花岛主可是和他齐名的武林前辈,都前辈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魏刚宁点燃一根烟,不停的给自己找理由,却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一口一个LOW逼的叫人家,还坚定无比的要什么退群保智商。

从某种角度来说,魏刚宁也算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就比如自考这件事,一旦做下决定,再苦再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这大半年里,无论寒暑,从还未间断过每一晚的学习。

决定既下,魏刚宁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半分钟后,随意套了件两股筋背心在身上,把烟盒夹在肩上的背心带子下,魏刚宁趿拉着拖鞋就出了门。

已经是午夜一点多钟了,哪怕是上广市这种东南沿海城市,街上也看不见几个行人。开夜班的出租车倒是路过一波又一波,见魏刚宁单身一个人在马路上走,很多老司机都停下朝他揽客。

魏刚宁倒是不差那点打车钱,关键是他的钱都是搬砖一分一分挣来的,再说就几步路,完全没必要浪费钱打车。

大约七八分钟后,魏刚宁来到了天音仙子语音里提到的那个十字路口。

大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吓人。几根孤立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更添静谧气氛。

魏刚宁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处背角的树影底下停住脚步。

不远处就是天音仙子提到的那家自助银行了。

魏刚宁躲在黑暗里,偷偷往自助银行里瞅了瞅,果然发现里面靠墙站的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背对着玻璃门的,看不清具体样貌,不过光是那窈窕婀娜的身段,已经吸引得他小心肝乱跳,大呼此行没有白来。

“不错,真的很不错……不过你倒是转个身啊,咱大晚上来一趟,容易吗?”

魏刚宁点燃一根烟,一边细细欣赏着女人“背后的风情”,一边不停的祈祷着。怎么说来都来了,不看下脸蛋,他如何会甘心?

还别说,或许是老天爷真听见了他的心声,又或者是那女人一个姿势站久了,有些累得慌。在魏刚宁刚千呼万唤了几百遍后,那妞还真的换了个姿势,转朝玻璃门外面站着。

嘶!!!

才刚瞅了那女人一眼,魏刚宁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再也停不下来了。

那是一个穿着简单白体恤,破洞牛仔裤,满头青丝随意扎成一个马尾的年轻女子。

看不出具体年龄,但光是那一张素面朝天的俏脸蛋,已经可令天下任何男子为之疯狂了。

没有任何理由,魏刚宁脑子里突然蹿出了一段他很久以前,在某本武侠小说中看见作者用来形容美女的词语: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对,就是这种神仙气质。

她的美就似不该属于这个污浊的尘世间,即使倾尽世间所有的形容词,也无法精准描绘她卓越风姿的万一。或者说,在这样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美妞面前,天底下任何男人或是女人,都会自不然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魏刚宁呆了。

呆过之后,就是一片手足冰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魏刚宁自不例外,否则他也不会大半夜跑来偷偷瞅人家长什么样了。

不过他胜就胜在比别人多几分自知之明。

像这种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美女,天生就应该躺在某一富二代官二代怀里,享受世上最美好的物质生活。

至于自己……

呵呵!

就一小搬砖工。

哪怕以后自考本科的证书拿下来了,最理想也就是从民工变成白领,和那种级数美女之间,依旧隔着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

“嗯?”

就在魏刚宁一饱眼福,准备打退堂鼓走人时,远处依墙而立的美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朝这边投来淡淡一瞥。

就是那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魏刚宁透体生寒,感觉自己好似从黑暗走到了明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整个人都被对方看通看透。

“我这是见鬼了?”

魏刚宁狠狠拧了一下自己大腿,暗骂自己没出息,一个女人都能把他吓成那个样子。姑且不说自己现在站的是路灯照不到的树荫下,单说两人之间还隔着条大马路,那女人能看见自己吗?

除非她不是人,是鬼……等等,这他娘还真见鬼了?

魏刚宁安慰自己的话还没有落下,就发现那女人不仅直勾勾朝这边看来,甚至按开了自助银行的玻璃门,径直朝藏身的树影下走了过来。

“喂,稳住,魏刚宁,你丫千万给我稳住,那妞看不见你,她一定看不见你……”

魏刚宁出了一身白毛汗,眯着眼睛不停的祈祷,只希望是自己会错意了,那女人或者压根就不是冲自己来的,就是单纯想找个地儿撒泡尿,哦不是,是单纯想出外面走走透透气。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落空了。

他发现那女人在出了自助银行后,连任何犹豫都没有,就那么直勾勾冲着这边而来。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近了,更近了……

怎么办?

