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他们，灰沉沉的眼睛毫无波动，好一会，缓缓把手收回来，垂眸，眼睫毛很长，盖住了眼睛，转身向拐角走去，越流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是和刚刚跟在他们身后的距离，走在他的身后。转过拐角，黑压压的摄像头已经安安分分的回归了原本的位置，被红色围栏分割开的桃源，中间破了一个口，那是他们破坏的，少年特意停下来，转身去看越流风，但是她仍然挂着浅浅的微笑，脸上看不见愧疚也看不到阴霾，好像她只是顺路，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被破坏的围栏与她无关。

红色绸带围栏边，不起眼的角落，或者是他们太饿了没注意，那里放着一个垃圾桶，而少年正往那里去。

越流风不做思考地跟了上去。

他把药剂倒了，红艳艳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落在桶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杯子被随意丢下，是石子落到湖面里一瞬间被吞噬的哀鸣。少年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往里走。

不用去看，也能知道，这个桶里面倒了多少药剂。

少年走近围栏里，停顿了一下，侧身看越流风，半边脸埋在光亮里，半边脸藏在阴影处，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继续跟了吗？也许你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会让我知道看到吗？那些所谓的真相。”

“所见即所知罢了，这世界有什么真相，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发展而已。”少年垂着眉眼，脸色是平静的，却有一瞬间，她看见了失落。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也会害怕，你想让我知道的真相，未必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个真相。”

少年沉吟了一下，抬头，头上灯光照在他身上，他看起来雪白无暇，“即使，那个药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你也不敢喝吗？你们人类……果真有意思。”说完，没有滋味地笑了一下，又好像很失望似的，不带留恋，干净利落地转身了。

越流风对了对口型，在“你们”后面接上他无声停顿的话，“你们人类？”

果然，他并不是人，那双没有波动的瞳孔已经很明显，也或许曾经是，也许大概曾经失望过吧，但是，此刻这些好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越流风回过身，电梯旁，萧潇坐在地上，高跟鞋随意地扔在旁边，仔仔细细在揉着她的小腿，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很亮，“嗨，姐妹，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你们过得还好吗？”

伊一看起来蔫蔫的，低垂着眉眼，兴致不高，但是回答问题时，还是直视着她的眼睛，表情很认真，“不好不坏，把整栋楼逛了个遍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可能，最大的发现，就是几包过期的饼干了吧。”萧潇笑吟吟地说着，刚要站起来，伊一便下意识去扶起她，萧潇暗地里挑了挑眉，忍不住失笑，转身看着越流风亮晶晶的眼睛，“我猜你们会需要，就带上了，不过只剩下一包小饼干了。”

时嘉倚靠电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温温和和的，却又与他们存在一层真空的疏离，不说话，却有极强的存在感。

越流风接过小饼干，一层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是黑色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她抬头看时嘉，他也在看她，两个人对视上。

萧潇看着，不由远离，一片都是刀光剑影，在他们旁边，她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萧潇以为他们得打起来，事实上，他们很和平的瓜分了那一包小饼干，刚刚那一阵刀光剑影，好像是她的错觉。

“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呢？”萧潇靠在墙边，一只脚半曲着，支撑着身子，眼睛漫无边际地看着虚空一点，少见的茫然。

“你们去过三楼吗？”越流风若有所思问道。

“我们刚开始从电梯往来各个楼层的，电梯到不了三楼，所以我们最后才考虑的三楼。本来想试试看楼梯能不能上三楼，但是直接从四楼就到这里了。三楼好像被掩盖起来了。我现在甚至怀疑，这栋楼里到底有没有三楼。”萧潇合上眼睛，脸色皱着，想到刚刚走楼梯的经历，她现在有一些痛苦，顺便一说，她有些想念平底鞋了。

“嗯？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比如？”

“异形，嗯，丧尸？长得像是《X化危机》里面的怪物，长得不太美观，你可能不会想见到。”越流风语气委婉。

“？这里还有这种东西吗？这是进入了影视剧里了？我一直以为只是个在封闭空间里寻找出路的游戏。”

“封闭？一楼没有出口吗？”

“逛过一圈，下面根本没有设置出去的门和窗口，不过，从楼梯到一楼时，有一扇门，很可疑，但是上了锁，我猜，下面可能还有一个楼层，但是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还没有依据去证实。”

“二楼你们逛过了吗？”

“当然，里面那个收银员，我觉得…怎么说，有点奇怪。”墙壁硬邦邦的，又冰又凉，温度有些下降了，萧潇干脆抱着手臂，自个取暖。

“毕竟在空无一人的楼里，一个人工作，确实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不过他长得挺眉清目秀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帅哥呢。然后，就没什么异常了，说实话，里面的东西看着真馋人呀，但是想想能在一个无人空间里开一家超市，想想就知道不简单，所以我们去柜台看了一眼，他也什么都没说。”萧潇笑着说完，伊一面无表情盯着她，外套解开的扣子又一个一个扣回去了。

空调调低了，她很怕冷，萧潇干脆自己主动缩到了伊一怀里。

“这样啊，老实说，逛完一遍还无事发生，还真让人羡慕呢。”越流风打心底里想流泪，和时嘉组队，他们两个人凑一起，还真是符合正负得负。越流风简单和萧潇他们陈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不带任何猜测和偏见。

现在已经知道三楼走楼道是无法上去的，五楼和四楼是公寓房，一楼是一个宽敞的体育馆，下面存在一个被锁起来的负一楼（存疑），现在就差一个三楼没有观察过。

事实上，现在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个系统只说了两点，剧情圆满，人设必须保持好，所以他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先把彼此的身份弄清楚了，扮演好自己的人设。

也不知道罗丽他们怎么样，希望他们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