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白影圣皇传全文免费阅读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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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圣皇传 类型:奇幻玄幻 作者:王动 角色:王动白影 简介:修道之谛在悟,这周而复始的奴隶神道佛道不过众生羁绊
苍茫世界,武魂万千,他于神道之中劈开所修神通,踏破天道羁绊踏上漫漫证道之路
要修,便修炼逍遥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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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从一个女性读者的角度,只看到满篇的“吃人”,如果作者想塑造一个又怂又蠢迂腐虚伪的封建男权社会下捍卫祖宗家的代表人物,那他成功了。 木叶之壕杰忍传:我去你个粑粑的吧,写小说在里面塞颜文字表情是个什么操作?作者觉得自己很萌? 神级灵魂:你以为**来了,作者喊cut。你以为爽点来了,作者喊查房。就是这么一本别扭的书,估计作者没有大纲,想一段写一段,全文极度不流畅,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故事的中断。有点小创意不过还是不推荐看,看了别扭+憋屈。 圣皇传

《圣皇传》部分章节免费试读

第3章 山神庙前


月影西斜,墨泼一般的苍穹下,山峦横亘,交错重叠,绵延千余里,不见尽头。

大青山下,一座小小的山村正静默于黎明前的黑暗当中。

“小兔崽子,还不给我滚起来,天都亮了,给我干活去。”

一声如破锣似的吵骂声,打碎了黎明前的宁静,一个双腿极长,如圆规般的中年恶妇,双手叉腰,站在仓库门口喝骂不止。

身形瘦弱,如同麻杆般的王动翻了个身,在一堆发霉味道浓重的干草中惊醒过来。

“刚才谁在喊我?”

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茫,浑然他浑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自己原本生活在繁华都市,纸醉金迷,成天左拥右抱,醉卧花丛,闲来无事更是跨马游街好不威风。

可惜,好梦不长,某日他正乘坐私人飞机俯瞰大地的时候,飞机不幸遭遇飞鸟,只记得坠地之时那份大恐怖,还有扑面而来的赤红火焰。

也许,这就是轮回,他重回少年时,却不再是鲜衣怒马。

抬眼处,黝黑发霉的天棚,破败肮脏,四下漏风的仓库,这里就是他前身十余年来,一直居住的地方。

说起这个前身,也是可怜。

他的父母,是这个小山村中,老实巴交的农民,可在他五岁不到的时候,便双双辞世,留下他这个拖油瓶,寄人篱下,住在了大伯家中。

乡下地方,本就没什么讲究,大山深处的人家,或许一辈子也没有个自己的大号。

父母早亡,大伯与大娘就不待见他,不曾把他当人看待,因此名字也起的贱,叫他狗剩。

“从今以后,我就叫王动。”王动眸子泛光,似乎是在对冥冥中某个存在许下诺言“父母给我留下的家产,我必一文不少的拿回来,日后,此方天地必为我的名字而欢呼。”

动则变,王动希望自己能够有更好的生活,脱离开如今的悲惨日子,因此叫了这个名字。

点点白光从王动身上泛出,织成一道飘渺的白影,依稀是个放牛娃的模样,神色却十分的畏缩,朝王动深深一鞠,就化为星光,投入王动脑海。

脑海里画面连闪,顿时多了许多信息。

大伯大娘,从不把他当亲人看待,只是把他当做拖油瓶,稍稍大些,只是将他看做工具使用。什么脏累差的活都是他的,他是干得多,吃的少,甚至有时候活干的慢了,干脆没的吃。

在这个家里,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之所以王动能熬到今时今日,其实也是因为,父母双亡之后,留有三十亩薄田,在村中长者的主持下,暂由大伯夫妇监管,待他满了十八周岁,三十亩地便可以归还于他。