要不跑吧?

魏刚宁深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逃跑的念头,反正就是感觉,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女人跑过来逮住自己。

“美女,约吗?”

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一下把魏刚宁从那股紧张的气氛中拉了回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几个剔着板寸,光膀子上刺龙画虎的男人出现在大马路口,拦在了那女人的前面。

“糟了!”

魏刚宁刚还想着有多远跑多远,现在看见这副画面,却急得直跳脚。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像眼前的情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女人掉坑里了。

果然,那几个男人出现后,没说几句话,就有人径自上前,伸手朝那女人胀鼓鼓的胸脯捏去,同时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拼了!”

魏刚宁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反正就是脑门一热,趿拉着拖鞋就朝大马路冲了过去,“干什么呢?都他娘干什么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说话的同时,他大手一伸,把女人给死死护在自己身后。

“小姐别怕,我是好人,只要有我在,量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呃,哈,嘿嘿,我说哥,几位亲哥,大晚上这是出来遛弯呢?嘿嘿,误会,真的是误会,小弟认错人了,那啥,你们有事先聊,我约了二狗子打麻将,就不打扰几个哥哥的雅兴了!”

魏刚宁心头那个汗啊,本想充一回好汉,做那传说中救美的英雄,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一把西瓜刀就架脖子上了。再看看周围几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自己这小身板,还他妈大言不惭想救美?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哟呵?原来是误会啊?认错人了啊?嘿嘿,那也行,把你兜里的钱掏出来,再给哥哥们磕几个响头,这事就他妈当是误会好了!”

一满脸横肉,下巴上留了一圈络腮胡的男人用西瓜刀背拍了拍魏刚宁的左脸,笑眯眯的说道。

“懂,我懂,哥你别急,我这就掏,这就给你们掏钱!”

魏刚宁舔着脸,一副狗腿子模样,没让人说第二遍,已经主动把钱全部掏了出来。

为了以示清白,在掏完钱后,他还刻意把两个大裤兜给翻到外面,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藏私。

他这边动作利索了,那捏着西瓜刀的络腮胡脸色却一下阴沉起来,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魏刚宁,“怎么着?玩我呢?”

魏刚宁捏了捏手心里一共九块五毛钱,一脸肉疼的递过去道:“哥,钱全在这里了,这可是我明天一天的饭钱,都给你,算是兄弟孝敬你的,哥别嫌少……”

络腮胡嘴角抽抽,感觉比吞了只死苍蝇还恶心。

就你妈十块钱不到,至于吗?还说什么孝敬,这是当老子手里的家伙事是假的啊?

尤其看见魏刚宁递钱过来时那副满脸肉疼的表情,络腮胡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提起西瓜刀就朝魏刚宁砍了过去。

再说魏刚宁,表面上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实际上眼神就没离开过络腮胡手里的刀。

此刻看见刀锋砍来,一颗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情急中也不知哪来的胆气,一大脚板就狠狠踹了出去。

这货一米八的身高,从农村出来后又在工地上搬了大半年砖,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把子蛮力气。这一脚算是紧急关头的小宇宙爆发,不偏不齐,正好踹络腮胡小肚子上,当即就把他踹翻在地,整个人都弓成了一道虾,半天也爬不起来。

“嘶……”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混子一下懵逼了,完全没想到前一秒还乖顺得跟三孙子似的魏刚宁,竟然会突然暴起伤人。猝不及防下,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只是那么愣愣的看着地上络腮胡痛得满地打滚。

“快跑啊!”

魏刚宁可不管别人有没有反应,在踹完络腮胡以后,扯起背后女人的小手就朝街对面跑去。

当真犹若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势若奔雷,几个大混子只感觉眼前一花,转眼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

“停!停停停!”

