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拿着反派剧本(慕烟安楚安程小说)免费阅读
《女主她拿着反派剧本》第1章 冬夜列车(1)免费阅读
1912年,海参崴,冬。
高纬度地区的冬季俨然是炼狱,从北方平原吹来的极地风和海洋刮来的东南风,就像是死神的两把镰刀,深深地割开人们的喉咙。
海参崴的海面已经冻结了两个月,唯有借助破冰船才能通航。煤炭、粮食和鱼都不够,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死气沉沉的棺材,随处可见冻死的流浪汉。
路有饿殍,并没有对富人们的歌舞升平造成什么影响。
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开通,给海参崴带来无尽发展的可能,谁还会在意底下的枯骨。
海参崴火车站。
等候厅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年幼的双胞胎,穿着一样的皮袄,戴着一样的毡帽,一个饶有兴趣的看着墙上的装饰和壁画,一个双手撑着腮,满脸苦大仇深。
这两个孩子吸引了许多来往路人的目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东方面孔,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真的挺吵的。
“姐姐!你看,我们头上有幅画!”弟弟睁着大眼睛,兴奋地叫着,“上面好多人啊!”
“哦。”
“姐姐,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姐姐!那只鸟有两个头!”
“那是双头鹰。”
“姐姐,它为什么有两个头啊?”小孩摇了摇姐姐的手臂。
“因为它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吃掉了它弟弟。”姐姐面无表情地说道。
弟弟忽然不做声了,圆眼睛里浮现几分不可思议,“那……那你……”
姐姐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接着说道:“对,我当初……”
“你长两个头好丑啊!”弟弟正经地说。
姐姐的笑容消失了。
弟弟还在认真的思考,喃喃道:“一定要姐姐吃弟弟吗?弟弟吃……哎呀!”他从长椅上摔了下去,面朝下屁股在上趴在地上。
姐姐冷峻地收回脚,哼了一声。她还想跳下去多踹几脚,一个红色的身影走到她们旁边,停下了。
“小妹妹,你之所以安然无恙的长这么大,是因为你爷爷摆平了你人生里遇到的所有磨难,而不是靠打坏你弟弟的天灵盖。”她伸出手,像拎一只小猫似的把弟弟提到了长椅上。
那只手没戴手套,手指纤长,涂着鲜红的豆蔻,和她的红斗篷一样鲜艳。
她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道:“双头鹰是很久以前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的象征,他们把它挂在那里,是希望自己能像那个国家一样强大。”
男孩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从眉眼看,毫无疑问这是个东方女孩。谁也说不上来她多大了,像是十六七岁,又像是二十出头,少女的幼气和女人的妩媚都写在她的脸上,黑发雪肤,宛如女巫的女人。
侧目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两个戴礼帽的男人只顾着看向这边,二人撞了个满怀。
少女视若无睹,抬眼看了一眼钟表。
姐姐说话没好气,问她:“还有十五分钟就发车了,你的事办妥了吗?”
“我的人已经从哈尔滨出发,明天就能处理好剩下的事情,给你爷爷换一间大房子,保证充足的暖气和甜酒。”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一个漂亮的小保姆。”
姐姐做了个呕吐脸。
少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示意两个孩子跟着她登车,上车时列车员还向他们确认了一遍姓名:“安楚、安程和……玛丽娜·阿列克谢耶芙娜?”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显然是东方面孔的脸,不可置信道:“你叫玛丽娜·阿列克谢耶芙娜?”
“有什么问题吗?”少女微微一笑,“这是一位朋友给我取的名字。假如您不满意我还可以出示我的外交官执证,刚巧在警局里几位警官已经确认过了,他们大约20分钟前才离开,我想他们会很乐意替我作证。不过不是现在,有机会的话,请到车厢里来,我不太喜欢惊动其他人。”
年轻的列车员显然招架不住,松了口:“不不……我,那太荒唐了……您请进。”
于是所谓玛丽娜便带着两个他们走向预订的车厢,刚刚离开列车员所能听见的范围,安楚便开口难以置信道:“玛丽娜?你什么时候叫玛丽娜了!?你不是慕烟吗?你不是带我们去江南吗?”