也正因此,他才苦苦熬到今时今日,却还是没有熬过去,如果不是王动过来,那三十亩地自然是要落大伯手上。

也是个苦孩子出身,王动不由叹气,而大娘见怒吼了半晌,王动依旧没有动静,不由怒极,闯进仓库,操起墙角处的一条藤条,上前不管脑袋屁股的一顿猛抽。

“懒骨头,贱骨头,让你装死,不起来干活,打死你个拖油瓶子。”

王动正想着过往总总,心头唏嘘感叹,大有烦躁之感,藤条加身,他不由一下子跳起了身来,夹手夺过藤条,怒目而视眼前的恶妇。

王家大娘陡见王动起身,当初瘦弱矮小可欺的少年,如今个子比她还要高出一头,不由向后退了一大步,惊恐的望着对方。

心中虽是怯了,但却不肯就此示弱,大声吼道:“狗剩儿,你想干啥?还敢打我么?你爹娘死的早,我们夫妇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这个白眼狼,不做活计,要造反了么?看你大伯起来,不扒了你的皮,今天的饭你别吃了。”

说完这些横话,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王动低声喝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幽冥间祖宗也在看,莫等到了最后,鬼神前现形。”

王大娘身子一颤,乡下人最怕鬼神,她也知道做的事情不地道,气势顿时消了三分:“狗剩....。”

“我以后就叫王动,莫要再叫错了,你走吧,我还要干活。”对付一个无知农妇,王动有太多的法子,几句话夺了心志,留下一个自家不好惹的印记,剩下的事情徐徐图之。

还有几天,再坚持过这几天,三十亩田还给自己,完成对前身的承诺,就卖掉田地,天下那么大,总有适合自己的舞台,浅浅一池,只可养些草蟹虾蛤,岂能作为蛟龙升腾之所。

王动心里想着,他已收拾了下东西,拿着农具,盯着依旧没有隐没于天际的星月,走出了仓库,去往田里干活去了。

站在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仰头天际,星月争辉,是梦中那个世界,不曾有过的明亮与绚烂。

晨雾渐起,田野氤氲在晨雾之内,淡淡的传来了一阵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而远处的山村,也在晨起的微风中,渐渐将要苏醒过来。

因为起的早,田间的农活干的很快,太阳初升,天空还是一片鱼肚白的时候,王动已经收工。

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他爬上了不远处的山坡,眺望西北方向。

那里山峦迭嶂,山势雄伟磅礴,再往深处就是十万大山。

据说,那里不但有狼虫虎豹横行其间,更有山精妖怪,神魔仙道的存在,即便是再如何出色的猎户,也不敢轻易踏足。

眺望良久,王动不由困意袭来。

每日早起晚睡,也唯有此刻能偷懒多睡一时。

晨露湿重,王动便找了一处干燥之处,将自己藏好,头刚刚一偏便即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王动便觉眼前黄芒大盛,鼻端隐隐有馨香之味传来。

正自疑惑间,耳畔却又传来一阵笙管笛萧之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飘飘渺渺,如仙乐一般,甫一入耳,便令人有如痴如醉之感。

王动正惊诧莫名之际,眼前人影闪动,一身着红袍的消瘦老者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王动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小伙子,不用奇怪,我乃本地山神。”

“山神?还城隍呢?”

王动眼皮眨了下,虽感觉惊奇,却并没有产生恐惧感。

“不,山神与城隍不同,职司各异,所辖不同。”

“行了,我只想知道,您老来找我,有什么事?”

“老夫路过此地,见小友宿慧不浅,且具仙缘,想与小友结一善缘。”

“结缘?得了吧,我有什么好让你跟我结缘的,您老是山神,我不过是个穷光蛋,如今还寄人篱下……”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小友不必多想,我只问你,可想学些神通?”

“神通?那是什么?”

“神通,上天可摘日月,下地可撼山海,为仙可长生不死,位列仙班;为鬼可掌控阴司,判人生死;更遑论人世间权位、金钱、美女。”

听了这“神通”二字,王动不由得心动。

这其中已经包罗万象,人生在世,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些而已,若说他王动不想,那又怎么可能?