几分钟后,在一处僻静的巷子口,凌志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女人声音。

哪怕早已经在手机里听了不止一次,但现场版的感觉自是不同,一样的悦耳,一样的天籁,不一样的是其中多了几分生动的气息。

魏刚宁这才想起,自己一大老爷们,跑几步路当然没问题了,可人家是一娇滴滴的女人,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赶忙回过头来,也顾不得去欣赏女人大体力活动后香汗淋漓的画面,直接屈身到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你背我?为什么要背我?”女人没有上他的后背,而是疑惑的问道。

魏刚宁下意识道:“废话,你以为哥们想占你便宜啊?我这是救你命,快别磨叽了,再啰嗦,后面那群流氓该追上来了。”

女人反问:“追上来了又怎么样?”

说完不等凌志回答,她又紧接着道:“对了,我还想问你呢,刚刚我们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要跑?”

魏刚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心说你丫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不跑,难道等着那几个混蛋追上来把你给“办”了?

不过这句骂人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女人的身份。嗯,准确来说,他是突然想起了那个破聊天群。

从以往的聊天记录看,那些人可不单单只是中了深度武侠剧毒那么简单,很多人已经到了“武侠癌”晚期,连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就拿眼前这妞来说,刚刚之所以能问出那种白痴问题,不用想魏刚宁都知道答案,多半是把她自己想象成了某个武林女侠。

想明白这些,魏刚宁一肚子火气也熄灭了不少,干脆顺着对方的话题道:“是是是,天音仙子你说得对,不过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不是?像咱们这些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肯定是要见红的,所以……”

“等等,你叫我什么?”

女人黛眉微蹙,脸上露出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江湖上的绰号?”

看看,看看,猜对了不是?还真把自己当江湖大侠了。

不过看在对方那张美得惨绝人寰脸蛋的份上,魏刚宁实在没心思和她计较,当即故作神秘的点了点头,“华夏江湖群!”

“啊?你……你也是群成员?”

女人小嘴张大,眼中露出一丝惊喜,“请问你的群名片叫什么名字?你是看见了我的求助信息才过来的吗?”

魏刚宁不好意思提起“菊花岛主”的ID,没其他原因,就是感觉太污了,“嗯,群名片就不说了,你也知道现在是世俗的世界,咱们还是按照世俗的规矩来吧,对了,仙子,我叫魏刚宁,你可以叫我刚子,或者宁哥,你叫……”

“我叫箫音茵。”

女人说了自己名字,又看着魏刚宁疑惑道:“阁下,你的修为我怎么一点都看不透?甚至我在你身上连一点武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莫非你是……”

“咳咳,那啥……嗯,修为上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讨论吧,对了,那群流氓快追上来了,咱们是不是先离开再说?”魏刚宁朝背后寂静的大街指了指,无不焦急的说道。

箫音茵不知是不是因为猜到了魏刚宁“真实”身份的缘故,此刻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是配合的点头,“魏先生你说得对,英雄每多屠狗辈,我之前就是因为看不起这些小人物,所以才落到这种窘迫下场,现在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总算是把你给忽悠住了。

魏刚宁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有些小得意,赶忙朝不远处一条路口指了指,“既如此,那仙子你现在就跟我走吧,等会那些屠狗辈追上来了倒是麻烦!”

……

十分钟后,凌志居住的地下室小屋外面。

“魏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也不是什么先生,你喊我名字就行!”魏刚宁纠正道。

“这样啊?行,那我叫你魏哥好了,你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比我应该大不了几岁。”箫音茵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魏刚宁一阵泪奔。

姐妹,说什么话呢?不带这样打击人的好不好?

人家刚二十出头,**嫩的小鲜肉好不好?

“魏哥,这就是你隐居的地方吗?”箫音茵好奇的四处打望了一遍,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魏刚宁不用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不过对方既然是“病人”,他也就不跟她计较太多了,“是的,环境的确那啥了点,不过音茵你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要么不入世,一旦入世,肯定是要选那种最艰苦的地方了,否则怎么红尘炼心?”

“魏哥!”

箫音茵突然郑重的叫了一声,随即来到魏刚宁身旁,认认真真的朝他拜服下去。

“箫姑娘你这是干什么?逗我玩呢?”凌志一脸大写的懵逼,这妞不会是又犯病了吧?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箫音茵也就是做出个态度,现在见魏刚宁阻拦,也就顺势直起身,不过态度却是诚恳无比。

“音茵自三年前侥幸开了眼窍,进入开窍期以后,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今天听了魏哥的一席话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境界不够,还停留在被外物影响的初级阶段,就凭魏哥刚刚那一席话,音茵将来若修为有成,一定厚报!”

