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小禹小野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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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隐脉,一代只传一人,传人十二岁之后生死自理
传人孙禹,违家规,聚阴魂,放恶鬼,引阳雷入体,成天目秘术,从此,降恶灵,灭阴魔,带百鬼夜行,与女鬼同居,待道心稳固,上雪山,下矿洞,与亡故千年道士斗法,与猖獗天下卸岭力士斗智,誓要追寻崂山一派失落的神仙道统
     崂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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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聚阴魂引天雷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做地质工作的,全国各地到处跑,一年我也见不到几次面,据说父亲是兄弟三个,二叔三叔是对双胞胎。

只听妈妈说我二叔小时候夭折了,奶奶在二叔夭折之后没几年就跟着过逝,三叔也在那个时候离家出走多少年都没有消息,所以小时候就只有我跟爷爷两个人住在乡下的老屋。

我现在的二叔其实是家里的老三,但他一直都让我管他叫二叔,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替我二叔活在世上的。

“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出生在一个封建迷信的家族之中。”这是我二叔对家里的定义。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说法不准确,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我们都出生在一个迷信的家族中。

因为我们家有条家规:十二岁之后,生死自理。一个连生死都不挂怀的家族又能封建到哪里去呢?

而二叔的说法是:一个破家规,也能传那么多代,能不封建嘛!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二叔都是一脸嫌弃和不满。

他的不满我能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只是他没有我能想得开罢了,虽然他是我见过最洒脱的人,但是心结这东西一旦形成就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我一直很庆幸他有这样的心结。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第一次见二叔就是我十二岁那年,那年的暑假很热,热到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再觉得有比那年更热的夏天。

父亲和母亲也难得的有了几天假期回来看望我和我爷爷,一家人的团聚让我激动不已。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对于从小野惯了的我,老实在家没呆几天,就又漫山遍野的疯了起来,

还记得那天,我刚在后山的小溪里抓了一下午的螃蟹。高高兴兴的带着一筐战利品满载而归。

刚到家门口,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扛在了肩上,好一阵的天旋地转。

就在我差点忍不住要把已经消耗殆尽的午饭吐出来之前,又被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顺着鼻孔就窜进了脑子里,熏得我两眼直冒星星。

幸亏听到我吵闹声的母亲及时出现把我从这个怪人怀里救了出来,不然再熏一会儿我差不多也要晕过去了。

这会儿我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这个把我当玩具耍了的家伙。一身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对襟明黄八卦袍,足有三寸长的山羊胡须,本该是一派的仙风道骨,却硬生生被他整出了流浪汉的气质。

道袍又脏又破,用根草绳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已经看不清颜色的大裤衩,稍有动作就在松垮的道袍下若隐若现,也就脚上那双拖鞋还算有个七成新,可惜不管是大小还是样式都明显是硬凑在一起的。

老妈硬是愣了好大会儿,才试着叫了声:“老三?”

怪人好像很激动似的,浑身颤个不停:“大嫂,我······回来了,您跟大哥这些年还好吧!爸·····他·······也还好吧?”

老妈当时没崩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听到动静赶出来的老爸和爷爷相比母亲倒是淡定了许多,老爸亲热的跟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爷爷的表情很奇怪,先是高兴,然后又变的很严肃,最后直接又成了怒火中烧的样子,连脑门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绷着。

话也没说就把老爸跟怪人直接扯开,一脚就把怪人踹倒在地,伸手就拽掉了那身破旧的道袍,

虽然老妈赶紧捂上我的眼,但我还是看清了在那怪人后背当中,有个像极了眼睛的伤口,正一股一股的顺着好像是眼角的地方往外冒着淡黄色的浓血,味道又腥又臭,就是我在他怀里时,闻到的味道。

看到这只眼睛爷爷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缓缓的蹲了下去,也不嫌脏用手一点点的擦拭着脓血,无力的跟妈妈交代:“带着小禹去厨房吃饭,这两天没事儿你们都别进堂屋。”

这个差点把我玩儿死的家伙,就是我二叔了,至今我还清晰的记着那天见他狼狈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被母亲禁足锁在了偏房里,吃饭都是送进来的,连大小便也在痰盂里解决,可把我憋坏了。

唯一的消遣就是趴在窗户上紧紧的盯着堂屋里的动静,头两天还好,只是一股股的青烟顺着窗户门缝往外不停的冒,一股子庙里烧香的味道,把我呛得觉都没睡好。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这阵烟才停下来。吃过晚饭,几天没睡好的我,早早的就上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刚喝了口水,准备接着睡,突然就听院子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来了很多人似的,我扑腾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趴在小窗户上往外看。

外面起了大雾,浓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脚步声就是从雾里传出来的,这大半夜的家里来客了?

我正纳闷的功夫,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前闪了过去,紧接着黑影就变得多起来,刷刷刷的跟电视信号不好,闪的黑条子似的,看的我眼晕。

赶紧就把眼睛闭了起来,再睁开时,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贴在玻璃上,起初以为是外面太黑眼睛不适应,揉了揉眼再看,还是黑漆漆的一团。

只是这次外面那黑乎乎的玩意儿终于有了动静,哗哗的翻腾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

那阵儿我也算是无知者无畏了,随手就从桌上抄起个痒痒挠,把窗户打开条缝,准备去捣捣看是什么玩意儿。

谁知窗户刚刚打开,一股刺骨的阴冷就顺着缝隙钻了进来,紧接着脊梁骨就是一阵**,好像背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渐渐变成了刺痛蔓延全身,让我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团,想要张嘴叫人,却总也发不出声音。

这时候外面也乱了起来,一片的鬼哭狼嚎,窗外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使劲的往屋里挤着,渐渐变的好像有了些人形,却总也聚不齐似的,不停的翻滚着。

全身的刺痛还在慢慢加剧,多么希望这时能够晕过去啊,可意识却无比的清晰,让我能感受到全身每一处神经撕裂般的痛苦······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富贵贫贱,由汝自招。以我之身,化我之魂。幻做轮回,超度凡尘。急急如律令,化!”