只是,这些于王动来说,如镜花水月一般,可闻而不可及,令他有种虚幻之感。

“那……老神仙,您打算教我这样的神通?”

“哈哈!少年人,莫急,如今的你还不够资格,待时机成熟再说,现在如遇难处,不妨来神猴村南五里外山神庙,我自会帮你主持公道。”

“你帮我主持公道?”

“当然,这是显圣口诀,你记下,若遇难处,焚香三支,默诵口诀三遍,我自会显圣助你。”

山神说完这话,也不等王动再说什么,身子蓦然消失在了王动眼前。

失去山神踪迹,王动大急,刚才的口诀,他尚未得到,不由四处寻找。

却不料,兜头一股凉意袭来,唬得王动一个激灵,猛地张开了双目。

醒来之后,心头仍自想着梦中所见,不由苦笑连连。

哪里来的什么山神显圣,不过是南柯一梦。

此刻恢复了精神,却发觉头上一股凉凉的感觉,用手一摸,却是一手的水。

原来不知是谁,路过此地,无用的水泼了他一头都是。

看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此刻正是回家的时候,王动忙不迭收拾了工具,起身回家。

此时并非农忙,有了王动这劳动力,自然大伯也很少去田间工作,只等秋日收割时候,才去田里帮手。

王动回到家的时候,不见院子中有人,他本已是饥肠辘辘,因此蹑手蹑脚的去往堂屋前面的大灶,想要偷拿些吃的果腹。

却不料,刚行至大屋窗下,便听到屋子当中,王大娘破锣般的声音传来。

“我说王老大,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小兔崽子在家里住了十多年,我收过他一文银钱没有?”

“可……那是二弟夫妇留给他的地,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想要霸占吞没,岂不落人口食?”大伯口中讷讷的道。

“就你心好,就你想的多,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多年给他吃了多少东西,给他多少套衣服,早就抵得过那三十亩薄田了,我跟你说,这三十亩地,说啥我也得弄到手。”

“我的姑奶奶,那总也得不能让别人家说三道四吧?”

“那还不好办?我看着小子最近气性渐大,不如我们这么办……”

说到了这里,王大娘却是压低了声音,跟王柱耳语了起来。

大伯两口子屋中说话,王动在屋外听了个满耳,他的心一下子就凉到了脚底板。

前身忍辱这么多年,一直想着收回父母留下的三十亩地,日后也好混个温饱。却不料这对夫妇,竟然不但拿自己当了这么多年佣人使唤,如今更是觊觎那本属于自己的三十亩田地。

心中气苦,此刻不想别的,只是侧耳细听,想要听听他们有何计策吞没自己的田地。

可王动穷尽耳力,却依旧无法听清楚二人私语之音,不由心中大急。

若是听不清他们二人订下何等计策,却让他王动如何应对……

细语喁喁,屋中之音如蚊虫鸣叫,即便再如何认真聆听,依旧无法听得分明。

王动无论如何凝神细听,依旧听不清,心中起急,足下不由愈发向前。

不想力道用的大了,发出了摩擦声,右脚更是踏上了一根细小树枝,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响动。

“行了,狗剩回来了,晚上再说。”

屋中王柱似听到了声音,拍打了下大腿,站起身子向屋外走来。

听闻脚步声响,王动眉头一皱,忙不迭身子向后挪动,急切间,急中生智,向着堂屋里面喊道:“大伯,田里面的活都做好了,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

“嘎吱”一声响,堂屋的门被人推开,大伯王柱晃着略胖的身子,迈步走出,细眯眯的眼睛扫过王动。

“拿个馍馍吃去,吃完了休息下,然后把柴禾劈了。”

要说大伯,这人性子懦弱,更没主见,家里外面的大小事情,俱都听老婆王氏的,这一点王动倒是知道。

可若非大伯在,恐怕这位大娘也早把自己赶了出去。

心里虽有怒火,可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是,大伯。”