“呃……”

魏刚宁眼皮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扣了扣头皮,呲牙咧嘴道,“嘿嘿,好说,好说,哈,你看我这记性,都到门口了,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箫音茵脸上显出敬服的光芒,乖顺的点头:“好!”

拿钥匙,开门。

魏刚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还不等箫音茵进屋,率先冲了进去,在一些诸如枕头旁边,席子底下等等地方忙活了好一阵,偷偷收刮走一大包换洗内裤,臭袜子,这才笑嘻嘻的朝箫音茵拱了拱手,“箫姑娘进来坐吧,对了,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谢谢魏哥,随便给我来杯朝露茶就好!”箫音茵客气道。

“朝露茶?什么鬼来着?”魏刚宁一头雾水,这玩意他真没有啊。

似乎看出魏刚宁的尴尬,箫音茵改口道:“忘记魏哥在红尘炼心了,那就给我来杯龙涎水吧!”

龙涎水是一种常见中药泡的茶水,有固本培元的作用,对武者来说已经算是最初级最低档次的东西了。

可惜,魏刚宁听见这个名字后,还是一脸懵逼的摇头。

“那……行,魏哥给我点雨前龙井,我自己泡壶茶喝就行!”箫音茵再次退而求其次。

总算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了,不过这玩意魏刚宁认识它,它不认识自己啊。想想吧,对于一个在工地上搬砖的小工来说,有东西填饱肚子算不错的了,还他妈喝什么雨前龙井?这不没事找抽吗?

总算这厮反应快,赶忙干笑着道:“咳……咳咳,哈,哈哈,那个啥,音茵啊,这点我得说你了,现在都后半夜了,喝什么茶啊?影响睡眠,你要口渴,咱们喝点这个!”

从冰箱里取了两罐超市打折的春生啤酒,“喝点酒,一会睡得也踏实!”

“……”箫音茵眼角抽抽,仔细的看了魏刚宁老一阵,确认对方不似开玩笑后,这才硬着头皮道:“行,一切听魏哥安排。”

魏刚宁拿了啤酒过来,也不用箫音茵动手,主动帮她拉开瓶盖递过去,然后习惯性的掏出根烟点燃。

刚吸了半口,就看见箫音茵直勾勾的眼神看了过来,老脸再次一红,“嘿,那啥,我就抽着玩,毕竟你也知道,既然入世了嘛,世俗常人的种种嗜好咱们多少都得学一学!”

为了掩饰尴尬,魏刚宁又举起啤酒瓶过去,“来,箫姑娘,干,喝了酒你早点睡吧,我出去随便找个网吧对付一晚就行,明早我再过来叫你!”

箫音茵没有喝啤酒,而是看着魏刚宁认真道:“魏哥,都是江湖儿女,没必要拘泥这些小节,再说我相信魏哥的为人……”

“啊?这个……这这这……”

魏刚宁无法淡定了,这事他还真偷偷想过,不过人贵自知,魏刚宁知道自己的斤两。

人家即便是一个中了深度武侠剧毒的晚期患者,那也是一朵娇滴滴的鲜花,自己这样一坨牛粪,如果硬想往上凑,到头来只会是害人害己。

然而,还不等他完全从那股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箫音茵接下来的一段话,更是令得他如遭雷击,几欲从凳子上跌下来。

“魏哥,既然都是华夏江湖群的成员,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别客气,千万别跟我客气,有事你说话!”

“好,那我就直说了。之前我因为收拾那头大肥猪,把行礼给弄丢了,……咳咳,不瞒魏哥说,我平时没怎么出过门,社会经验有些不足,和人打交道也不太在行,现在所有护照和证件全都丢了,所以想求魏哥,陪我去芗港一趟!”

“那怎么可以?”

魏刚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自己事情还一大堆呢,再说马上快九月底了,自己还得抓紧时间学习,争取一次把自考科目给过了,怎么可能给一来历不明的女人跑芗港?尽管这女人长得跟仙女似的。

箫音茵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仿佛没想过魏刚宁会拒绝得这么痛快,忍不住问道:“这个……魏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陪我去吗?”

还能为什么?

哥们要搬砖啊!