“嘘嘘嘘,太吵的小孩会被双头鹰叼走喂小鹰。”名为慕烟的女孩轻快道,“我的外交官执证上写的就是玛丽娜。”
安楚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你的……”
外人往往被慕烟的鲜艳外表所蒙骗,误以为她是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子,但得知自己将被领养后,安楚已从自己的爷爷那里获得了足够的信息。
慕烟不是个纯粹的恶徒或走狗,她凭自己的心意做事,嚣张跋扈,有时也做件好事。
爷爷对她的评价很高,称她为阴谋家,偶尔喝醉的时候,还会大着舌头说一句她是个疯婆子,但安楚对此嗤之以鼻——一出生就在顶点的家伙,不过是挥霍自己的资产而已——11岁的安楚在见到慕烟的第一面时,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你是十几岁,她也是十几岁。她已经是一个大家族的掌权人了,而你还在街头和小混混斗殴。”
爷爷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安楚暗暗立誓: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11岁小孩的所思所想,慕烟当然是不得而知的,或许她从安楚那提防的目光里看出了什么,不过她也并未在意。
慕烟预订了7号与8号车厢,她单独一间,两个孩子一间。
这趟列车的高级车厢已经满客,她们在最里面,要穿过所有的人。
一号车厢门扉紧闭,二号、三号未入住,四号里是一对夫妇,慕烟路过他们时恰好碰到那位男士出门,匆匆扫过一眼,是老妻少夫的组合。
五号乘客未知,六号是一位单身女性,书卷气颇重,见到她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来,知性地点了下头。
车厢面对面排开,奇数一列,偶数一列。
慕烟进了门,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皮箱放在地上,打开按扣,“初次见面,给二位准备了一点礼物,晚饭的时候不必叫我,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安楚微微一怔,“你给我们带了礼物?”
慕烟歪了一下脑袋,“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知礼数的野蛮人吗?”
安楚无言:初次见面就抢劫了车夫的马车,还让她把马卖掉,车丢到河里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知礼数的。
慕烟又笑了笑,她不笑的时候还是个甜美姐儿,可是笑起来就有一些娇媚的邪气。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程忽然举起了手。
“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程眨眨眼,“为什么我们三个是中国人,但是一直要说俄语呢?”
慕烟的笑容滞了一瞬,下一瞬间,安程哎呀一声,又被安楚推了一把——好在这回着陆时,他的屁股下是软软的褥子,而不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我们下车了再找你。”安楚生硬地说。
慕烟像个宫廷的贵妇一样做了个屈膝礼,微笑着转身离开。
她送的礼物是两套小西装和大衣,一套是红色领结,一套是蓝色。
安楚和安程很珍惜地摸了摸衣料,想起那张有些欠揍的脸,愤而接受了她的礼物。换好衣服后,他们完全像是变了个样子,街头混混出身的他们看起来也像两个小少爷了。
安楚照着镜子反而忐忑起来,拘谨地带弟弟去餐车吃完饭,洗了脸,躺在床上。
她的床铺上挂着厚重的褶皱布帘,铺着云朵般软绵绵的被单,还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她回忆起车厢顶部闪闪发光的水晶灯,镶嵌珍珠的地板,这一切都让她着迷。
那个女人……她就生在这种环境中,不!或许还要更好,比这更加的优渥!
安楚这时候才发现,她居然有点嫉妒,还有点迷恋上慕烟了。
夜晚很快来临,安楚辗转反侧,听到外面有过一阵子喧闹,两个男人用英语飞快地吵架,似乎还推搡了起来。
菜鸡,这么久了还分不出胜负。
她贱兮兮地想着。
又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声响偃旗息鼓,她也睡着了。
列车缓缓行驶过积雪覆盖的苍茫雪原,大片大片的白茫茫中,偶尔能看见远方村庄中的点点星火。
车厢里烧足了炭,到处都暖洋洋的,像一场瑰丽的梦境。
吱呀——吱呀——
有个东西在走廊爬过,像一条蠕动的巨大肉虫,地板发出声响,留下一道鲜红的污渍。
吱呀——吱呀——
它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