王动按捺下怒火,转过了身子,去大灶拿了馍馍要回仓库去吃。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活没见你干多少,今天早上我说什么了?今天你别想吃东西,赶紧给我劈柴去,然后去村东头给我挑水,把水缸给我挑满……”

王家大娘这时候,一步从屋子里面迈出来,劈手将王动已经拿出来的馍馍抢走。

连珠炮般的怒喝,在小院中回荡不休,这几乎已成了王家小院,每天晨起时分的必修课程。

左邻右舍即便听到,他们也只能摇头叹息而已。

王动没有反驳,默默过去劈材、挑水。

只是,心底的那团火,却是越烧越旺。

自那日之后,王动特地留意大伯夫妻的言谈,却再也没有听到丝毫关于三十亩田地的事情。

这一日,已到了王动满十八周岁的日子。

一个人从出生,经过十八个寒暑,就可戴冠,便已算得成年人了。

大山深处的人们没有那么多讲究,在这个年龄,便可以娶妻生子,自立立户了。

王动一夜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心里所想,尽是天明之后,怎样要回那三十亩田地来。

从小对父母的印象不深,且父母早丧,并没给王动留下什么遗物,这三十亩薄田,也就成了父母仅存的遗物,所以他王动说什么也要拿回来。

一夜的沉思,一夜的惦念,让王动难以入寐。

终于,月影西沉,天光渐亮。

王动本无多少睡意,此刻更是一轱辘爬起了身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村中长者,以及村长主持,将田地先行让大伯家管理,那么如今便找他们主持公道,要回田地便是。

打定主意,王动更不迟疑,披上都是补丁的外套,迎着尚未完全隐没于天际的星月,出了王家小院。

第一个要找的自然是村长,其次便是村中其他长者。

王动挨家挨户的去找,终于在晨光初升的时候,把这些人都召集到了王家小院当中。

王柱与王家大娘,两人没料到,王动会行动如此迅速,一大早就叫来了村长,以及一众长者。

“狗剩,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边披着衣服,大伯一边用细眯眯的眼睛,看着一院子的人。

“大伯,今天是我满十八周岁的日子,我想……”

“想什么想,该干活不干活……”

王家大娘破锣似的声音,这时候自屋子里面传来,大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架势。

院子中的众人,不由都皱起了眉头,似颇觉这声音难以入耳。

站在人前,王动挺了挺胸膛,眼光扫过大伯,又在村老们的身上扫过。

“我想要取回,父母所遗留的三十亩田地。”

王动声音洪亮,理直气壮。

他已经成年,取回父母遗产,那是理所当然。

听了王动这话,人群里不免起了一阵骚动。

关于王动的出身,以及所处环境,村子里的人自然尽皆知晓。

“你个贼厮鸟,奸懒馋滑有你的份儿,如今还向我们讨债来了?”

王家大娘,这时候才披了一件青色外套,叉着腰走了出来,那两条极粗的双腿,此刻更显粗的异乎寻常。

“那本来就是我爹娘留下来,放在大伯手里,何时变成了你的?”

“听听,听听这小白眼狼说的话,他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倒还是我欠了他东西了?大家给评评这个理儿。”

王家大娘往人前一站,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咳咳,行了,大家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见王动涨红了脸,王家大娘更是不依不饶,而王柱却是闪去了一旁,默不作声,村长王喜才一边从嘴里拿出烟嘴,一边用手磕打着长长的烟杆+,走上前来说道。

小小院落中,此刻已经集聚了二十多人,更有闻讯而来的村民,抻长了脖子向着院子里面窥探,想看看今天王动满了十八周岁,会不会要回来田地。

大山深处,小小山村,平日里虽有摩擦,但如这般好戏,却极为少见,有了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听村长发了话,王家大娘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王喜才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王动身前,先是叹息一声,眉头皱了下,这才再次开口。