魏刚宁直想如此回答,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口说:“你都说是芗港了,那地方消费得多贵?再说还是咱们两人一起去,花销就更大了,你也看见我的情况了,就算想陪你去,也得有那经济实力不是?”

箫音茵的脸上露出笑容,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呵呵,原来魏哥是担心这个啊?没有关系的,你现在就把银行账号给我!”

魏刚宁警惕的望了她两眼,“干嘛?”

箫音茵扬了扬手机,“我现在就让人先给你转十万过来,嗯,你看十万够吗?如果不够,我再多转点……”

“噗……”

魏刚宁一大口啤酒全喷了出来,连手里的啤酒罐都掉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喉咙里卡了块烧红的烙铁,半天也顺不过气来。

“魏哥,魏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呛到了……”箫音茵被魏刚宁突然的变化给搞懵了,站起来就想过去给他拍后背顺顺气。

“别过来!”魏刚宁大力一挥手。

“魏哥……”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

箫音茵一脸大写的懵逼,许久才反应过来,“哦,我说,想请魏哥和我去一趟芗港……”

“不是这句,后面。”

“后面?哦,我说,我护照和证件丢了……”

“也不是这句,最后面!”

“最后面?”

箫音茵更糊涂了,“最后面我说什么了吗?哦,是这样,我想先给你转十万过去,魏哥你……”

就是这句!

魏刚宁突然感觉脑仁疼,抽搐的疼。

这妞没毛病吧?一开口就是十万?她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她丫要真那么有钱,之前至于蹲自助银行里面吗?

哦,对了,人家肯定会说,她证件丢了,住不了酒店。

但魏刚宁会信吗?

想想吧,他幸幸苦苦在工地搬一个月砖,满打满算也才四千来块钱,抛出生活费房租水电以及日常一些必要的开资,能剩下的,也就两千来块钱。

进城这大半年来,他是挤了又挤省了又省,就这样,存款才在上个月刚刚破五位数,总共就万把块钱。可这妞倒好,一开口就要给自己转十万?她是把自己当二百五了?

魏刚宁在这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生闷气,箫音茵却是彻底迷糊了。

她又把刚刚说过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不对,难道是……”

忽然,箫音茵想到了一种可能。

在家里时长辈们就老说她做事毛毛躁躁,情商低下。当时她还不觉得,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长辈们说的都是对的。

设想一下,如果是自己,修为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而且正处于红尘炼心的关键时刻,突然某天有人说要给自己十万块钱花,自己会怎么想?

这不是成心侮辱人吗?

念及此,箫音茵从凳子上站起来,朝魏刚宁深深一揖,“魏哥,对不起,刚刚是箫音茵失言了,从这一刻开始,箫音茵再也不会向你提出送钱的事情了。”

咦?

魏刚宁紧紧盯住箫音茵的眼睛,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妞怎么转性子了?

这是看出来自己不傻,不好骗了?

魏刚宁眯眼笑了笑,同样从凳子上站起来,“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好,那么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魏刚宁说这话的本意是想箫音茵知难而退,主动找借口离开。当然,他也不是无情之人,如果对方愿意走,他肯定会给人拿几百块住酒店的,毕竟,不能让她露宿街头不是?那样太危险了。

“我懂。”

箫音茵连忙点头,“魏哥放心,从这一刻开始,直到你带我去芗港,我所有事情全都听魏哥你的安排,就算你让我睡公园,蹲天桥底下,音茵绝不会有二话。”

“……”魏刚宁又要吐血了。

“不去,箫音茵,实话跟你说吧,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芗港,我是绝对不会陪你去的!”

既然有人给脸不要脸,那魏刚宁也没什么好张不开嘴的了,直接道明了自己的立场,就差说对方是骗子了。

“怎么了?魏哥?为什么不去?是有什么苦衷吗?”箫音茵看见魏刚宁这次比上次拒绝得还要利索,忍不住着急的问道。

魏刚宁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魏哥,究竟什么原因你要拒绝?就算不答应,总得给我个理由吧?”箫音茵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抓住他一条胳膊摇晃着问道,眼中满满全都是失望之色。

魏刚宁感觉自己就是个贱人。

明知道这种女人他招惹不起,什么去芗港旅游哈皮购物的事情更是天方夜谭。

可被箫音茵这么一阵摇晃,他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那颗“坚如磐石”的心脏最后还是动摇了。

总算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在即将点头同意之前,下意识说道:“还是不行,本来陪你走一遭倒是没问题,可魏哥我明天有事要忙啊……”

“有事?魏哥有什么事情明天非去不可?”箫音茵一脸期盼的看着魏刚宁。

魏刚宁被她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半天才吭吭哧哧道:“呃,嘿,我,我就是明天还要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这么重要?对了,音茵都忘记问了,请问魏哥现在隐于市井,做的是什么工作?”