二叔的声音在院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眼的金光,照遍了每个角落。

在金光的照耀下,身体的刺痛渐渐的退去,只剩下背后的麻痒还是止不住,剧痛过后,身体像是被掏空之后,又压上了沙袋,越来越重。

“嘭”的一声巨响,我的房门被一脚踹飞,二叔浑身冒着金光就窜了进来,直到此时我的意识终于开始模糊,能晕过去真是太幸福了。

只是晕倒前恍惚间好像看见身边那一团模糊的人形,刺溜一下钻进了还被我攥在手中的痒痒挠里。

再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睁开眼就见已经剃了胡子收拾干净的二叔蹲在我床边,背上那象睁开的眼睛似的伤口,也已经神奇的收了口子,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红印,好像那眼睛又闭了起来。

二叔光着个膀子悠哉悠哉的在吃炸螃蟹,很明显碗里的就是我在后山小溪边奋斗了一下午的战利品。

那时候还是小孩儿心性,心里想着“我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你凭什么先吃啊?”气的我当时就要下床去抢,上半身刚离开床,就又一头栽回了枕头上。

二叔见我醒了,就笑嘻嘻的拿着炸螃蟹逗我,直到我两眼都见了泪花,才算罢休,带着一脸的奸笑,跑了出去。

不大会儿功夫又端了碗鳖汤进来,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了下去,身子才算是有了些力气。

听着这屋里有动静爷爷慢悠悠的溜达进来,对着二叔就是一脚,冷着脸喝道:“滚出去,我跟小禹交代点事儿。”

二叔被爷爷一脚踹趴在地上,不但不恼还乐呵呵的带着一脸的贱笑往门口走,临出门前还在门口跟我比着口型,虽然他没出声,不过这个我还真看懂了,二叔说的是:“小子,你惨啦!”

爷爷头都没回,随手就抄起桌上盛老鳖汤的碗,向着二叔扔了过去:“滚蛋!”

最奇葩的场景出现了,二叔稳稳的接住那个还剩下小半碗汤的碗,竟然连一滴都没有撒出来,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这可比看电影过瘾多了,二叔的形象在我心里顿时从落魄流浪汉升级成游戏人间的大高手,我这还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拜个师什么的,爷爷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还别说,这一巴掌不但没把半死不活的我拍昏过去,反而让我脑子清醒了不少,身子也是一阵阵的发暖。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爷爷明显看起来比二叔回来之前苍老了很多,原本灰白的头发,这会儿已然变的雪白,虽然笑容依然是平时那个和蔼的老爷子,但褶子却像一条条深沟似的横七竖八的摆在了脸上。

“小禹啊,我的乖孙子你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可把爷爷心疼坏喽!”爷爷亲热的把我抱在在怀里,跟哄小孩儿似的还一个劲儿的拍着,搞的我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从爷爷怀里挣了出来,才想起来到现在还没见我爸妈呢,就问爷爷:“我爸妈呢?”

“他们啊,接了电话,临时有任务,我就打发他们走了,你都不知道出门那会儿把你妈哭的呀,看的我这老头子都直掉泪。”

说着爷爷又要来搂我,幸亏这会儿身上有了些力气,刺溜一下就窜到了床那头。

说来也怪,打我记事起,就没见爷爷发过火,可自从见了二叔,就再没见爷爷脸上露过笑脸,幸亏这会儿就我们爷孙俩在屋里,才又变回了那个絮絮叨叨的和蔼老头儿。

看我都有了力气在床上乱窜,爷爷才算是放下了心,随即又严肃了起来:“小禹啊,下个星期就是你的生日,过了十二就是个大孩子啦,家里有些事儿也该让你知道了,今天爷爷就跟你说道说道咱们孙家的往事。

五百多年前,明朝正德年间那会儿,江西有个铁佛寺,寺里有个瞎眼的小和尚。

小和尚9岁那年父母早丧。悲痛过度以致双目失明。因不愿寄人篱下,而去铁佛寺削法为僧,法号青玄。

一日庙门口来了个邋遢道士,因云游至此没了干粮,腹中实在**,只得向正好在庙口当值的青玄求碗水喝。

青玄年纪虽小,却也是心地善良之辈,不但帮道士装满了水袋,还捡了些吃剩下的米饼给道士装上。

道士也是饿急了,蹲在庙门口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跟青玄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青玄的眼睛。

道士感念青玄一饭之恩,就告诉青玄崂山有个道士叫徐阜阳,也跟青玄一样,自幼双目失明,但后来修行二十载,收得奇效不但双目复原,还修得一身的仙术神通。

若小和尚有意,愿带小和尚前往崂山,看是否有此机缘得见仙师,青玄小和尚虽然是个瞎子,但天生性情孤傲,聪慧机敏,虽然寺中长老待青玄也是不错,但终归是不愿一生受人庇佑。

于是便辞了长老,带足了干粮、清水与这道士一同上路,赶往崂山。

一路之上的辛苦自不必说,幸有邋遢道士照料,才得安然抵达,偏偏造化弄人。还未寻访仙师,邋遢道士便身患疾病驾鹤仙去,临终前便将青玄托付于栖元洞的清修道人李显德照料,于是青玄便弃释从道,修于崂山,成了正经的青玄道人。

直至正德十一年,青玄已然一十九岁,多年清修下来也是颇具仙骨,练的一身道家功夫,但终究是常人功法,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绰绰有余,若要瞎眼复明,却是痴人说梦了……

回想少年时,从江西铁佛寺千里迢迢来到这崂山,多少苦难艰辛,为的无非是求得仙道,复明双目。如今已过了十年,仍是遥遥无望,自觉心有不甘,于是拜谢过显德道长近十年的教导培育之恩,下了崂山,云游而去。

青玄虽是目盲之人,但终归是习武多年,年少艺高,游戏江湖,行侠仗义自不必多说。

只说这一日青玄游至关外,忽遇一仙山,耳听得山上流水潺潺,鸟啼兽嘶,不禁起了游弋之心,遂踏足山石,寻小道而上,鼻间满是花香四溢,珍草奇香,更是神清气爽。

游游走走,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身陷山中而不自知。待得月上枝头,欲再寻归路却是无望,心中自是叫苦不迭。细想下来自己虽是一身武艺,奈何终归不若常人,今日深陷山中,寻不得出路,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心中无限愁苦,不觉潸然泪下,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何方不全人,访我云龙洞?却是青玄目不能视,随心而游,误闯了隐于山中的仙修洞府。不禁慌忙下拜,道明原由。

仙人观得此子相貌清奇颇具仙骨,遂引至洞中以清泉鲜果待之。道明此山名曰“铁楂山”,此洞唤作“云龙洞”,仙人自号“云龙山人”。青玄感激涕零,欲拜仙长为师,

婉拒之,然自觉与此子有缘。遂以仙法授《阴阳五行丹法》一部,望其潜心修行,来日复明有望。届时造福百姓,广结善缘亦不枉今日相识之缘。

青玄还欲再行拜谢仙长,恍惚间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入鼻,却已欣然入梦。

再醒来时,已然身在山外。

稍动筋骨只觉四肢百骸,透体通畅,脑清神明,精神矍铄。若不是一部《阴阳五行丹法》已然烂熟于胸,回想昨日尚恍若梦境。

自感仙师恩德厚重,于铁楂山下行过叩首之礼,遂返崂山,潜心修行二十余载,稍有成就,然仙书有缘可得,仙缘未至难求,《阴阳五行丹法》实为道家修行精华,期间晦涩难懂之处甚多,实难融汇贯通。