“狗剩,这俗语说的好,受人点水恩需当涌泉报,你大伯大娘,养了你十余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你吃喝、穿戴,居住都在他家,现在你却如讨债一样,有点过了。”

“村长,大伯大娘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但父母所留遗产,我却必须要回。”

王动扬起了脸,眸子中精芒闪烁,颇有一副今天不把田地归还给我,誓不罢休的样子。

“狗剩,当初你父母死的时候,可是有话,把田地给了你大伯,算是你这些年的养育费用的。”

村长尚未说话,人群里,一个麻杆似的老人,尖声尖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动不用看人,单听声音,便已知,那是王大娘本家的叔叔,自己还得叫声叔公的李大牛。

“不是,我从小就知道,当时我爹娘死的时候,只是让大伯大娘暂时管理,我满十八周岁,他们要还给我的。”

王动抗声说着,语调拔高了几分。

“小兔崽子,你忘恩负义,你这么说,就是说我们想吞没你的田地了?你说你从小就知道,那行,谁告诉你的,谁能给你作证?”

王柱不说话,王家大娘却是牙尖嘴利,立刻给王动顶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村子里的长者们都清楚的……”

王动说着,眼光扫过小院中,一直默立的众人。

他眼神中有着期待,有着渴望,更有着对眼前这一众长者的信任与依赖。

然而,看到后来,他失望了,因为那些人的脸上,都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变化。

没有人,愿意给王动作证。

“狗剩,你父母死的时候我在场,那时候你还小,能知道什么?你爹娘死时,的确是把田地的处置权给了你大伯大娘,算作是你这十余年的抚养费了,所以……”

村长摇摇头,一脸的不忍,似乎他很同情眼前的王动。

“就是,狗剩,你也太没良心了……”

“行了小崽子,你都十八岁了,人家也没义务养你了,滚蛋吧。”

“还想要田地,也不弄清楚,就把村子里面的长者们都喊出来,真是不长进。”

小院中的长者,看热闹的村民,以及一些小年轻,此刻不由都嗤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王动的心凉了半截,尤其是听到村长的话,王动脑袋一个有两个大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骗我,我从小就知道,村子里有这样的规定,而且……”

王动有些抓狂,极力的大声喊着,他很快冲到了那些村中长者们的面前,一个个的拉他们,哀求他们作证,当日爹娘死时,没有把房子给大伯家处置。

然而,王动再一次失望了,他所见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讥笑、不屑的脸容。

最让他觉得舒服点的,或许也只有某些人眼中的同情吧。

“行了,小兔崽子,你给我滚,我们家庙小,养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不是-满十八周岁了么?那三十亩地,就算是养你的代价。”

王大娘龇牙冷笑,脸上的不屑与嘲讽更甚,这话一说,王动再也没有了立锥之地。

王动的愤怒与悲伤,令他浑身颤抖,但他的头脑在此刻却也异常清醒,他终于知道大伯大娘定的是什么计策了,买通村长和一些乡老,把假话变成真话。

“三十亩地,我一个小孩子,十年能吃掉三十亩地?我一年就能吃掉近三亩地?那我得吃什么才能吃出来?”

王动愤怒的大吼,环顾四周的人们。

人们默然不语,任凭王动如何说,他们依旧不再说话,甚至都有了要离开,这件事就此结束的样子。

见众人不再与自己争辩,似就要如此不了了之,王动心中一急,念头再转,不由想起了那日梦中山神所言,暗自咬了咬牙。

“既然你们说,田地是我爹娘给大伯大娘处置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敢不敢去山神庙,在神灵面前发誓,让神灵主持公道,论个长短?”

王动的一席话,说的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小王八羔子,还敢用神灵压我们?哪个.....会怕你?”

