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小说 其他类型 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全章节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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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人间

    男女主角分别是春枝霍峥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我诈死离开后,王爷吐血求我回来春枝霍峥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糖醋人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但这姑娘就喜欢让他参与其中。霍峥生来天潢贵胄,在京城的时候,身边仆人成群,从来没沾手过这些俗务。在春枝这养了几天伤,也染上了人间烟火气。春枝有些不忍心杀鸽子,拿刀在它身上比划着,头也不抬地对霍峥说:“你先把火生起来。”霍峥坐在灶台前,很快就把灶火生了起来。这两天看春枝生火,他不知不觉就学会了。火烧了好一会儿,把锅里的水都煮沸了,春枝还没对那只鸽子下手。霍峥见状,开口道:“我来?”春枝回头问他,“你杀过鸽子吗?”霍峥道:“没杀过。”圣人云君子远庖厨,别说杀鸽子了,在被春枝捡回家之前,长安王殿下连厨房都没进过,更别说在灶台前生火,喝个鸽子还要自己杀了。春枝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会杀吗?”霍峥面色如常道:“应该会。”杀个鸽子而已,总不会比...

章节试读


但这姑娘就喜欢让他参与其中。

霍峥生来天潢贵胄,在京城的时候,身边仆人成群,从来没沾手过这些俗务。

在春枝这养了几天伤,也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春枝有些不忍心杀鸽子,拿刀在它身上比划着,头也不抬地对霍峥说:“你先把火生起来。”

霍峥坐在灶台前,很快就把灶火生了起来。

这两天看春枝生火,他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火烧了好一会儿,把锅里的水都煮沸了,春枝还没对那只鸽子下手。

霍峥见状,开口道:“我来?”

春枝回头问他,“你杀过鸽子吗?”

霍峥道:“没杀过。”

圣人云君子远庖厨,别说杀鸽子了,在被春枝捡回家之前,长安王殿下连厨房都没进过,更别说在灶台前生火,喝个鸽子还要自己杀了。

春枝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会杀吗?”

霍峥面色如常道:“应该会。”

杀个鸽子而已,总不会比杀人更难。

霍峥没杀过鸽子,但杀过人。

光是这次遇刺,他一个人就杀了二十几个刺客。

“那你小心点啊。”春枝把鸽子递给霍峥,“下手的时候快一点,别让它太痛苦,也别把血溅到衣服上……”

话声未落,霍峥已经手起刀落,把鸽子给了结了。

那鸽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扑腾,就被割了喉,血层层冒出来。

霍峥随手拿了个碗接着,一点血都没漏到外面,甚至连他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而且动作极其利落,比专门杀鸡杀鸭的还快。

春枝见状顿时:“……”

她忍不住心想:我到底救了一个什么人回来啊?

苏家三人逃离桃花巷之后,偷偷摸摸去了陆宅。

纪如珍看到他们三个搞得这样狼狈,就知道事情没办成,蹙眉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冯氏道:“我们都是按照您交代的那样做,可那个小蹄子油盐不进啊,白瞎我哭了半天。”

苏福道:“还有她那个夫婿,也是厉害的,一开口就问我们要凭证,要户籍文书……”

苏荣道:“那个春枝心思缜密地很,一眼就看出我们几个不是她的家人,不仅不肯认亲,还用板车把我们几个撞了!她还、还说要报官抓我们!”

他们是纪如珍找来假扮春枝家人的,目的就是把春枝骗离临水镇,卖到偏远之地去,让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陆景云。

让临水镇的人再也见不着她,那样所有人都会把她和陆景云那档子忘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丞相之女抢人夫婿。

偏偏这三人不中用,非但没办成事。

还把事情弄得更棘手了。

纪如珍听到他们三个说话都头疼,当即打断道:“所以你们就跑回来了?她报官你们怕什么?有我在这,县令还能动你们不成?”

苏家三人见纪如珍面露不悦,登时闭了嘴。

回过头想想,在春枝说要报官抓他们的时候其实不用跑的,但他们做贼心虚……

有丞相之女在背后撑腰,愣是被春枝给赶跑了。

纪如珍看他们三个这样,就知道假装认亲骗春枝离开临水镇这事肯定是不成了,头疼得挥了挥手。

一旁的婢女立马开口道:“办事不利的废物,还在夫人面前碍什么眼,还不快滚!”