“搬砖!”

“啊?魏哥你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楚!”

“搬砖!”

魏刚宁提高声线,刚被箫音茵撩拨起的燥热情绪也一下冷却了。

干脆咬了咬牙直接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就一搬砖的屌丝,不是什么富二代有钱人,你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我实在没那资本陪你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究竟听没听见?”

魏刚宁心头那个气啊,他好容易鼓足勇气,准备摊牌说明一切,却不想,那妞压根就没看自己,反而直直的朝他床铺望去,嗯,准确来说,是朝他枕头边一个翻开的小本子看去。

“魏哥,这是什么?”

箫音茵走过去拿起那个本子,好奇的翻了两页,随即转回头来,一脸意外道:“咦?魏哥,你也在研究药师的这种开脉灵液吗?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忙事情,这药我还没试验过,怎么样?魏哥你弄出来了没有?效果如何?”

魏刚宁又懵逼了。

这妞还真是……还真是不可以常人度之啊?怎么说犯病就犯病?

还练出药液没有?老子又不是你们那群中了武侠毒的LOW逼,再说自己就算想试一下,也得有那资本不是?

魏刚宁可不傻,就那什么开脉灵液的一百零八位药方,除开十来味比较玄幻的药材名字,其他那些可查百度的中药,就没有一味是便宜货,有几样甚至只能在国际拍卖会才能拍到。也不知那什么狗屁桃花岛主究竟上网查了多少资料,才鼓捣出这样一副装逼的玩意。

见魏刚宁只是愣着不说话,箫音茵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哦,我知道了,魏哥现在身处红尘,肯定是收集药材不方便对吧?没关系,等魏哥随我去芗港,把这次的事情了了后,我一定送几十副药材给你练手!”

魏刚宁嘴角抽抽,装,给我可劲的装,就你一武侠剧毒深度患者,还给哥送几十副过来?

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摇头道:“妹纸,哥不骗你,明天我还要搬砖啊,芗港真不能陪你去了!”

箫音茵歪着脑袋问:“搬砖是什么?很重要吗?”

魏刚宁咬着牙齿说:“不重要,不过不搬砖,哥们就没地方睡觉,也没钱买东西吃!”

“是这样啊?”

箫音茵沉默了一阵,突然亮起眼睛说:“既然是这样,那好,魏哥明天什么时候去搬砖?我陪你一起过去!”

……

魏刚宁发誓,他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同意带箫音茵一起来工地的请求。

或者说,任何男人碰到他昨晚那种情况,只怕都会主动把脑袋送过去让门夹。

那该死的小妖精,简直太会磨人了。只要魏刚宁一说出拒绝的话,她也不怎么着,就那么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你。

想想吧,一个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本身又没病没灾的,如何受得了这种柔情攻势?

“音茵啊,听哥说,虽然昨晚我同意了你的请求,不过丑话我必须说前头,工地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该去的地方,一会我去工地上干活,你最多只能在远处看看,千万不能去工地找我,更不能跟人说咱俩认识!”

公交车后座上,魏刚宁看着箫音茵反复叮嘱着。

箫音茵连连点头,“知道了魏哥,这话你都说过几十遍了,放心,音茵一定不会给魏哥你找麻烦!”

话是那样说没错,不过魏刚宁没发现的是,在他转身的同时,箫音茵嘴角划过的那一抹一闪即逝的狡黠。

工地上。

魏刚宁今天来了个大早。

事实上昨晚他就没睡。

出租屋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床上还躺着一个跟仙女似的漂亮女人,关键是那妞一口一个“魏哥”,甭提叫的多欢实,他丫哪里睡得着?