幸得于山中偶遇得道散人斗篷张,盘桓数月,共谈修真之法,昔日难懂之处豁然开朗。又自潜修数年,道法大成,盲目终得复明。

犹记当年山中传道,仙师有言:“待到来日道法大成之时,望造福百姓,广结善缘亦不枉相识之缘。”

遂入红尘,云游人间,救苦助难。

时至嘉靖三十七年,青玄游至京师白云观,遇天降大旱,黎民受难,苦不堪言。遂施展仙法祈雨救世,终得天道垂怜,降下甘霖,解救苍生。

获当朝官家至尊敕封“护国天师府左赞、金山子海岳真人”,令“掌管真人府事”。至此青玄开宗立派,因在崂山之中修行五十余载,故称“崂山派”。

“崂山术,金山门,道法深,渡众生,擒诸魔,扫群妖,唯我教,天地尊······”爷爷这通故事讲下来,跟说评书似的,越讲越激动,最后干脆就旁若无人的唱了起来,还唱的眉飞色舞,兴致颇高。

把一旁的我看的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打断老爷子:“爷爷,您那前半段我是听懂了,可后半段,怎么跟学校教的古文似的,您到底要说啥?”

只见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发火却又发不出的样子,只愣愣的看着我。

好半天才砸吧砸吧嘴,略带沮丧的叹了口气:“唉·····孙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啦,原以为老三就够不争气的,现在看来·····”边说边扶着额头一脸愁苦的踱步而出。

刚出了门就听见门口哗哗啦啦一阵什么东西倒了的声音,接着就见二叔一脸贱笑的走了进来,边走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很明显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肯定是爬门口偷听,又被老爷子一脚踹翻了。

想着二叔只要在爷爷面前出现就肯定被踹翻的窘相,我也忍不住乐了起来,二叔也不恼,乐呵呵的坐到我旁边,不知道从哪顺出了一本破旧的古书。

甩手就拍在了我脑门上:“小禹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对于二叔的奚落我是不在意了,反正从见了这家伙开始,我就没消停过。

看我没什么反应,二叔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突然就变了脸色,一脸的威严肃穆,左手捧着古书,右手掐了个奇怪的手决,正色的说道:

“孙氏嫡传九十八代弟子,禹,年十二,人品高洁,根骨俱佳,今授《崂山道典》,望日后继承祖师衣钵,降魔除孽,造福苍生,广结善缘!禹儿,跪接传承,谢过祖师爷授业恩典!”

“谢祖师爷传承!”咱那会儿虽然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电影可没少看,先是爷爷半文半白的一通讲,这会儿二叔又整了这么一套,再联想到晕倒那晚发生的事儿,再搞不清状况就是真傻了。

“哐哐哐”几个头就磕了下去,举手过顶就等接秘籍了。

只见二叔吭吭唧唧从裤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个破破烂烂的塑料袋隔在我手上。“嗯,小禹真乖,这头磕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来二叔把在这些年欠的压岁钱都给你补上!”

我去又被这货耍了,怒火中烧的我随手就想拿塑料袋砸他,转念想想,里面毕竟是钱,何必呢,抖开袋子,看的我眼睛都直了,这一袋子清一色的大团结,这下期待已久的变形金刚有啦,四驱车有啦·····

“啪”正意淫着先买变形金刚还是先买四驱车的我,又被二叔无情的一巴掌拍醒。

还没等我发表不满的意见,二叔就又变了脸,仍是一脸的威严肃穆。

把我恼的拉过被子就蒙上了脑袋,大声的抗议着“你这是为老不尊。”

从见着二叔开始,就被当玩具耍了个天旋地转,后面更一次又一次拿我逗闷子,很明显这是爷爷虐儿子,儿子虐侄子的节奏,本少年就是脾气再好也该火大了。

“行了小禹,二叔不逗你了,起来我把书给你啊。”二叔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脑袋。

“再拿我逗乐儿,我就告诉爷爷,有人收拾你。”我小心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情况,确定没有什么要往我后脑勺拍的玩意儿,才坐了起来,接过二叔递来的古书翻了起来。

只见封面四个楷体大字“崂山道典”打开第一页最上面就是“青玄传”三字下面清一色的古文,应该就是爷爷给我讲那个故事,再往后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鬼画符,还有些摆着奇怪动作的小人儿,身上画满了线,反正都看不懂就是了。

只是最后一页上画着的那只眼睛,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为这只眼睛跟二叔背上的一模一样。

“小禹,咱们家师从崂山遗脉,爷爷给你讲的故事里那个青玄全名叫孙青玄,就是咱们孙家的祖宗,也是开创了崂山一脉的祖师爷,

咱们崂山一脉的道士擅长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传统中医,地脉风水,内家功夫等。

其中地脉风水与一些外家功夫两法分流到山贼组织,形成了卸岭力士一派,也就是俗话说的盗墓贼,传统中医、内家养生功夫还在世俗道统之中流传。

而我们孙家却是正宗的崂山嫡传一脉,又称崂山隐脉,祖师爷传下来的驱鬼捉妖,镇压僵尸,诅咒解咒的本事就由我们这一脉继承。

同时继承的还有祖师爷降魔除孽,造福苍生的大愿。这也是我崂山隐脉传人毕生的责任,明白了吗?”

二叔一口气讲出了家里的传承,听得我两眼直冒星星,只是这次不是被打晕的星星,而是期盼的星星,忍不住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一下就爬上了二叔的后背,激动的大声嚷嚷着:“抓鬼喽,降妖喽,天师孙禹在此,妖魔速速显形·····”

“哐当····”二叔一下就把我毫不客气的扔回了床上,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也顾不得计较二叔刚刚又粗暴的把我当玩具甩的事儿,继续在床上蹦着嚎着。二叔也不管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玩闹,眼神里透着些同情、不舍和疼惜。

直到我闹够了,蹦累了,二叔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露出一脸的悲戚:“小禹,别闹了,听二叔继续说。”

我难得的做了回乖宝宝,莫名其妙的看着二叔,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

“咱们孙家一脉继承了祖上最具神通的本事,可也担下了一份凶险的因果。注定了每一代就只能出一个传人,可到了我这一代偏偏出了两个。

其实我是家里的老三,你不在了的二叔跟我是对双胞胎,血脉相连,双体一脉,二人都是天生的灵体。这也注定了我们那一代是要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来继承祖师传承了。可凶险却也加倍,二哥他······没有熬过来啊·····”

也许是被二叔的悲戚所感染,我也闹不起来了,老老实实的缩在二叔怀里,愣愣的听二叔念叨着。

“祖上留下了家规,一代只传一人,传人十二岁之后,生死自理。可十二岁又有几人能熬得过去呢。十二岁·····十二岁·····十二岁就是我孙家的魔咒!这都是命啊·····”

“小禹,你看”二叔把我放回到床~上,背过身手掐法决,口中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静!”