“是是是……”

苏家三人连忙点头哈腰地滚了出去。

他们走的时候,陆老夫人刚好过来看见了。

陆老夫人觉得春枝留在临水镇,会影响陆景云的名声,跟纪如珍一合计,就把春枝后腰上有个桃花胎记的事告诉了她。


霍峥在琢磨如今南州的局势,要多久才能破局而出。

小破屋里连个棋盘都没有,他就抓了一把豆子排列对阵。

春枝看到男人闷在屋子里玩豆子,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轻,轻声同他说:“快午时了,先弄些吃的吧。”

霍峥没理她。

春枝就自己生了火,把猪肉切成块红烧,然后煮了两碗面,把红烧肉盖在了面上,色泽鲜亮,看着都十分诱人。

她把煮好的面端到八仙桌,拿着扇子往霍峥所在的那个屋子扇风。

红烧肉和面条的香气飘入门窗。

不多时,霍峥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春枝连忙放下扇子,递了一双筷子给霍七,“你可算出来了,快吃吧,再不吃面就坨了。”

霍峥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聪明,还是该说她蠢。

或许她在别人面前都是聪明的,只有在陆景云面前蠢。

气归气,但红烧肉实在太香了。

面条也很筋道,霍峥默不作声地吃面。

春枝坐在他对面慢慢吃着,“买这个豆腐作坊的时候太急了……过户的时候我年纪小,又是外来人,官府不给办过户。”

霍峥没接话。

春枝缓缓道:“而且我那时候住在陆家,觉得自己吃陆家的喝陆家的,应该多回报他们……”

霍峥语气淡漠道:“你既然这样想,还离开陆家做什么?”

他都怀疑,如果没有他在这里,春枝可能早就回去给陆景云做妾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春枝说:“而且我欠陆家的早就还清了,现在是他们陆家人欠我的。”

霍峥道:“你当真这样想?”

春枝道:“当然。”

霍峥将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起来,不紧不慢地吃了,问她:“还有吗?”

“锅里还有,我给你盛。”

春枝拿起男人的碗到灶边,又给他盛了一碗。

霍峥吃着吃着,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下午春枝相对来说比较空闲,就继续拿着布料给霍七做衣裳。

傍晚的时候,衙役找上门来,跟春枝说:“吴信去县里报官了,说春枝非法侵占他家的豆腐作坊,案子已经呈上去,三日之后开堂会审,你要按时到场。”

“什么?”春枝有些愕然,“我还没告吴信,吴信先去县衙告我了?”

来传话的衙役道:“就是这么个事儿,三日之后,你记得一早到县衙来等候县令大人传唤。”

春枝应了声“是”,把传话的衙役送走,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吴信竟然恶人先告状,把她告上了公堂。

霍峥见春枝还没回过神似的,问她:“三日后便要开堂受审,你有何打算?”

春枝想了想,“我得去一趟陆家,找陆景云把豆腐作坊的房契和地契要过来。”

霍峥道:“怎么要?”

春枝道:“还能怎么要?就直接要啊。”

她说:“人家状元郎如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看的上我这么个小小的豆腐作坊?”

霍峥道:“要是陆景云不给呢?”

春枝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霍峥抿唇,眸色幽暗地看着春枝。

春枝道:“他要是不肯给,那我就在陆宅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他给我为止。”

霍峥道:“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春枝道:“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出手。”

霍峥道:“放心,我不出手,主要是想看看你怎么在陆景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春枝闻言顿时:“……”

霍七说跟春枝一起去陆家要房契地契,春枝没答应。

她跟霍七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没必要让你来回奔波。”


“状元郎回来了!”

喧闹的街头传来一道惊呼,街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向正在豆腐摊前忙活的春枝。

春枝今年十九岁,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素衣,同色腰带束起纤细的腰,不施粉黛的小脸艳若桃李。

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豆腐西施,也是陆家的童养媳,靠着一手做豆腐的好手艺赚钱供陆景云读书考科举,是街坊邻里人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陆景云离家三载,高中状元,今日衣锦还乡。

衙差们为其鸣锣开道,状元仪仗所到之处,鞭炮炸响,行人避让,人人都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投去艳羡的目光。

春枝抬头看向打马而来的陆景云,三年不见,他越发清雅俊美了。

红锦袍,状元帽,衬得陆景云面如冠玉。

他就这样骑着枣红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步步朝她走来。

像极了春枝梦中的场景。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边上的卖饼张大娘见春枝还在发愣,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春枝,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家状元郎回来了,快去前面迎接啊!”

张大娘说:“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快去迎接你家状元郎。”

“那我去了。”春枝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兴冲冲地迎上前去,“景云,你回来了。”

陆景云看到她之后却脸色微变,当做陌生人一般,径直从她跟前打马而过。

“大胆!一介民女竟然直呼陆大人名讳!”

随行的衙役只把春枝当做想攀附状元郎的穷亲戚,一边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推。

春枝险些被推倒在地,连退三步才站稳。

“停车。”

跟在陆景云后面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道娇柔的女声。

马车应声停下。

骑马走在前头的陆景云掉头来到车厢前,温声问道:“夫人,何事停下?”

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掀开车帘,坐在车厢里的年轻女子蹙眉看向春枝,“夫君,她是谁?”

