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毅嘴里含着牙刷，看着手上的怀表，桌子上还放着一张写着一个地址的纸条。

江忆雨刚把老管家送出门，回来时顺便抽出了陆毅嘴里的牙刷，说道：“你这个牙想刷多久？”

陆毅给自己倒了杯茶，用茶水漱了漱口，吐在了茶几下的垃圾桶里，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手里的怀表。

“你不感觉不对劲吗？”陆毅问道。

“哪不对劲了？”江忆雨一愣。

陆毅指了指桌子上的怀表，说道：“那老管家说这是他准备好的照片，但看这怀表纯银制造，镀金花纹，上面还用红宝石镶嵌。对他一个侍奉不受宠的私生子的管家来说，这东西很贵重吧？”

“正常早就知道要准备照片，也不会找这种贵重物品吧？而且里面放的还是合照，再怎么说这位少爷也不至于一张照片都没有吧？”

江忆雨：“或许是那位少爷丢了，老管家太着急就拿了身上一直带着的照片？”

陆毅：“太着急还有时间调查我这个侦探的工作能力？他可是说调查过我，而且百分百相信我的能力。”

江忆雨：“他可能是客套一下？说不定心里还不相信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大中午还是这个刚起床的邋遢形象，也实在是很难让人觉得是个靠谱的人。”

陆毅打开手中怀表的盖子，反问道：“把这个毫不犹豫的交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江忆雨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问道：“怎么办？需要调查下那个老管家吗？”

陆毅：“哪能随便调查雇主，还是先去那个少爷失踪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陆毅拿起老管家写好地址的纸条看了眼，不禁咂了咂嘴：“啧，这住的也太偏了吧？要不明天再……唔……”

“去”字还没说出口，江忆雨就把刚才**的牙刷又塞回陆毅嘴里，说道：“赶紧洗漱完，半个小时后咱们就出发。”

“好好好，怎么感觉我像是你的助手似的……”陆毅咬着牙刷嘟囔道。

江忆雨：“快点洗漱吧懒鬼，要是都听你的拖到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事务所早晚要黄。”

听着江忆雨的不停催促，陆毅的动作也变得麻利起来。洗漱换衣，一起出门坐车，二人兜兜转转了几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有些出乎二人的想象。

这是一个在一片杨树林深处的平房木屋，建造房子的材料是一块块颜色不一的木板。木板表面不仅没有刷漆，连打磨都不是很到位，离近了甚至能明显看见木板墙壁上的毛刺。

不仅建筑材料透着寒酸，甚至房子的屋顶和墙壁上还打着一块块木板补丁。

站在门口的二人很难把这栋房子和中午那位举止优雅的管家联系起来。

江忆雨：“没走错吧？”

陆毅将手上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了江忆雨，说道：“我确认了好几遍，肯定没错。”

江忆雨：“咱们要找的刘安世少爷，是那个刘氏药业董事长的私生子吧？”

陆毅：“没错。但看起来管家说刘董事长不喜欢这个儿子的事，不仅一点都没夸张，甚至有点保守了。制药业前三的大公司董事长让亲生儿子住这样的地方，这哪是不喜欢？这应该都可以说是讨厌了吧？”

陆毅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都没人应，疑惑的看向了江忆雨。

江忆雨同样面带疑惑：“出发前我打电话和老管家确认过，他说下午会在家等着，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毅眉头微皱，绕着木屋走了一圈，又趴在木屋的窗户向屋内望。

“不行，电话打不通。”江忆雨放下耳边的说道。

“不会吧？中午接的委托，下午委托人就联系不到了？这么倒霉吗？”陆毅苦笑。

“要不试试暴力开门？屋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陆毅提议。

江忆雨：“私闯民宅可是犯罪行为。”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他们身后传来了踩踏落叶发出的脚步声。

二人下意识寻声望去，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走来了五个男人。

江忆雨：“他们腰上……”

陆毅：“看到了，腰带上不仅有电磁枪和弹夹，还有注射用的三代纳米机器人，是械鬼猎人没错。”

在他们看向那五个人的同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五人中一个造型醒目的光头大汉往前走了几步，走在其他人前面，走到了陆毅身前。

光头大汉：“朋友，你也是械鬼猎人？在这儿是接了任务了？”

陆毅：“不是，我是过来探望个朋友。各位难道是接了猎杀械鬼的任务？械鬼发的任务还是私活儿？”

光头大汉：“没有，就是最近没什么活儿接了个巡林的工作。哎呀老弟你不知道，有钱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因为害怕林场进有械鬼，就花钱找了我们几个巡林。”

陆毅：“有钱人胆子小，不过也是难为老哥你们了。我们找的人好像不在家，也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陆毅就带着江忆雨离开了。

不过他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离开森林，而是刚出森林就折返了回来。

陆毅：“看，这几个说要巡林的猎人，一直围着这间木屋。”

江忆雨：“他们不是巡林是奔着木屋来得。”

陆毅：“能被械鬼猎人盯上，木屋里住的这位少爷，看来不只是所谓的瘫痪。”

江忆雨：“他是械鬼？但如果是这样，刚才那个光头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撒谎？”

陆毅叹了口气，说道：“就因为这位少爷还没变成械鬼，目前只是个感染了病毒纳米机器人的感染者而已。”

陆毅：“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安全区**会发放猎杀械鬼的**，但还有人愿意自己出钱找械鬼猎人猎杀械鬼吗？”

江忆雨：“因为安全区**要先确认械鬼存在再发布任务，然后会有猎人接取任务消灭。这中间的时间械鬼可能已经造成损失，所以有人会通过私人渠道提前找猎人尽快处理，减少损失。”

陆毅：“那你知道怎么尽快处理减少损失吗？”

江忆雨摇了摇头。

陆毅：“书上和课上都没有这方面的教学吧。答案是在感染者变成械鬼前，就解决掉更好处理的，还是人类的感染者。”

江忆雨：“怎么可能？就算是感染者，在完全变成械鬼前也有人权，受法律保护，这是……”

陆毅：“这是灰色地带，是安全区**默认的行为。省钱、省力，还能留下维护感染者权益的好名声。”

江忆雨：“……”

她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只要这么做，就会有很多本该由安全区**支付的猎杀械鬼**，变成私人支付，省下一大笔经费。

同时也能给安全区内的感染者留下好印象，方便管理早晚都会变成械鬼的感染者。

械鬼猎人虽然做了违规行为，但不仅不会被处罚，还有钱赚，甚至连工作难度也降低了。

甚至连那些雇佣械鬼猎人提前清理感染者的雇主们，都会因为身边的‘定时炸弹’提前被处理而开心吧。

这片灰色地带中，唯一受到伤害的也只有那个本就命不久矣的感染者。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但这一切都让江忆雨心中的憧憬变得动摇。

陆毅看江忆雨神色低落，拍了拍她的头：“别想太多，做出这种事的只是一部分械鬼猎人。”

“你还有机会做你理想中的械鬼猎人，从械鬼的威胁中保护市民，而不是对可怜的感染者扣下扳机。”

“对，你还有机会。”

陆毅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江忆雨看着陆毅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睛，不禁问道：“那你呢？”

陆毅：“我啊？我现在是个侦探。寻找真相的侦探。”

“现在该干点侦探的工作了，比如找到这几个人背后的雇主，看看少爷失踪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江忆雨：“怎么找？”

陆毅挽起袖子，把攒紧的拳头展示给江忆雨看，说道：“靠这个。”

江忆雨噗嗤笑道：“这可不是侦探的作风。”

陆毅：“暴力侦探也是侦探，肌肉有时候用起来比脑子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