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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疯癫》第2章 割猪草免费阅读
袁正森的故事讲了很久，讲到丽琴的奶奶是如何背着他们夫妻俩让孩子去上街乞讨然后将得来的钱用来你给自己吃喝的，讲到她又是如何将家里的钱和粮都偷了去让自己家里陷入一贫如洗的地步的，又讲到丽琴这小小年纪是如何的懂事，直讲到怀里的丽琴都沉沉地睡去，他这才停了。
已经到了深夜，他把丽琴轻轻地抱进了屋里，放到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床的里面，王一芳并没有睡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袁正森知道他没睡，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以后别再说着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这种话了。”
王一芳没有回答，对于这个孩子，她当初抱养的时候就是别有目的的，虽然后来也是真的对她好的，但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孩子并没有给她带来应有的福报，她的耐心也便被消耗了去。
第二天，天一亮，丽琴就爬了起来，没了之前的拖沓，自己洗漱完就背着一个跟她人差不多高的竹篓下地打猪草去了。她人不高，又长得很瘦，一背上这个大竹篓，往前行走完全看不出她这个人，就像是这个竹篓自己会走一样，样子搞笑又心酸。
袁正森看着这孩子，想到昨晚自己妻子对孩子说的话，心里又是泛起一阵酸楚。“丽琴，这么早出去干啥，吃了饭再去！”袁正森喊着。
丽琴却是回过头，笑意盈盈地回答：“爹，这会儿天凉，回头太阳升高了就太热了！”她说着又拿着一把有她一半高的镰刀背着竹篓继续朝着门外走。
袁正森只觉得自己这女儿经了昨天这一晚，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懂事了许多，可是这样的懂事他并不觉得高兴。
他回过头狠瞪了一眼自己那个正在叠被子的妻子，颇有些恼怒地说道：“真不知道你咋想的，这么好的孩子还不知足。”
王一芳心里始终憋屈着，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枚炮仗，一点就着。袁正森这么一说，她也炸了，回过头就冲着袁正森嚷嚷着：“咋的，我为啥这样你不知道啊！我想要个儿子，闺女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何况还不是亲生的，以后能指望啥！你就不想要儿子？啊？”
王一芳的一番话说得袁正森也是无地自容，儿子，他当然想要啊，他何尝不着急，他自知在王一芳面前理亏，于是吸了吸鼻子，也不多说话，拿着自己的工具箱就往外头走。
“我去上工了！”他走的很急，明显是怕自己的心虚会被自己的妻子看穿。
王一芳在背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看那个已经走远的小小的身影，心里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丽琴去打猪草的那块地离家很远，五十年代，农民刚刚得了土地，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每一块地都有规划要种什么庄稼，而猪草这种东西全是在一些野生的，在比较难种庄稼的土地里生长的，那种土地没有人要，所以就让它长长猪草，然后大家伙一起来割。
而割猪草这种活一般都是交给家里的孩子，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会使镰刀就行。跟丽琴一样早起去割猪草的孩子有很多，大的都十几岁了，像丽琴这种五岁的孩子却是不多。
所以在整个割猪草的队伍当中，这丽琴就显得格外的小只，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她是被领养的，所以也时常欺负她。
孩子里面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是邻居梅婶的儿子叫袁小右，梅婶家的家庭条件在这个村里算是比较好的，丈夫袁大左在镇子上的砖厂里头当上了一个小组长，手里还有些小权，平时村里有男人想要去砖厂里上班，只要跟他说好了，大概率就能进的去了。
因此，这梅婶一家在村里也算是不能得罪的主。紧跟着他们的儿子也都成了孩子里头的领导者。
这天看到袁丽琴又背着一个大竹篓去打猪草，他又开玩笑似地将一块大石头往袁丽琴的竹篓里一扔，袁丽琴人小，被这突然起来的重量一击，一个没站稳直接就往后倒了下去，人仰面倒在了竹篓上，然后在竹篓上滚了两下才终于接触到地面，稳定了下来。
袁小右带着几个孩子在旁边看着，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她想不想小人书上画的龟丞相。”经袁小右这么一提醒，旁边的孩子笑得更欢了，甚至有人都笑得蹲在了地上。
袁丽琴有些吃力地爬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竹篓里的石头给弄了出来，然后背上竹篓继续往前走。
袁小右朝着旁边的孩子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跟上，到了地方，袁丽琴赶紧放下竹篓挥动镰刀开始割猪草，虽然她年纪小，但是这干活的样子确实极为熟练，她割好一把就放旁边，很快就堆了一堆。
而袁小右一伙人却是站在一边看着她割，等到她那堆猪草割的差不多了，然后直接上去把割好的猪草往自己的竹篓里面放。
袁丽琴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人侵占了，一下子就不干了，立马上前想要把猪草给抢回来，可是她这小身板哪是袁小右的对手，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呢，就已经被袁小右旁边的几个孩子一推给推倒了。
“你干嘛抢我的猪草！”袁丽琴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袁小右他们一伙人大声质问，但是她这样的身板喊出来的声音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反而引起袁小右他们的又一轮哄笑，“诶诶诶，你们听听，小猫发威了！哈哈哈！”
“谁说这是你的猪草？”袁小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往前两步蹲了下来然后看着她问道。
“这是我割的，当然是我的！”袁丽琴回答。
却是又引起对方人的一轮哄笑，袁小右站了起来，然后问向他身后的小伙伴，“诶，你们谁看到这猪草是她割的了？”
不出他的意料，所有人都摇了头，甚至其中有一个孩子还很是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明明就是小右哥你割的！”
袁小右再次转向袁丽琴，然后摊摊手，耸了耸肩，“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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