“刚子,咋地了?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大早上的没精神?千万别让扒皮王看见了,否则他非扣你工钱不可。”

老张头递了一根二块五的大前门过来,好心的朝魏刚宁提醒道。

魏刚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过烟有气无力道:“昨晚看电视看得有些晚,没事,张叔咱们先干活吧,等身体活动开了,瞌睡自然就醒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这才朝一辆装磁砖的货车走去。

……

就在魏刚宁在工地上刚刚拉开架势,准备干活时,却不知道,被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跑的箫音茵,此刻正朝工地对面一栋三十层高的商业大楼走去。

来到大楼脚下,箫音茵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扬着脖子朝楼上观察了一阵,这才施施然走进大楼按开了电梯。

几分钟后,电梯停在了二十三层的位置,箫音茵出了电梯,径直往拐左的方向而去。

她走得并不快,时不时还驻足停留一小会,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不多时,箫音茵来到一户靠近走廊最里面的门前,就像回自己家一样,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抓住了防盗门的门把手。

同一时间,一股精纯的内力从掌心吐出,再由掌心传递进防盗门的锁芯内。没用上两秒钟,“啪”的一声响,门就被箫音茵从外面拉开了。

箫音茵吐了吐舌头,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跨步进房。

房内没人。

她虽然刚进入开窍期不久,耳窍还没有打通,不过耳力之强,已经不是平常人能比。之前在外面走廊时就刻意聆听过,整层楼,就这户人家里面没人。

进门后,箫音茵直接来到阳台上。

这同样是早就观察好的结果。

从阳台的方向往下看,正好对着魏刚宁干活的工地。

当然,虽然角度正好,不过两方距离至少不下千米。隔得这么远,如果是普通人,顶多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

可是箫音茵不同,她可是正儿八经开了眼窍的人,眼力之灵敏,比正常人强大十倍都不止。

在阳台上盯了大约五分钟,直到一个穿着青色双排扣西装,青色西裤,白皮鞋,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视线中后,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是十分钟后。

箫音茵已经从商业大楼来到离工地不远的一处树荫下。

此刻的魏刚宁依然在埋头苦干,丝毫也不知道远处正有一双眼睛偷偷盯着自己。

“魏哥果然是魏哥,进入红尘后,选择的竟然是这样艰苦的行业!”

箫音茵抬头看了眼逐渐升上中天的焦阳,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魏哥,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芗港之行,对我真的很重要,不过你放心,等这件事了了后,我一定帮魏哥重新介绍一份更具挑战,更能体会人生百态的工作!”

最后看了魏刚宁一样,箫音茵捏了捏小拳头,身形一闪,就朝工地不远处一俩黑色的奥迪A6蹿去。

扒皮王巡视了一圈工地,发现所有人都在认真工作,整个工期进度也完成得差不多后,就准备开车回去了。

主要是这狗日的鬼天气,才刚过早晨八点,已经晒得人有些招架不住了,继续留在工地,他只怕连内裤都得打湿,哪有回去搂着小三**吹空调来得舒服?

坐进自己新买的奥迪A6里面,打开空调,刚准备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股香风突然传进鼻子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旁边的副驾驶上就多出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嘶!

扒皮王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也算曾经沧海的男人,平日里各种高中低档夜店没少去过。可是和眼前这个小妞比起来,他突然发现,从前自己玩过的那些女人根本连母猪都算不上。

“嘿嘿,小姐,去哪里?我顺路,如果暂时没想好,哥给你找个地儿也行!”这就是扒皮王的聪明之处。

看见陌生女人坐自己旁边,首先问的并不是对方是谁,怎么会坐自己车里,而是问对方去哪里?反正都上自己车了,又是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无论对方回答说去哪里,最后肯定是被送到他床上的。

箫音茵看着对面男人眯眯眼的猥琐笑容,同样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先生,请问你是这家工地的负责人吗?”

“负责人?”

扒皮王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继续色眯眯笑道:“不错,我就是这家工地的负责人,你看见工地上那些干活的民工了吗?他们全都归我管……”

“那魏刚宁呢?”

“魏刚宁是谁?”扒皮王正犯嘀咕,就见面前女人抬起素手,指了指工地上一年轻民工,赶紧点头道:“你说他啊?那当然也是归我管了,怎么?小姐你们认识?”

箫音茵动人的小嘴弯成了一弯月牙,笑容显得越发的迷人诱惑,“不认识,不过我有件事倒是想和先生打个商量!”

