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燎原满地红(妍妤小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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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燎原满地红》第一章 重返故里免费阅读

雪停了,天晴了,下雪不冷化雪冷,千疮万孔的火车站兜不住半点寒风,角落里挤满了人,蹲着,抱着团,双手塞进胸腹的衣缝里取暖。

傅官熙取出猎鹿帽,轻轻掸了掸上面的风霜,往头上戴了个结实,这才拎起行李包,稍稍抬了抬手臂,身边穿着貂裘的若尾美子便知情识趣地挽住了他的臂弯,半个身子贴在他的手臂上,相携而行。

“这就是我的家乡鹤梨城了。”

若尾美子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名媛,没吃过什么苦头,鼻头都冻得通红,却没有抱怨,扫视角落里穿着破旧棉袄的旅客,也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我的家乡也这么冷,既然拥抱着同样的寒风,往后这里也会是我的家乡,我想我会在这里找到乐趣的,官熙君。”

她就是这么的通情达理,仿佛时刻能看透他的内心想法。

傅官熙正想回应,一道声音如同冷箭一样,将他的话头给弹回了肚里。

“花哥,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喊话的是发小周烟炮,倒不是他好那一口烟,而是因为出生在一个大烟炮儿的风雪天。

大烟炮儿是东北地区特有的气象,寒冬里暴风雪降临,漫天大雪,风烟如炮,也亏得周烟炮福大命大,否则哪里能撑得过来。

他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嗓门又大,开口就是傅官熙的小名儿,不过也正是他吼了这一嗓子,让傅官熙感受到了地道的家乡气息,让他彻底忘记了东京都的风情。

“你个大烟炮怎么来了?”

周烟炮抬手要拍傅官熙的肩膀,可见得傅官熙没有一丝皱褶的呢子大衣,却不好下手,只是顺势挠了挠头,嘿嘿干笑。

“家里忙不开,夫人就让我和六弦过来接你。”

张六弦又是另一个极端,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天生书卷气,文文静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眯着眼睛笑。

傅官熙将行李包放下,用力搂了周烟炮和张六弦,毕竟三人一同长大,虽然家境不同,但情谊却真挚。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疑惑,家里人手不少,上下几十口人,虽说父亲治丧,但总不至于找两个外人来接他这个奔丧的孝子,这多少有点不合规矩,难道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傅家算是东北的大家族,福祚延世,父亲傅淳风虽然做了大生意,但并没有为富不仁,平日里修桥补路,接济乡亲,口碑也是极好的。

“这都几天了,家里还忙不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傅官熙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嘴,周烟炮正要开口,却被张六弦扯了扯袖子。

“门口冷,熙少先上车再说吧。”张六弦这么一说,周烟炮赶忙去提行李,却是不敢抬头看若尾美子一眼。

“谢谢您。”若尾美子的中文口音倒是像苏州女子,令人听了心里头暖呼呼地,又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周烟炮瞬时红了脸。

上了车,傅官熙从怀里取出黄铜烟盒,递了一根给副驾的周烟炮,后者用力嗅了嗅,夹在了耳朵上,张六弦开着车,周烟炮顺手替他接了,傅官熙又递了一根给若尾美子,擦了火柴帮她点燃,这才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上。

“说吧,家里出了什么事?”傅官熙再度发问,周烟炮是个藏不住事的,当即回答说。

“你家里几个哥哥为了争家产都在干架呢,这都几天了,傅老爷也没能发丧下葬,乡亲邻里都看笑话了……”

张六弦听不下去,从旁解释说:“傅老爷走得突然,没留下只言片语,兴许几位少爷和姑奶奶也不甚清楚,所以……”

“行了行了,你就帮他们说好话吧,说到底咱们还是跟花哥儿亲近,又有啥不能直说的,虽然是二奶奶给你出去学了开车,但你也不能明摆着拉偏架,这群人就是……”

周烟炮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张六弦脸上也挂不住,傅官熙也皱起眉头了。

收到电报之后,他即刻出发,坐了邮轮,又转火车,这都四五天了,居然还没发丧,争家产他并不意外,但不让父亲入土为安,他实在不能容忍。

父亲是个大家长,平日里一视同仁,但对他傅官熙却疼爱有加,否则也不会送他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镀金。

父亲尸骨未寒,他们就争家产,这不是最气人的,毕竟他对几个哥哥的脾性也有足够的了解,但父亲尸骨都凉透了,都没能入土为安,这就过分了。

因为周烟炮的耿直言语,车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傅官熙默默抽着烟,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傅家的大宅院前立着进士牌坊,那都是祖上的荣光,虽然经常维护和修缮,当成门面,但仍旧透着一股子陈腐和过时的气息。

东北比不得文风鼎盛的江南地区,祖上能出进士就足够吹嘘几辈子的了,更何况傅家转了商贾之道后,经营有方,开枝散叶,如今已是富甲一方。

傅官熙看着大宅院发呆,周烟炮却忍不住了:“花哥儿,我不方便进去,就先回家了哈,等你忙完了,咱们仨再好好叙叙。”

他是个干脆利索的人,也不等回话就跳下车了,傅官熙摇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从怀里取出钱包,塞了一沓大钞给他。

“咱们兄弟就不说客套话了,这些钱拿回去给我婶儿和嫂子孩子吃顿好的,别让我在赌坊和烟馆见着你。”

周烟炮嘿嘿一笑,也不推辞:“还是花哥儿大气!”

言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六弦一眼,也不再多说,径直离开,倒是张六弦有些如坐针毡,毕竟傅官熙是三房幼子,而张六弦却是伺候二房的。

待得周烟炮走远了,傅官熙才摘下腕表,递给了张六弦。

“这是给你的,虽然你跟了二房,但今天能来接我,这份兄弟情分我心里清楚。”

张六弦愣了愣,傅官熙将腕表塞到了他的胸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下了车。

若尾美子不解地问:“同样是金兰兄弟,我看周君比张君对你好一些呢,官熙君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傅官熙笑了笑:“周烟炮人不坏,却是好赌,我要是送器物给他,明天就进了当铺,怀璧其罪,说不得还要惹来麻烦,不如给钱实在,张六弦之所以跟着二房,就是不甘心做个下人,他有野心,手表送他,他懂得珍惜,眼界也比周烟炮高一点,会识货,自然知道这份人情的重量。”

“再说了,周烟炮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张六弦心眼儿却多,他知道的肯定也比周烟炮的多。”

若尾美子能在上流社会左右逢源,自是一点就透,此时张六弦已经将行礼都从车厢里搬了出来,屁颠颠去家里喊人来搬运。

眼见着仆人长工给傅官熙见了礼,忙不迭地搬着行礼,张六弦才寻了个空当,压低声音朝傅官熙说。

“花哥儿若是得空,先跟二少爷叙叙旧吧,他这几日心事重一些,几位奶奶和少爷们之所以争吵,是因为还找不到傅老爷的生意经,谁有账本,谁就能做主说话了。”

“谢谢了,回头一起喝大酒。”傅官熙点了点头,待得张六弦开车走了,才朝若尾美子投去得意的目光,后者也是温柔一笑,眼中充满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