随着口诀的念动,二叔背后已经收成了一条红线的伤口竟然缓缓的挣开了一条缝,缝隙间似乎有道道金光闪现,又渐渐聚拢成一团。

犹如·····一只眯起的眼睛。聚拢成一团的金色的瞳孔还左右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的身上。

那瞳孔似乎有无穷的魔力,牢牢吸引着我的眼神,思想甚至身体。

背后又传来一阵阵的麻痒,还有隐隐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后背破体而出,却又差了什么,总也挣不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二叔收了法决,疼惜的把我抱在了怀里,在为我擦拭脑门的冷汗。

直到此时我才渐渐找回了身体的感觉,刚蹦达了没一会儿的我,又虚弱的连呼吸都仿佛成了负担。

不光是身体,这次似乎连精神都差了很多,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让人昏昏欲睡。

“啪”我这儿正范着迷糊呢,二叔突然又毫无预兆的一把掌扇在我后脑勺上。

“搞什么搞?我这是脑袋又不是皮球,这一个个都怎么了这是,拍起来还没完了是怎么着?”我忽的一下就从二叔怀里蹦了出来,不满的吵吵起来。

二叔也不搭理我,笑呵呵的看着我上蹦下跳的折腾,抗议了半天都收不到回应,我也就无趣的坐了下来。

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还累成了那个鸟样,怎么突然就好了?之前爷爷过来也是一巴掌之后,就突然满血复活,难道·····”

二叔贱兮兮的看着我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急得抓耳挠腮的窘相,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那一巴掌可是有来头的,是咱家的秘传手决,将灵气自天灵盖打入,提神醒脑,补益身体,一般人掏钱求二爷,二爷不给他来这一下!”

一听这个我立马又来了精神,整个人往二叔背上一趴就央求了起来“二叔······我的好二叔·····赶紧教教我,有了这招儿,以后再也不怕上课打瞌睡啦!”

“哐当”我又被二叔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怎么就忘着二叔有把我甩着玩儿习惯,“你搞什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啦,以后我要再靠近你三尺以内,我就不姓孙!”

闹归闹,可对于抗议无果这件事,基本上我已经习惯了。

二叔更是直接无视了我的抗议,自顾自的说道.

“小禹,二叔希望你能永远都这样快快乐乐,可惜天命难违,谁让你是崂山隐脉的传人,那只眼睛看到了吧,那就是我崂山隐脉传人的标记,也是修神炼体的根本所在,叫做‘天目’。

只有开了天目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迈出修道的第一步。刚才我只是打了个简单的“静心咒”,你就已经受到我的天目吸引,不自觉的也要强开天目,你虽然也是灵体,但从没修炼过,没有道力支撑,强开天目不成就会损了自身的道基。”

“那二叔你教教我怎么开天目啊?”我识相的选择远远坐在床另一边跟二叔说话。

“这个教不了,也不用教,再过两个月即为中元节,届时百鬼横行,入夜之后的子时至寅时阴气将达到一年中最胜之时,凡我崂山隐脉传人年达十二,在那天不管你想不想,天目都将自动开启,到时如果你能撑下来,就可以正式接受传承踏上修道之路,但若撑不到天目全开·····”

二叔苦笑着摇着头。“开则生,闭则死·····希望二哥能够保佑你过了这关吧”

对于只有十二岁的我来说,触及生死总归是有些太过残酷,忍不住又爬到二叔身边,抱起二叔的胳膊希望能够寻求一些安全感。

二叔难得的没有再逗我,而是安静的陪着我默默坐着,轻轻的一遍遍用手抚过我的头顶。

我能感觉到一股股的暖流温柔的流淌在体内,那种感觉很舒服,很温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小禹·····小禹·····醒醒······”一个飘忽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呼唤着我,那声音忽远忽近,很熟悉,也很亲切。

我揉了揉迷茫的眼睛,慢慢的坐了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是屋里跟起了大雾似的,白茫茫一片,四下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小禹,我在这儿····”不知什么时候床~上突然多了个孩子,看样子跟我差不多年纪,看着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孩子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不断流露出悲戚、痛苦与疼惜,这眼神我记得,二叔看着我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流露这样的眼神。

我想问他是谁,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急的我不断用手去撕扯着自己的嘴唇,却还是毫无办法。

“小禹,别急,听我说,告诉老三,让他一定要去,一定要去······记住告诉他一定要去······”雾气更加浓重了,渐渐的将那孩子整个人都遮在了雾中,我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越抓越急,越急越抓,终于眼前一黑,又再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被窝里湿漉漉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肚子饿的咕咕叫,嗓子干的能冒出烟儿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我不禁回想起刚才梦见的那个小孩儿。

“告诉老三,让他一定要去?”这话什么意思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结果,索性就起床,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穿好衣服出了门,里里外外转了一大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幸好厨房里给我留了饭菜,掀开锅盖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虽然有好多事儿还横在心上,但天大地大也没有肚子事儿大,闻着饭香,我是再也没有心思去想什么东西了,吃饱了再说吧。

不吃还好,越吃越饿,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几天除了睡觉,听爷爷和二叔讲家里的事儿,好像就喝了碗老鳖汤,稀里哗啦的蹲在厨房一通胡吃海塞之后,我挺着个肚子,打着饱嗝就准备去院里转转,消消食儿。

突然一个身影从窗户前闪了一下,搞的我愣了半天才迷过来,那是我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嘛。最近几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弄得自己都疑神疑鬼起来。

等等,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愣愣的看着窗户里自己模糊的身影,努力的寻找着刚才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线索,身影、小孩儿、熟悉·····

“啪”我一拍大~腿忽的站了起来,真是蠢那,难怪看那孩子那么眼熟,那明明就是跟我自己长的很像嘛,还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管二叔叫老三,那不就是二叔的双胞胎哥哥,自小夭折了的家里老二嘛!

按照现在这个二叔的说法,他是没闯过十二岁这道坎才去世的,那小孩儿肯定就是我那个过世多年的“二叔”了!

“老顽固,冷血,变~态,这他妈一家子都是变~态!”我这儿刚想出了些眉目,就听见二叔边进门边嚎叫的声音,这个家伙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我刚出了厨房门,就见爷爷气哄哄的背着手往他屋里走,连我都没搭理,进了屋就“嘭”的一下,狠狠的把门给关了起来!

