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绵早早7点就起来，比平常关延起得还要早。

昨晚从医院回来都一点了，她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这个点起得来。

她跑厨房转悠两下，看了又看，算了，完全没头绪。干脆换身衣服出了门。

关延从卫绵打开门的时候就醒了，听到她出门的声音，有些失落，唉，就知道不能太快，昨晚冲动了。

他继续休息一会，昨晚难受得他都没怎么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错觉。

外面的人听到他没应声，赶忙打开门。

一下就望进了对方的眼里。

卫绵尴尬了，“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呢。”说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她昨晚反省了一下，那会差点让关延给疼得休克，确实是自己太粗心了，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吃辣就自顾拉着他去了川菜馆，他回来都那么疼了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实在太失职了，他年纪小不懂，自己也应该懂的啊，太不会照顾人了她。

见关延看着她，她提起手上拿着的东西，“我买了点粥，生病了还是要按时吃东西。”

“不对，没生病也要按时吃，医生说你长期胃不好呢。”卫绵说完一脸担心看着关延。

“好，我都听你的。”刚睡醒的关延，嗓音微微沙哑，却莫名的好听。

洗漱完成，两人一起坐餐桌吃饭，安安静静的，两人谁也没说话。

等快要吃完，卫绵这会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应该为关延昨晚的行为生气的哈。

不过她看向关延，还带着病态的虚弱，算了算了，就抱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比较喜欢黏人，她下意识忽略了昨晚的细节。

没想到关延主动开了口：“姐姐……”

卫绵睁大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眼睛没擦干净，有眼屎。”

说着手伸过来轻轻一抹，拿张纸巾淡定擦了擦就收拾塑料盒去了。

今天早上免洗碗，不到两分钟就收拾完。

卫绵也足足瞪了他两分钟，偏偏他又不看她，淡定得很。

关延能怎么办，他并不想道歉，要是有机会，他甚至想更过分。

关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姐姐，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卫绵一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好，她今天预留够时间吃早餐了。不过也是时候出门了。

很不甘心地又瞪了一眼关延后，走回房间收拾去了。

关延在身后笑了，瞪人都这么可爱。

今天卫绵换了一身休闲服，她一般只在周一开早会的时候穿得正式一些，其他时候她一向穿得挺随意。

不过在职场浸淫久了，总会带着一股威严，她不笑的时候，眼皮就那么轻轻一瞟，有小心思的都要原形毕露。

在出门前，卫绵像对着下属部门员工一样对着关延轻轻一瞟，想吓唬一下他，结果对方还对着她笑了一下。

好吧，从她在他面前傻逼兮兮地哭过，她在他面前就再也没有威严了。

看卫绵出了门，他也换身衣服下楼，走到角落一辆车前，掏出车钥匙开了锁，随后，一辆银灰色车低调地开了出去。

卫绵今天大概是太久没起过这么大早，这会边看文件边打哈欠。

周秘书敲门进来就看到卫绵无精打采的样子，这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从公司创立开始，周秘书就一直跟着卫绵，也让她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拼命三郎。

公司最难的那会，卫绵连续三天只睡6个小时都是常事，她那会第一次正视了这个年轻的女孩。

周秘书是公司最老的人了，这个老，是指年龄，公司全员工年龄普遍20多，只有周秘书一个30多岁。

当时看着卫绵那股拼劲，她也难得热血沸腾，她那会就觉得，有这样的一股劲，公司没道理起不来。

于是她也抛却自己的偏见，尽最大努力做好自己的职责，她没有小觑这群年轻人，她也不敢小觑，就是这群年轻人，把多少大佬从行业阶级打下来。

多少大老板想来分网红孵化一杯羹，但是他们没有年轻人的思维，他们迎合不了年轻人的眼光。

而卫绵一群人朝气蓬勃，他们也敢想敢做，所以公司快速起来了，仅仅几年的时间，公司市值几十个亿，在上市那天的晚会上，一群年轻人抱着哭的时候，她也忍不住躲角落抹眼泪。

直到现在，公司扩大做强，底下员工几千号人，各个部门也步入正轨。

她看着卫绵终于可以松开紧绷着的那根弦，开始暴露出她的一些小个性，老怀甚慰，说来，是她亲眼见证卫绵成长的呢，莫名有些骄傲。

这会周秘书看着有些蔫吧的卫绵笑道：“要不去休息室休息会？”