王家大娘大步迈了过来,她双手叉腰,满脸横肉都在愤怒的颤抖。

“狗剩,公道自在人心,人心如此,你又何必强求,干脆跟你大伯大娘认个错,让他们继续收留你,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王喜才不想将事情闹大,赶紧打起了圆场,一副关心王动的样子。

王动却知道,这档口松了口,三十亩地就归了大伯,自家生死操在妇人之手,越发的不肯让步:“公道不公道,到山神爷面前自然清楚,推推搪搪,难道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见神!”

“怕他不成?去就去,村长,不用跟他说废话了。”

李大牛站在长者人群中,尖声尖气的说了一句。

不光是他,其余长者脸上也颇为难看起来,因为王动刚才的话,也包括了他们在内。

故此,这些村老们自然也动了怒。

“走,就去山神庙,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个小屁孩还能翻得了天?”

人们议论纷纷,而且有人也大声喝骂,让神灵主持公道,看王动服不服气。

山里人笃信神道,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烧香礼拜。

如今有了这等事,人们更是希望神灵做个决断。

好事之徒更是希望看一出好戏。

王动心里窃喜,因山神入梦,曾有言在先,若有难处,前往山神庙必可为自己主持公道。既然如此,那么此去自己必然能夺回父母所遗田地了。

“村长,并非我有心为难,只是情非得已,是我的我必须要取,不是我的你给我,我也不会拿走分毫。”

“这么说,你一定要去山神庙了?”

村长斜睨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动,眼神中有了不善之色。

“一定要去。”

王动坚决的握紧了拳头,大声说出了这四字。

“那好,我们便去村南五里的山神庙。”

村长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冷哼一声,掉头便走,样子颇为恼怒。

“小兔崽子,看你怎么死。”

王家大娘拉着王柱,从王动身边走过,冷笑一声,也便向着山神庙的方向而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只是山里雾气氤氲,更加今日云层颇低,太阳若隐若现在云层间,给这一脉山峦凭添了一份的压抑感。

王动也起身,赶奔村南的山神庙。

一边走着,王动心中盘算,到底有几分胜算。

那日山神于梦中,曾说有显圣口诀,可自己却并未得到。如今眼见山神庙在望,若不能求得山神显圣相助,那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王动不由眉头深锁,足下不自禁的慢了起来。

“快走啊!怎么磨磨蹭蹭的,难道怕神灵说你是白眼狼?”

“哈哈,他那是心里有愧。”

“行了行了,我们赶紧去,他不去就算了,到时候看他怎么在村子里面立足。”

一些闻讯赶来的村民,自王动身后赶来,见他走的很慢,不由冷嘲热讽了起来。

随即,他们见王动深锁眉头,并不理睬他们,自觉无趣,悻悻去了山神庙的方向。

五里的距离,并不甚远,王动虽然走的慢,但不多时,就到了山神庙之前。

这座庙宇,王动也来过几次,只是没有如今这般仔细的打量过。

山神庙共分三进,前院为礼拜大殿,殿高十丈有余,齐脊飞檐、雕梁画栋。

大门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碗口大小的铜钉镶嵌。

大殿之前,青铜香炉高有五尺,宽有丈许,此刻里面已经燃上了几十支香火,香烟袅袅,更显得这山神庙的院落充满了神秘。

王动此刻已经迈入大殿之内,殿内正对殿门,一尊山神塑像端坐高处。

两边更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雕像,肃穆端庄,看起来整个大殿庄严而神秘。

甫一入内,王动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山神雕像。

一身红衣,身形瘦削,这不正是那日入梦而来的山神,还能是谁?

看到这里,王动的心神不由一安。

“王动,傻站着干什么?你不是要在神灵之前分辨是非,让山神给你主持公道么?”