二叔站在院子中间,掐着腰,扯着嗓子对爷爷的门吼着。

“这不行,那不行,不行怎么办!眼看着孩子送死吗?当年我二哥怎么死的?我又是怎么活过来!我告诉你,你不管我管,什么破家规,有本事你别认我,惹急了我,就跳黄河自杀去,我让你什么崂山隐脉,我让你什么家规,我断了你的传承·····”

爷爷的房门“哗啦”一声狠狠的被拉开,又狠狠关了起来。从里面不知道飞出了个什么东西,“哐”的一下就把二叔砸翻在地。

“要死死远点,我孙家的传承断不了,孙家的家规你也破不成!”爷爷的叫骂声隔着门传了出来。

我赶紧去把二叔扶起来,走近了才看清楚,扔出来是个破木箱子,箱子里装着的铜钱,木剑,黄纸,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瓶瓶罐罐撒了一地,二叔脑门上被砸开了条口子,正“咕咕”的往外冒着血。

不知道是被砸晕了,还是怎么着,二叔也不去捂着伤口,就是愣愣的看着爷爷的房门流泪,我叫了半天也不理我,急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半天二叔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又去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我赶紧帮着二叔把散落一地的物件收了起来。

“小禹,二叔尽力了,二叔也没办法,下个月能不能过了这道坎儿,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说着二叔又流下了眼泪,背起箱子转身就往门口走。

其实我知道二叔这是为了我,才跟爷爷闹翻的。忍不住紧紧的抱着二叔哭闹起来。“二叔,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你放心,我肯定能过了那关,我去跟爷爷说让爷爷别赶你走!”

二叔轻轻的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小禹,乖,你肯定能闯过来,到时候二叔会回来看你的,二叔教你捉鬼的本事昂!”

说着二叔抖了抖腿,我只觉得一股力道,顺着手心传了过来。两臂一麻就再也使不上力气了,二叔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转眼就出了大门。

我赶紧追了出去,就只看见二叔已经走出了老远,突然想起梦里的事儿还没跟二叔说呢,拔腿就追了上去。

二叔一个劲儿的走,我就一个劲的跑,却怎么也追不上,越跑越急,一个没稳住,“噗”的一下,就爬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一时之间又是委屈、又是着急,忍不住就哇哇哭了起来。

“小禹,都是大人了哭起来多难看,赶紧起来。”二叔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冒了出来,我赶紧爬起来紧紧的拽着二叔,可一时之间就是止不住的想哭,要说的话也都说不出来。

二叔蹲下~身把我抱在怀里,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乐呵呵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在说,“小子,你哭吧,我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边抽抽着边说:“二叔,那个二叔····让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去!”

听了这话,二叔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儿,小禹慢慢说,跟我说清楚!”

于是我就把那个梦和我的推测,跟二叔原原本本的讲了起来。

二叔也不打断我静静的听我讲完,脸上一会儿是兴奋,一会儿又是悲苦,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就知道,你没走,你没走······我能感觉到!”

忽然又一把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小禹你放心,二叔看着你,保着你,这道坎儿,二叔陪你一起过。”

最终二叔还是离开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发现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二叔却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依靠。

这辈子只要有二叔在,再大的事儿我也不会怕了。什么十二岁的魔咒,什么开则生闭则死的天目,小爷我就破了魔咒,开了天目,尽管来吧,我等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很忙,相当忙,忙的连玩儿的时间都没有。我忙着吃,忙着睡,忙着按照爷爷的吩咐去做各种各样奇怪的事。

虽然有家规所限,爷爷不能帮我开天目,但至少可以让我的身体更强壮一些。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没什么用。

我们都没有再提二叔,因为我看得出来,爷爷现在很痛苦。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结果很明显,孙家十二岁的关口要了爷爷一个儿子的命,又间接要了我奶~奶~的命。

二叔的离家出走,更是成了当年压倒爷爷的最后一根稻草。听妈妈说在我出生之前。爷爷好多年都不怎么跟人说话。

也许是我的出生让爷爷又看到了希望,这些年在我印象里爷爷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再次面对跟当年一模一样的情形,在严守家规和保护孩子的抉择中,他选择了前者。这就意味着他要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生死一线的绝路。

他已经送过一次了,而这一次还是要送,送的是他的孙子。只因为他是崂山隐脉的传人,这就是命。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反而不再焦躁了,每天安心的享受着爷爷的关爱,也许这就是成熟。一个人成熟与否不在于他长了多少岁,而只在于他经历过什么,而我即将经历的是生死。

“生则入道,死则魂归,不过尔尔。”这是我在《崂山道典》里看到的一行小字,写在书页的空白处,也许是之前的不知道那一代的祖先,在面临跟我一样的情况下,心中的感悟吧。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爷爷早早的把我叫了起来,吃过早饭就带我进了堂屋。说实话这个房间我并不经常进来,不是爷爷不让进,而是我不喜欢进。

别人家的堂屋是待客的地方,我家的堂屋却是拜鬼的。密密麻麻的牌位摆满了四层的架子,以前进来从来都不敢正视他们。

总觉得鬼气森森让人毛骨悚然,直到今天才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发现了一件很反常的事情,这里没有祖师爷的牌位。

“爷爷,祖师爷孙青玄的牌位在哪?”我好奇的问道。

爷爷本来在准备焚香祭祀的物件,听了我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才放下手中的物事,转身认真的跟我说:

“祖师爷已修成大道,脱离凡尘,又何须祭拜?不光是祖师爷,凡我崂山隐脉历代传人死后,都无需祭奠。

祖师遗训:修道之人需“自度而度人”。首先要求个人潜心修炼,功成道备之后,就要显迹于世,造福苍生,广结善缘,众生受益。

否则徒求自了,带道飞升,于世无功,必遭天谴。祭来又有何用?不若多为善举,造福苍生,自有福祉。”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爷爷,那这里供奉的都是?”

爷爷将桌上的一个黑布包裹打开,取出一块新作的灵牌,轻轻的擦拭起来。那块新做的灵牌上名字赫然是“孙氏第九十八代子禹”。

“这样的灵牌我做过两块,一块是你过世的二叔,另一块是你的,老二的牌位已经供了起来,希望你这一块是我白做了·····”

爷爷转身又将灵牌收了起来,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他拭去眼角泪水的小动作。

跟爷爷一起祭拜过先灵,爷爷又打开了供桌边上放着的一个破旧的木箱。

看起来好像跟那天扔给二叔的差不多,只是这个更显陈旧,而且必定是时常使用的手边之物,上面已经被磨出了厚厚的一层包浆。

爷爷从里面取出了一副龟甲,五枚铜钱放在供桌正中的香炉之下,又带着我拜了三拜。“禹儿,爷爷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如今就为你起一卦,但是无论吉凶这一趟,总是避无可避,你可明白?

