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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将军死一卒不至
秦淮巍与秦淮凌在前，刘军医与一名姓李副将在后，四人抬着秦安的棺木跟在秦淮景身后出了秦府，前头是两名吹唢呐的匠人，几名丫鬟嬷嬷搀扶着秦老夫人与秦曾氏在棺木后面低声哭泣，几十名秦安的旧部与秦府的家仆跟在后面。这就是戎马一生的将军出殡时的光景……
夫人死百将临门，将军死一卒不至……
悲戚的唢呐声飘荡在略显空荡的街上，众人身披惨白的孝服，秋风挟着一丝寒凉撩起了秦淮景的帽檐，使他将空荡的街看的愈发清晰。十三岁的秦淮景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所谓的人间……当初，秦安出行时街巷有多热闹，此刻便有多凄凉；当初，有多少人表达有多敬爱秦安，此刻便有多讽刺……这幕后的人，多大的手啊，秦淮景微微抬头看着灰蒙蒙的找不见太阳的天空，隐去了最后一分希冀。
一行人慢慢走到了城外，秦淮景拿出备好的纸钱，抓起一把，扬向天空，黄色的纸钱随风飞舞。突然，前方飞来了更多的纸钱，有许多百姓，在秦安的埋骨处等待，看见秦安的棺木来了，纷纷呜咽着跪下。
秦淮景见此，心中微酸，原来百姓们并没有辜负爷爷，爷爷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因为爷爷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他现在他做的，就是找出那个凶手。秦淮景在心中发誓，不管需要多久，他都一定会将凶手押到爷爷的坟前，偿命。
秦安的埋骨之处，在一处山顶，秦家没有祖坟，本该荣耀的藏于太庙的秦安，只能葬在风水先生选的吉地。秦淮巍用皇上赏赐的钱财买下了这座山，作为秦家祖坟。
葬下秦安后，秦家兄弟感谢百姓们来送秦安一程，百姓们纷纷受宠若惊，说是应该的。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他们是万万不会相信将军会做出那种丑事。秦淮巍与秦淮凌去送走百姓，秦淮景让剩下的家仆送秦老夫人与秦曾氏回府。
只剩下秦家兄弟与几十名将士留在秦安的墓前，众人拿起酒坛，拆开泥封，齐齐昂首，将酒灌入口中……微湿的眼眶，起伏的喉咙，紧握坛口的手，都暴露了大家的心绪。喝完后，众人纷纷将手中坛子摔在了地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跪下，狠狠的磕了个响头……
一行人祭奠完后，便开始下山，秦淮凌问秦安的副将，秦安是否有什么仇人，副将沉思许久，让大家一起想，平日大将军是否有什么仇人。众人皆说，在军中，大家都很信服大将军，大将军也是与人为善，未曾看见有什么仇人。大家都一筹莫展时，秦淮景说：“爷爷在军中是不可能有仇人的，仇人必然在朝堂上，但是李大人也上朝，若朝堂上有什么争议也应当晓得，应当是，皇上找爷爷私下有事的时候，才可能结下仇，能让皇上召见的人应当不多吧。”众人眼前一亮，又一筹莫展，能让皇上召见的人，哪里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招惹的。
秦家兄弟三人送别几十位将士后，三兄弟坐在一起，商讨未来之事，“我与淮凌必然是要参军的，如今北疆局势动荡，极有可能发生战乱，这是我们的机会。”秦淮巍目光微沉，坚决的说道。
“如今，我很是担心家中，虽说父亲不成器，母亲也与我们不亲厚，但毕竟是家里人，淮景你还小，他们如此是没办法好好照顾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爷爷在时，给我们都留了些钱财，我与大哥只需要些盘缠就行，剩下的淮景你好好留着，哥哥们在边疆，等你得状元的消息。”秦淮凌摸了摸秦淮景的头。
“哥哥们放心，我一定会在朝中站稳脚跟，到时候，我们一起为爷爷报仇。”秦淮景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秦淮巍还未走就有些担心弟弟，“哥哥们不在你也要勤习武，不要让人欺负了去。”，“我们走之前，会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了，你用心读书，但绝不可冒进，也不要自己去查爷爷的事情，一切都等我们羽翼丰满时再做。”秦淮景点头答应。
第二日，兄弟三人去拜见了秦老夫人，原本精神矍铄的黑发老人，如今头发变灰了，眼睛浑浊了，人也不清明了。秦淮巍看着有些心酸，毕竟，当初秦老夫人是非常宠爱他的，都是因为他那不争气的父亲，在外丢人，在家闹事，搞得家里乌烟瘴气，让爷爷奶奶夫妻不和，让奶奶与母亲婆媳不和。看了看两个弟弟，秦淮巍心下微定，说明来意。
秦老夫人并没有当初那样的反对，只说他们长大了，让嬷嬷拿了许多钱财出来，让秦淮巍与秦淮凌要好好保护自己，也不要丢了秦安的脸，让秦淮景用功读书，不要担心钱财。
等兄弟三人走后，秦老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嬷嬷说到：“我本来觉得自己可以恨他一辈子，就算他走了我也不会在乎，谁曾想……如今却是悔，为何他明明回来了，我还那般对他，见着他，我觉着讨厌，不见他，心里又难受，如今，是见也不着了，只等着他来接我罢。”说完，眼神似乎更加的灰败，头发也愈加变白。
嬷嬷看着秦老夫人也是心疼，她十岁便做了小姐的丫鬟，小姐总是这般倔强，非要等到失去才看清自己，而后追悔莫及。“夫人，如今将军去了，少爷不懂事，少夫人也胡闹，就他们俩，如何照顾的好小少爷们，如今还得您把持着家里，将军在的时候可是最疼爱几位小少爷的。”
“是了，他与我说笑的都是孙儿们，一谈到昭儿我们俩就吵架，当初我就该听他的呀，可他又管不住我，我这身子骨也就再撑几年，只求照顾好景儿，到时候见了他也不心虚了。”秦老夫人的脸上挂着些许笑，想着以后见他的样子。“只盼他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