此刻,村长立在大殿香案之前,背对山神雕像,一脸严肃的对王动说道。

心中恍惚之间,被王喜才拉回了思绪,王动忙点点头,环顾四周,这才大声说道:“是的,让山神爷爷为我主持公道,看看到底谁说谎。”

“既然这样,我们村中一众人,焚香祈祷,希望山神爷爷显圣,主持公道。”

村长说着,眼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询问他们是否同意。

此刻,大殿之内,站有二十多人,其中有王动的大伯大娘,以及神猴村中,颇有辈分的村老们。

这些人脸色凝重,虽然心中不愿,可既然来了,又怎能畏惧王动这一个小毛孩子,故此纷纷点头。

见众人同意,村长转头看向王动。

“既然是你提议,便由你来诉说事情,并且由你划出道儿来,要如何验证我等所说是否真实。”

王动点头,他心知今日自己已经破釜沉舟,若是不能将父母田地取回,日后便没了立身之本,无论如何也要求得山神显圣为自己主持公道。

虽知自己未得山神显圣口诀,但却也必须要以诚感动山神,显圣来助。

大踏步走向香案,绕过村长,来到香案之前,拿起香案上的三支香,点燃后插在香炉内,然后跪拜于地。

“山神老爷,信士王动在此,求您显圣助我,帮我主持公道,取回父母所遗三十亩薄田,来日弟子必定虔诚供奉……”

王动心中念念有词,不断恳求山神显圣。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动所燃三支香,已经烧了有三分之一,却仍是不见其起身,大殿之内的人们,以及大殿之外,越聚越多的村民们,此刻都已起急。

“这小子干什么呢?”

“谁知道,上香磕头就行了,跪在那里不动,有病么?”

“他是心虚了,怕山神揭露他的恶行。”

“我看也是,这么大就会耍心机,我看村长不会让他再回村子了。”

殿外议论纷纷,而殿内虽然安静一些,但村老们却也有些焦急了起来。

“狗剩,你还要跪多久?临时抱佛脚没用,赶紧给我滚起来,我们没工夫给你磨蹭。”

王家大娘站在一旁,早已不耐,虽说在大殿之内,不敢大声怒骂,此刻却也是喝斥了起来。

王喜才眉头紧皱,只是他要保持自己风度,因此一时并未发作。

他们急,王动更急。

此刻的他,求了无数遍,但山神却丝毫没有反应,这让他心已凉了大半。

可就在他已经绝望,想要起身去跟王喜才商量,以香火燃烧快慢作为评判真假话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了一个苍老,且带着慈祥的声音。

“少年人,你来了?”

“山、山神老爷?”

王动本是闭着的眼睛,猛地张开了,心头狂喜。

“是我,你心里所想,我尽数知晓,你那个大娘也真是个恶妇人。”

“是的,您怎么才来?还请山神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长话短说,你跟他们说,所有人立于香案西侧,然后从我的像前走过,若是走过之人摔了一跤,便是说假话之人,说真话之人,不会摔倒。”

“多谢您为我主持公道……”

王动激动不已,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心中笃定。

有神灵保佑,自己必能取回父母所留遗产。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小兔崽子,平日里就这副德行,我怎么喊他都不动,好吃懒做的样,你不打他,他都不动一下……”

王家大娘此刻,依旧在喋喋不休,她见王动并不起身,以为王动已经怕了自己,故此愈发的来了精神,甚至于开始在大殿之内来回踱步起来。

“我是在向山神老爷说事情,希望他主持公道,哪个怕了?”

王家大娘正说的高兴,王动却是站起了身子,将手中三支香插入香炉之内。

“狗剩,你别耽误大家时间,赶紧说出来,如何测试真假话?”