“禹儿,明白”人就是这样一旦想开了,也就是无所畏惧了,牌位都已经做好,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反倒是这副起卦的物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龟乃灵物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好似大地如背负着天地一般。如此正和了天圆地方至之说,因此龟壳乃被用来预知存亡兴衰,当做卜凶问吉的吉祥之物。

此钱为五帝钱,五帝钱分大五帝与小五帝,大五帝指秦皇、汉武、唐太宗、宋太祖再加明成祖时所铸之钱,小五帝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庆所铸之钱。

但无论是哪种都取的是丰功伟业的帝王所铸造的古钱汇聚天地之灵气、中华之神气、帝王之霸气和百家之财气,再过万民之手,沾万民之气方可视为灵物之意·····”

我也是听的出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爷爷的一举一动。

爷爷好像对我此时表现出的兴趣的非常满意,疼爱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接着说道:

“常人起卦用三钱,而我孙家属道门,按说修道之人能知人而不自知,但我崂山隐脉自有秘术,可窃得天机,探知门中吉凶。用的就是这帝钱之中的极品大五帝,而且是五钱成卦。”

只是爷爷屏气凝神,双手掐了个莲花般的手决,将龟甲托在手心,高举过顶,嘴里也听不清楚是在念叨着什么。

忽然“哗啦”一声,只看到爷爷托着龟甲的手似乎晃了一下,就见五枚铜钱已然落了地。

屋里静悄悄的,我看着爷爷,爷爷看着铜钱,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好半天,爷爷才轻声的说道:“小禹你去装些吃食,清水,一会儿爷爷带你上山····”

我应了一声,就出了堂屋,回头看时,爷爷一贯挺直的脊梁似乎驼了起来,还在一下下的抽~动着。

其实我是真的很享受刚才那一刻的感觉,忘了未开天目,不记生死未卜,如果还有机会,我真的很期待能认认真真的跟爷爷好好学道受教。

可能这也是老爷子第一次跟人讲这些通灵神异之事,因为二叔自小离家出走,神通本领都是自己参照一本《崂山道典》习练所得,老人家也没有机会给后辈子孙传道授教,所以一时之间大家都沉溺其中·····

我收拾好了行装,就站在院子里喊:“爷爷我这收拾好了,咱们什么事后走啊!”

却看见老爷子还是愣愣的站在堂屋里没有出来,我就边叫边往堂屋去。都走到门口了,爷爷才好像刚刚听见我的声音,转身出来,带上了堂屋的大门“走吧,爷爷带你上山。”

关门的一瞬间,只见一块崭新的灵牌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供桌正中,上书“孙氏第九十八代子禹”······

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把房子盖在这山底下,离村子那么远,害我小时候去村里上学总要走多走那么久的路,现在才明白,原来爷爷是在守着这座葬送了自己二儿子的孤山。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我就只是默默的跟在爷爷身后,一个劲的往山上走,这座山我再熟悉不过,自小就上山打鸟,戳马蜂窝,这山上哪有泉水,哪有野果我是再清楚不过,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可能会葬送在这孤山。

山顶之上依旧的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只是非常突兀的在正当中摆了块大石头,直到今天才明白,这块大石应该就是二叔三叔当年强开天眼时坐的。而寸草不生或许也跟这个有关系吧!

“小禹,还记得《崂山道典》上画的坐丹图吗?”爷爷乐呵呵的看着我。

“记得”我麻溜的爬上了大石,坐了个“五心朝天式”,两手重叠,掌心向上,两手大拇指相交,结起了一个“太极印”的手决“是这样吗?爷爷,五心朝天式加太极手印?”

“混蛋小子”爷爷笑骂了一声,走了过来,伸手开始为我纠正姿势。

“五心朝天倒是坐的不错,可你这手决就差的太远拉,男子左手为阳,右手为阴,以阳手居外,而阴手居内,左手虎口,抱右手四指,右手虎口,抱左手大指,双手拇指尖触另手劳宫穴,拇指在虎口形成“太极图”形状,其余四指即为‘八卦’,两手一阴一阳正合了《道德经》里‘负阴抱阳’之说。”

爷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臭小子偏偏给我反着来!欠打吗?”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冲爷爷扮了个鬼脸,气氛却突然尴尬了起来。

我和爷爷突然都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一个是爷爷带着孙子来送死,另一个是孙子跟着爷爷来赴死。又能怎么说呢?

“放心吧,爷爷我这没问题的,您在家给我做上好吃的,明儿早我就回去了,对了,我想喝鳖汤,您给我整上一碗吧!”我一脸期待的跟爷爷说着。

爷爷红了眼圈,原本干涩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小禹,爷爷这就去给你逮老鳖去,在家做上好吃的等你回来。”说罢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那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凄凉。

看看同样凄凉的四周,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阵烦躁,不是不害怕,我怕的要死,我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二叔,我想爷爷,我想我学校的同学老师,我想·····可我更加不想看着从小把我带我大的爷爷伤心。

大字型的躺倒在石头上,脑子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想当年的二叔和三叔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恐惧?也像我一样突然的烦躁,想爸爸妈妈这会儿在干什么?如果我死了,妈妈会伤心成什么样?想二叔会不会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很慢,很慢,想烦了,就爬起来绕着山顶跑圈,跑累了,就再躺下接着想,重复再重复,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将自己折腾到精疲力尽,倒在大石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看不到一颗星星的夜幕下,一轮圆月孤独的挂在空中,为大地上的一切都披上苍白的外衣。四周一片寂静,连夏夜的鸟鸣虫嘶都没有,静的可怕,静的凄凉,

“起风拉!”我大声的吼了出来,“起风拉!起风拉!起风拉!”不断的吼叫着,把这些天集聚在心中的压力都吼了出来····

好像是要回应我的嘶吼,原本平静的天空骤然间风起云涌,阴云密布,狂风暴起肆虐于天地之间。

这一刻终于来了!