……

半小时后。

刚搅合完十包水泥,找了个阴凉处歇脚抽烟的魏刚宁,就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当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险些没一屁股跌地上。

“王……王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魏刚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又抽了一根烟递过去,“王哥,你抽烟,我刚干完活,嘿嘿,那啥,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接着……”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就想朝工地一处砌砖的地方走。

“你给我站住!”

扒皮王一口叫住他,不等魏刚宁再说话,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这里有一万五千块钱,算你三个月工资,拿了钱,你现在就走吧。”

魏刚宁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扒皮王,半天也反应不过来,“不是王哥,你几个意思?我就刚过来站一会,连一根烟都没抽完,你也是看见了的,怎么就要赶我走……”

“小魏,不是,魏哥,魏大爷,咱就一小老百姓,小门小户的,求你可怜可怜我,就饶了王哥吧?行吗?”

魏刚宁话还没有说完,扒皮王带着哭桑的声音倒先响了起来,那声泪俱下的表情,就差给魏刚宁跪地磕头了。

“不是王哥,别玩我了行吗?我……”魏刚宁完全傻了,搞不清楚扒皮王究竟是抽的什么疯。

还有刚刚他说卡里有一万五是什么意思?

传说中抠门到一毛钱都要算计半天的扒皮王,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就算真要开自己,给足一个月工资就算逆天了,怎么可能给自己三个月一万五的工钱?

魏刚宁这边犯迷糊,扒皮王却是双腿一软,真的朝魏刚宁跪了下去,“魏哥,我的亲哥,求你了,你就离开这里吧,是不是嫌钱少?嫌钱少你说话,我再给你补!”

说完重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过去,“这里有五万,我全部的流动资金都在里面了,密码是八个零,求求你,求求魏哥,你就放我一马吧?

魏刚宁接过卡,又看了看扒皮王一副死了亲爸的痛苦表情,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试探着问道:“王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你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没有误会,也没有刺激。”

扒皮王猛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魏哥,魏爷爷,魏祖宗,求你别再问了,如果还念着我这大半年对你不薄的份上,你就拿了钱赶紧走人好吗?真的,只要你肯放过我,咱回去就给你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伺候着,绝不间断,只求你……”

“行了,别嚷嚷了,哥们走还不行吗?”

魏刚宁算是看出来了,这老杂皮就是中邪了。反正五万块已经到手,顶得上自己不吃不喝两年的工钱还有多,现在走也不亏。

把银行卡小心的揣兜里,魏刚宁回到工地上,掏出烟来走了一大圈,又和老张头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工友告了个别。本想要些联系方式,方便以后有活时大家互相招呼一声。

可看见扒皮王一直在远处紧张的盯着自己,索性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把外套脱了搭肩上,叼着根烟施施然出了工地。

“喂,魏哥,你去哪里?怎么离开也不告诉我一声?”

魏刚宁没走出多远,箫音茵就笑嘻嘻的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瓶冰镇矿泉水,“给,魏哥,喝了解解渴!”

魏刚宁接过矿泉水瓶,刚要往嘴里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直朝箫音茵看过去,若有深意的问道:“音茵,刚刚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在附近看见你?”

“啊?我……”

箫音茵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没有去哪里啊?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一直在街对面坐着等你吗?”

“真的?”魏刚宁继续盯着她眼睛,“你确定一直都在?”

箫音茵眼中的慌乱一闪即逝,最后重重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有必要骗你吗?对了,我站的地儿附近有个小卖部,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小卖部的老板,我是不是一直在那里?”

魏刚宁见她说得如此笃定,都搬出小卖部老板作证了,这才作罢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看来我真是昏了头了,竟然会怀疑到你头上,就扒皮王那德性,真要是你,还不得被他吃了?”

“什么?魏哥你刚刚在嘀咕些什么?”箫音茵嘴角微微翘起,故意朝魏刚宁问道。

魏刚宁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音茵,咱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箫音茵眯着眼问:“工地的活不干了?”

魏刚宁有些失落道:“不干了,从今天起,我可能要永远告别这个地方了,扒皮王那老东西不知抽了什么疯,刚刚把我炒了……”

“啊?你说你被工地开除了?”

箫音茵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突然跳过来搂住他胳膊,大声欢呼道:“耶!哈哈哈,好,简直太好了,魏哥,你终于不用再搬砖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我帮你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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