卫绵看到周秘书终于精神了些，她有些开心：“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这次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苗子？”

“是有几个，绝对符合你的要求，我还特意了解了下他们在学校的风评，都很不错，你说我们公司的网红都要三观正，人品好，我都记着呢。”周秘书笑眯眯道。

“还是周秘书最会挑人，人事部那边快该换人了，前阵子挑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办公室氛围都搞差了，还有另一个，一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我看着都恶寒。”卫绵说着还抖了抖，忍不住摇摇头。

周秘书噗嗤一笑，说道：“也就你奇葩，别的公司专门挑一些比较‘特别’的，吸人眼球，那样的更容易火，偏偏你专挑人品。”

“咱们是正规公司，要想走得远，自然要打好基底。你看我当年挑的，现在哪个不是独挑大梁的能人。好几个还被官网点名夸传播正能量呢。”卫绵说着有些得意。

“是是是咱们卫总最厉害了。”周秘书打趣道。

弄得卫绵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你舅舅说你好久没去看他了，卫总什么时候抽出点时间？”周秘书不忘老东家。

她当年被卫绵舅舅打包过来的时候还挺不乐意，尤其看到当时稍显稚嫩的卫绵的时候，那时候只以为是富家千金出来玩玩，偏偏还派了她这个野心勃勃的秘书过来。当时甚至有点怨怪老东家。

现在好了，只剩下感激的份，她也是到了这里才开始发光发热。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一直在老东家那里，估计现在依旧难当大任吧，毕竟老资历的前辈太多了。

她现在甚至是有些感激卫绵的，在公司已经遍布人才的时候，卫绵依旧把很多重要工作交给她，说明很信任她，她想到刚来公司时候那个带点怨念态度敷衍的自己，心生愧疚，更想努力工作不辜负卫绵的栽培了。

卫绵瞅了瞅周秘书，眼角皱纹好像又多了一条，莫名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太压榨员工了呢？

于是她开口：“周姐，你最近也太辛苦了些，可以适当培养多一些下属了，有些事情该分下去就分下去，别自己一个人累坏了，不值当啊。”

“还有，公司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我这边还有许多事交给你，你也知道，你是我舅舅那边过来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不腾出手来，我怎么好交给你重任呢。”卫绵一脸诚恳。

这下周秘书更感动了，决心好好给卫绵培养出一些人才来，除了这个，她晚上还要再多加班2小时，好腾出手来帮卫绵做更多工作。

于是等卫绵下班潇洒离去，周秘书还在加班加点苦哈哈干活。

卫绵现在最知道知人善用，能不用自己干的活那必然是要偷懒的，所以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了，最多就是看着员工加班给点加班费。

所以只能默默给周秘书点根蜡烛了。当然这是后话。

忙上一阵子，再看时间已经11点，卫绵有些担心家里那个病患，怕他生病还不消停还起来做饭，她干脆提前溜走。

走到半路看到餐馆，本想停下来打包一份，又怕耽误上半小时关延已经动手到一半，于是径直回了家。

刚进门就看见关延正打开冰箱拿菜。

看到她回来，关延很惊讶。再次看了眼手机，没错啊才准备11点20。

关延很臭屁：“姐姐，为吃我做的饭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他笑嘻嘻，比出两根手指，“也就两餐没吃而已。”

卫绵牙痒痒，还是刚来时候那满脸局促的关延可爱一些。

“好啦不要做饭啦，你是个病患好好休息，我打电话订个餐吧。”