我赶忙坐回大石之上,摆好五心朝天的架子,手掐太极印决,屏气凝神尽力压制心中的躁动。

从没有想过真正到了这一刻内心反而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无限的期待与向往,也许这就是流淌在我身体里崂山隐脉,孙氏传人的热血。

“崂山术,金山门,道法深,渡众生,擒诸魔,扫群妖,唯我教,天地尊·····”这一刻才体会到爷爷唱起这套歌诀时的心情,忍不住的哼唱起来,越唱声音越大,声音越大,内心越是澎湃。

天空中一道红光划过,像是为这不凡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风渐渐平息,云渐渐散去,月渐渐显出了血红的光芒。

血月现,阴阳转,鬼门开,群魔显。

大雾转眼就吞噬了天地,透着丝丝阴冷,刺的皮肤生疼,雾气中似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无孔不入的透过鼻息,毛孔在往身体里钻。体内一股火热的纯阳之气源源不断的升腾而起,汇于胸前,凝而不散。

“嘭”耳边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很重,震的人心都跟着颤动,这声音如同是吹响了冲锋号,让雾气也变得更加浓重,雾波翻滚,凝如实质,自五心之处直冲体内。

胸中一口纯阳气,以一化为五,迎面而上与入体的阴寒雾气不断的交织缠斗,逐渐融合化入四肢百骸,竟然让人无比的舒适。

“这就是《崂山道典》里讲的阴阳二气融一体,道体初成锻作神吧!”我不禁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没事儿就勤翻了翻那本书。

虽然看不太懂,可关于天目的内容,可是真花心思记在了心里,开玩笑,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没想到这会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自然也就有了底,舒舒服服的闭着眼享受了起来。

只是这舒适感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后背的一阵酥~麻,我知道这是要开天目的预兆。正戏从现在才开始上演。

起初是酥~麻,犹如伤口愈合时的感觉。明明很痒,却怎样也找不到痒的根源。

慢慢的那种酥~麻变得越来越明显,让我能感觉到那是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顺着脊椎拉下来的一条长长的线。

随着这股酥~麻感的越来越强烈,体内纯阳之气与阴寒之气的融合也变的越来越快,从五心之处的源头逐渐向身体的深处延展。

胸口此刻像烧了团烈火般炙热,源源不断的纯阳之气不断充斥着胸腔,似要将我整个人都烧着。

突然毫无预兆的后背像被人从当间狠狠的劈了一刀,先是一阵冰冷瞬间就变成了刺痛,让我忍不住绷直了身体,伸长了脖子像只河马似的张开了嘴,惨叫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大股的寒气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呼呼的顺着喉咙往胸口一阵猛灌。

我赶紧用力咬紧牙关想要闭上嘴巴,却怎么也闭不上,只觉得全身都坠入了冰窟,胸口的火焰像是快要被扑灭了似的。

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股火热不能灭!”。

狠狠心,散了手决,照着下巴“哐”的一拳下去,总算是合上了嘴,又不小心咬破了舌尖,一股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温暖着已经被寒气冻得失去了知觉的口腔。

想张嘴把血吐出来,腮帮子一阵抽痛,嘴巴却没有一丝要张开的预兆“我去!这一拳太狠,难道打脱了下巴!”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后背,舌尖,腮帮子,阵阵疼痛一起袭来,坐丹的架子再也撑不动,只能无力的躺倒在大石之上,寒气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顺着头顶,手心,脚心有规律的往身体里钻,此刻的我像只破了的麻袋,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成了寒气肆虐的通道。

身体里的阳气已经越来越微弱,我不禁缩紧了身子,蜷成一团。

人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是身漏偏逢后背疼!偏偏在这个时候后背的疼痛愈演愈烈,身体里一阵阵的发虚,四肢都冻的僵硬~起来,

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这一次再晕过去,就没人能救得了我了,最悲哀的是这个死法。想叫,张不开嘴,下巴被自己打掉了。想哭,没有泪,眼泪应该也冻成冰碴子出不来了吧!那么多因天目而死的先祖里也没有像我这么残的!

“哄”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最后一刻,胸口已经即将熄灭的火种,忽然又燃了起来,原来是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的鲜血,越积越多,从喉咙口流了进来。

鲜血像汽油般的点燃了纯阳之气凝结的火种,一时间,火热的纯阳之气大盛,渐渐的抵挡住了阴寒之气的侵袭,胸口也一点点的热了起来。

“血乃人之精,舌尖之血更是精中之精。”《崂山道典》上的这句话突然在脑子里晃了出来。

这还有什么说的,只要能活命,流点血算什么?可眼前下巴脱臼,够不着舌头啊!

难道要真要这么干?一个奇“二”无比的念头突然在我脑子里转了起来。

下巴脱臼,手拽开,合不上了,拳头锤!

“奶~奶~的,拼啦!”心中不断的怒吼给自己鼓劲,忍着后背的剧痛,慢慢活动着已经冻僵的胳膊和手,终于在嘴里这口舌尖血流完之前,成功的再次把合起来的嘴重新掰了开来!

这会儿如果有人到这山顶上来看到的画面将是,一个凄惨无比的少年,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满嘴的鲜血顺着嘴角直往外直淌,可他还是不断的用手把嘴巴掰开,再狠狠的擂上去,让嘴巴合起来。

每一次掰开都有大股鲜血顺着嘴角往外冒着,可他仍是再掰开,再擂,再掰开,再擂·······

“这尼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嘴里灌满了鲜血,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舌头已经彻底麻木了,好几次一拳下去就根本没有咬到舌头,因为找不到舌头在哪儿。

幸好有了舌尖血的相助,体内阴阳二气的融合已经渐渐的平稳下来,虽然背上还是依旧的刺痛,但好歹这会儿身体已经没有了空虚的症状,应该是暂时满足了开天目的需要。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我要么最终还是像堂屋里供奉的先祖似的,阴阳二气调和之后不够开天目所需身体崩溃,尸骨无存而死·····

要么是阴阳失调被冻死!

要么是失血过多而死······

最奇葩的难道是要慢慢把舌头全部咬断给疼死·····

恍惚间的想着自己会死的多么奇葩,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嗖嗖嗖”的风响。

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悲苦,这又是怎么拉!反正都是要死,怎么还没完没了拉!

正要抬头去看,忽然听见自半山腰传来熟悉的喊叫声:“大侄子,别怕,二叔来拉!”听到是二叔的声音,我顿时觉得精神一震。就奋力的想要爬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刚起身到一半,却感到一阵乏力,又摔在了大石之上。

可等了老半天,却又没了动静,难道是快要死了,出现的幻觉吗?

我这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幻视幻听。突然又是一阵“嗖嗖嗖”的风响,几杆五颜六色,黑木为杆的小旗,稳稳的插在了大石周围的土地上。

我奋力的抬起头往下看去,只见二叔又套着第一次见他时那件又脏又破的道袍,依旧是用根草绳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爷爷给的那个木箱子挂在脖子上、

一边踏着奇怪的步伐,一蹦一跳的往山头上来,一边随手从箱子里取着一杆杆小旗,往周围的地上随手扔去,离了手的小旗,都稳稳当当的插在了地上。蹦跳之间那条隐在道袍下,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大裤衩,依然晃的人眼疼。

等了好大一会儿,二叔才来到了山顶。凝如实质的寒雾中,二叔手掐决,口念咒,巍然的肃立在我的眼前,四周隐隐似有什么玄妙的东西在流动,带动着寒雾仿佛都按照一定的规则律动着。

虽然整体卖相还是很差,但对于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的我来说,却是犹如天神般的存在。

“啊·····啊·····咳·····咳······咳”我刚张嘴想喊二叔,却被流进喉咙的舌尖血呛住了,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血沫子喷的面前的石头上到处都是。

“我靠,大侄子,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还带吐血的?我们当年顶多是阴阳不调,被阴气冻死,你这怎么跟杀猪似的!”二叔还是一脸不正经的在那跟我逗着闷子,但是我从他已经红了的眼眶里感受到了二叔此刻的心痛。

我激动的想要去抓二叔的手,却一把抓了个空,一头从石头上栽了下来,身子还没落地,就感觉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二叔又把我当玩具甩了一圈,只是这次落地很轻,非常轻,二叔疼爱的抚着我的脑袋,让我感到阵阵的清爽,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跟二叔玩闹的下午。

“咔嚓”

“啊!”