王喜才已是不耐,走到王动身前,用眼睛盯着他,样子颇为不善。

“村长,请您让大家立于香案西侧,而后一个个走向香案东侧,经过山神老爷的法身雕像,若谁说谎,必然会摔上一跤。”

王动说着,右手高高举起,眼光扫过众人,接着说道:“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神灵,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若有亏心事,平地摔一跤。”

前面一段话与后面一段,众人都听了个分明,不禁脸上暗暗色变。

但,势成骑虎,这一帮子的村老们,又岂会让王动这么一个无依无靠,弱小的少年人给叫嚣住。

王喜才冷笑一下,然后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去了香案西侧,自己则是站在王动大伯夫妻身后。

见众人站好了,王喜才大声说道:“一个跟一个走过去,倒要看看,今天谁说假话。”

王柱第一个先走,他心里没底,自知理亏,可无论如何,也得走过去,因此硬着头皮走向了香案。

王动此刻紧盯着大伯的行止,见他一步步走去,心不由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步、两步、三步……十余步后,大伯王柱顺利走过香案,不曾摔跤。

见王柱顺利通过,王家大娘不由大喜,大踏步的追了上去,同样不曾跌倒。

见这对夫妻走过,没有丝毫反应,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的观众,不由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王喜才见王柱夫妻无恙,胆气一壮,大踏步跟了上去……

就这样,大殿之内,一众村们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过去,都不曾摔上一跤。

此时此刻的王动,却是看的傻了眼,他嘴里此刻只会说一句话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说为我主持公道么……”

当最后一个村老走了过去,王动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凝立在那里,已经痴痴呆呆。

“王动,该你了,我们都走了过来,没有摔跤。”

王喜才冷笑,两三步来到王动跟前,用一种戏谑的神色看着他。

王动神情恍惚,他不相信,山神会骗他。

但,如今的结果却又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听到王喜才的话,心情恍惚之间,王动脚步挪动了下,从香案西侧走向了东侧。

既然他们都没摔跤,自己说的是真话,更不会摔跤了。

王动此刻,内心深处这样想着,脚步已经来到了香案正中间,眼见就要越过雕像。

可就在此刻,不知道什么东西,忽然在王动足下一提,而后一抛,王动的身子便如腾云驾雾了一般,被抛起了老高,而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极重,令王动眼前金星乱冒。

“哈哈,他摔跤了,他说的是假话。”

“早说了,他是个白眼狼,这下显形了吧?”

“就是,看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好东西。”

村民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中心思想就是,王动不是好人,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哼!狗剩,为人不可使坏心,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坏事一定是要有报应的,这只是个教训。”

大伯此刻站了出来,他低头看着王动,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只是他这几句话说出来,却好像是背书,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家大娘教他的。

“行了,王老大,地契我也拿来了,本来想着过几日你来找我要,我再给你,如今趁这个机会,当众给了你,省得他日还有其他人来争。”

王喜才此刻从身上摸出了三十亩田地的地契,交到了王柱手上,神色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王动被摔的七荤八素,此刻才算是稍有缓解,不由扬起了头来,想要大喊冤枉,想要再分辨。

但因为刚才的一摔,气息此刻尚未平伏,竟连呼喊的力气都没了。

王柱接了地契,脸上不由泛起了惊喜之色。

而此刻,王家大娘也从一旁走了过来,那一双极长的圆规腿,站在了王动的脑袋前面。

“唉!这人啊!总是有感情的,你不仁,可我总不能不义,你满十八岁了,得自己顶门立户,我们这个家也留不住你了,不过你大娘可不是刻薄的人,这几文钱算是我跟你大伯给你这几日的生活费吧。”

说完了这话,王家大娘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了三五文钱,一甩扔在了王动的脸上,然后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殿之外,看热闹的村民们,一时间哄笑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说王家大娘仁义,笑骂王动不是人,竟连这样的长辈都要坑。

王喜才又教训了王动几句,而且告诉王动,此后神猴村不再收容他这种人,将他驱逐出村,此后他不可再踏入村中半步。

这些事做完,一众村人,三一群,五一伙的纷纷离开山神庙,回奔村子去了。

而偌大的山神庙之内,只剩下了王动一人,兀自趴伏在地上,因羞愤、气恼、不解而颤抖着。

夜,星月无光。

天地之间起了一阵风,然后瓢泼般大雨滂沱而下,肆虐的抽打着跪在地上的王动。

“为什么……老天,你告诉我,为何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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