说完就走到阳台打起电话来，她以前就经常打电话订餐来着。

也不是不能点外卖，就是吧，她订的餐厅外卖上没有，是她舅舅的产业，主打高端食材，只支持去店里吃，要不是是她舅舅家的，打电话还不送呢。

这次订了4个菜，卫绵估摸着半小时能到。

趁这时间，她坐到关延边上，手一伸：“手机拿来。”

没想到关延这次一脸防备，“姐姐，男孩子的手机不能随便看的。”

卫绵气恼，“谁要看你手机，我要加微信。”

关延这才噢了一声，打开微信二维码，伸到卫绵面前。

卫绵一阵憋屈，到底有什么不能看的。难不成他偷偷跟其他女孩子聊天？

不对吧？要是他有女朋友，张阿姨也不能介绍啊。

是的，卫绵一直记得，这是双方长辈给她介绍的对象呢，只不过关延不知道而已。

不过既然他不知道，会不会他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只是没告诉张阿姨？

卫绵不知道怎么的，胸口有些闷闷的。

加了微信后，点开关延头像，是一张黑色人影图，背景乐纯灰，很深沉的感觉。

她想点开看看他朋友圈，准备摸索出点蛛丝马迹，结果点进去什么也没有。

她气怒：“你朋友圈干嘛屏蔽我！”

气冲冲的有些借题发挥。

把关延给吓一跳，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关延默默点开自己朋友圈主页，伸到卫绵面前，有些小心翼翼：“姐姐，我朋友圈本来就没发过东西。”

卫绵忽然想起某位闺蜜说的，男人都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偷偷藏起来，说不定就存着小三啊小蜜啊的微信。

她看向关延，一脸怀疑。

聪明如关延，这会也有些摸不准卫绵在想着些什么。

卫绵想想也不对，他都不知道自己被相亲了，不至于防着她。

有没有可能防着他女朋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卫绵打开电视，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随后假装不经意说道：“弟弟，改天带小女朋友回来一起吃饭呀。”

正喝水的关延一下就被呛到了，控制不住地咳了又咳。

过上一会终于不咳了，他扔掉有些湿的纸巾。转过头看着卫绵。

“姐姐，昨晚刚抱了我，现在就想甩掉我？”

关延一脸控诉，一张漂亮的脸做那个表情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卫绵脸色涨红，她想到昨晚关延拥抱过来那一瞬间闻到的淡淡木质香，那是关延独有的味道。

这会关延靠近，她又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就那么一瞬间，仿佛被那香气包裹，卫绵顿时感觉呼吸不畅。

她忍不住往边上沙发挪了挪，离关延远一些。

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延微微失落，难不成真想甩掉他了？

下一秒关延捂住肚子，“姐姐，刚刚咳着好像胃又疼了。”

卫绵看得心软了，扬起手想要安抚一下，想到什么顿时停住。

关延微微控制身体往后靠沙发上，似乎真的挺难受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卫绵。

看卫绵迟迟没有动作，有些失望。看来自己太着急了。

他刚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卫绵突然靠近，扬手摸了摸他的头。

看关延看着她，卫绵微微一笑，“弟弟，你在家是不是很会争宠呀，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会撒娇的弟弟，真是恨不得摘星星给你呀。”

本来卫绵只是缓和一下随口调侃，没想到话刚说完关延明显情绪不对起来。

卫绵听到关延轻飘飘地说：“姐姐，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只要伸手，就会给糖。

你知道吗，有些人啊，明明该是天下最爱你的人，却恨不得你死去。”

关延看向前方，透过那堵墙，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底似有无尽漩涡，他没有一丝挣扎，或者说已经无力挣扎，默默沉沦，仿佛全世界都离他远去。

卫绵看得不忍，上前抱住，她看不得他这样失魂落魄。

关延低头看着埋在他胸前的卫绵，她还无意识蹭了蹭，暖暖的，软软的，心底的不堪开始无声无息远去。

他伸手回抱住，心窝处都暖了起来，这样就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