二叔趁我不注意把我已经掉的耷~拉到胸前的下巴,狠狠的又托了回去,这一下痛的我,忍不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再合上嘴巴时,只觉得满嘴的清凉,不同于吸入雾气的冰冷,那种清凉让我重新找回舌头的感觉,虽然还能感到丝丝的痛感,但起码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傻孩子,看来真是把你逼急了,怎么想出用舌尖血这招的,都怪二叔不好,来晚了,没事儿了啊,看二叔的!”二叔轻轻把我放回到大石之上,随手一划就把上衣从背后划成了两半,顺着肩膀滑落到腰间。

从箱子里拿出一直已经接近秃头的毛笔,用那仅剩的毛头,在盛满了红色液体的瓶子里沾了一下,随机在我身上画了起来。边画还边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景中真王,威制九天。手三素,足踏九玄。金虎庇日,乾。神秉,持鞭。按行五斗,平七元。吾奉上帝,吾延生。初分太,吾已有年。令持符命,掌握威。雷交作,霹震。分夜,考鬼源。雷局,公道偏。吾今役使,成欲如言。急急如律令。引雷,中!”

一通符咒,带着口诀连年带画下来,二叔头上已经见了汗珠,虽然很想伸手去帮二叔擦拭一下,无奈我也是自身难保·······从见了二叔,到花完符咒已经过了来半天了,口中含的鲜血也是咽的干干净净,能感觉到体内阴阳二气的融合再度处于了被动状态,随时都有再度崩溃的可能。

虽让想说话,但刚刚接好的下巴,现场就让我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我只好连比划带“啊啊啊”的跟二叔打着哑语。

二叔一巴掌就把我拍翻在石头上“想什么呢,二叔都来了,还能让你接着使舌尖血那要命的招儿?大侄子,看二叔手段!”只见二叔抖手从袖筒里,抽~出一杆尺长的黑色大旗,屏气凝神,口诵咒决。

“北帝真人,酆都章。威光神,物物隆昌。足魁罡。六甲左攻,六丁右防。青孟章,左列白~虎。兵右傍,朱雀光。在前玄武,明後。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九幽诸罪魂,身随灵阴幡。急急如律令!阴魂入阵,疾!”随手就重重的插在了大石之上,入石三分。

只觉得瞬间周围的冰寒雾气再度暴动起来,之前虽然肆虐,但也只是一地之威,此刻却仿佛合了某种天地变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阴寒之气正在往这山头之上聚拢,让我忍不住,拉住了二叔宽大的袖子。

“这就怕拉,还有更厉害的呢。大侄子,今儿二叔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咱孙家的手段!”二叔大袖一甩就挣脱了我抓着袖口的手,往后跃出三丈开外,随手一扯腰上的草绳,忽的一下就把那件破旧的道袍脱了下来,“哗哗哗”的甩做一团,远远的扔到了半山坡上,别说这一套~动作下来,还真有气势。

可再细看时,却再也没有了轻松的心情,只见二叔背后的天目,原本金色的瞳孔部分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而眼眶部分也已经腐烂到了极致,比第一次见到二叔时,还要恐怖的紧,起码那次只是流出黄浓而已,可这次却是黄浓活着血水,稀稀拉拉的一坨一坨的往下坠着。

直到这时才闻到那股腐烂的臭气。

“太上敕令,鬼魅孤魂。今受吾召,放逐还魂。生有生道,死有死期。吾道为证,若比红尘。善缘花开,结缘此身,待得他日,受果还因。急急如律令,出!”

只觉得一阵腥风自二叔天目之中迎面而来,还没到近前已经随着先前那股律动与周围的阴寒之气合二为一,使本来就让人感觉阴寒刺骨的雾气更添了几分血腥之气,一时之间,孤山顶上阴气冲天,连大石之上都结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随着这血腥之气的加入,原来流入我身体内的阴寒之气,变得更加的肆虐,原来还像是顺着身体的脉络在往心里冲撞,但此刻却像是完全没有顾及,彻底的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起来。胸口的纯阳之气,再次压了下来,冻得我又缩成了一团。

“把这个喝下去!”二叔端着一碗血里呼啦,已经凝成了糊糊的玩意儿递到了我的嘴前,这会儿也顾不得那是什么玩意儿,只管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还别说,这玩意儿比舌尖血有用的多,刚到嘴里就觉得一股火热的腥气顺喉而下,将那团纯阳之气,煽动到前所未有的热烈起来,舒服的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二叔看我没什么事儿了,也擦了擦头上的汗,歪着身子斜靠在大石旁边坐了下来。“小禹,刚才上山我布了个聚阴阵,把这方圆百里的阴魂野鬼都聚了过来,然后又放了几只百年以上沾过活人命的厉鬼进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意味着这山头上如今已是绝无仅有的死阴之地,天道自然,阴阳协调,阳盛则取阴劫,阴盛则出阳破。刚刚在你身上二叔画了引雷咒,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还是没弄懂二叔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这会儿没法说话,所以依旧茫然的看着二叔直摇头。

“你个瓜娃子呦”二叔学着四川口音笑骂了一句,随后又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这世上最阳之物,莫过于天雷,如今这里已成了死阴之地,天若不谴,必出魔物。”

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二叔到底要说什么,不过他一向爱在我面前装,问他也白问,还是自己想比较靠谱。“死阴之地,天雷,引雷咒!”

我“忽”的一下蹦了起来,今天衰了一晚上,我都没像这会儿这么有力气,什么背痛,舌头痛,下巴痛的通通都扔在了脑后,扑到二叔背上就开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货是要引天雷下来劈了我!

我能不火吗?怒极攻心一时忘了更要命的茬,二叔没事就爱甩着我玩儿,这会儿我主动送上门,他更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一晃身就把我摔回到了大石上。

“老老实实,给我呆着!成不成就看这一下了,开天目,看似难入登天,实则原理却很简单,考验的就是你道体的凝练程度,凝练道体靠的是阴阳二气于体内的相融相生,过不了这关大多是因为体内的阳气不足,今儿二叔就用极阴引极阳,共铸道体,让你一次性大成,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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