陆景云看也不看春枝一眼,语气淡淡道:“家中奴婢。”

春枝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炙热激荡的心,瞬间凉透了。

泪水盈满了眼眶,春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跟陆景云相依为命十年,他曾发过誓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如今陆景云真的中了状元,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他喊马车里的年轻女子为“夫人”,他在京城另娶了!

他说她是家中奴婢……

春枝鼻尖发酸,眼眶红红的。

陆景云去京城求学已整整三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跟春枝说,陆景云见过了外面的天地,早就把你这个童养媳忘到了天边。

春枝不信,每月按时托人给他寄钱,三年,三十六个月,没有一次拖延过。

她以为陆景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可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陆景云感受到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得到了荣华富贵,到底是问心有愧。

“家中奴婢也敢直呼你的名字,陆家的规矩真得好好改改了。”

纪如珍扫了春枝一眼,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过于貌美,不能再让他留在夫君身边,得趁早打发了才是。

陆景云打马经过春枝身侧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她说:“先回家。”

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春枝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状元仪仗走远,围观的行人也散了,她才回过神来,回到了自己的豆腐摊前。

原本跟春枝说恭喜的众人看到方才那一幕,都面面相觑,看到她回来,就假装各自忙碌。

“春枝啊。”张大娘想安慰春枝两句,一开口却先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啊,都没良心,如今陆景云高中成了状元郎,新娶的夫人定然也是高门贵女,你回家之后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好好说,知道吗?”

“嗯。”

春枝点了点头,收拾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的豆腐摊,推着板车回陆家。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陆宅门前站满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一见到她就议论纷纷。

陆宅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十年前陆景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这个家就败了,只剩下三进三出的宅子。

大家都知道陆景云一心读书,这些年陆家全靠春枝撑着。

有人开口问:“春枝,你家状元郎带了新夫人回来,你知道吗?”

“陆状元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不要你了?”

甚至有人说:“要是陆状元真的不要你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春枝没应声,把板车搁在门口,越过这些人往里走,把那些议论声都抛到了脑后。

陆景云和纪如珍正坐在堂屋喝茶。

陆母刚给衙役和报喜的人打赏完,笑容满面的,一看到她就招呼道:“春枝回来了。”

春枝走过去喊了声,“娘。”

“哎。”陆母握住了春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同她说:“如珍是丞相之女,她和景云乃圣上赐婚,玉成佳偶,你也不要怪景云,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这么做的。你在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街坊邻居都戏称你是景云的童养媳,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就留下给景云做妾。”

纪如珍一听到这话,就放下了茶盏。

她先前跟婆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枝模样生得太好,跟陆景云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她留下,以后必然会生出许多麻烦,给些银子打发地远远地才好。

陆母现在却自作主张,要让春枝给陆景云做妾。

纪如珍心中自然不悦。

春枝不假思索道:“我不做妾。”

本朝妾通买卖,同奴婢无异。

从东市回家这一路,春枝想得很清楚,陆景云娶了别人已成事实,再争吵再纠缠也无用。

“陆景云。”春枝问他:“当初你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你还记得吗?”

陆景云沉默不语。

他自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当着纪如珍的面承认罢了。

“现在,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春枝压下满心酸楚,眉眼认真地说:“你把钱给我,咱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陆景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春枝,“你说什么?”

春枝字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了,我只要万两金。”

纪如珍轻摇手中团扇,不悦道:“张口就要万两金,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陆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春枝啊,自你九岁那年,景云把你捡回家来,一直都是我们陆家养着你,要不是景云,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饿死冻死了。这些年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你不愿做妾,想要钱,我能给的也会给你,可是万两金实在太多了,你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

“我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足够还你这些年给我的钱。”陆景云从袖中取出三张银票,递给春枝,“你要就拿着,再多也没有。”

凭什么不要?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春枝伸手接过银票。

一百两一张,三张,一共三百两。

就此买断她累死累活供陆景云读书的十年。

春枝说:“说好万两金就是万两金,一文钱也不能少,这三百两我就当利息先收下,剩下的我以后再来要。”

“三百两还不够?你这是要景云的命啊!”陆母闻言,当即数落起春枝“没良心”、“钻钱眼里了”,见春枝没反应,又喊起头疼来。

以前陆母这样一闹,春枝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但现在,春枝完全无动于衷。

纪如珍一边去扶陆母,一边说:“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走!赶紧走!”

随从和婢女们一起进来驱赶春枝。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

春枝被他们赶出家门,推倒在地。

下一刻,陆宅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豆大的雨点不断地砸下来,春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爬起来拖着板车往城北走去。

城北那一带住的都是做些小买卖的人家,卖豆腐要赶早,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为了不吵到陆母休息,春枝这几年攒钱买了个豆腐作坊,后面带着两间小瓦房,她平时就住在那边。

她没有家了。

好在还有一瓦遮头。

还有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

春枝淋着雨,推着板车一边走,一边流泪,泪水被雨水冲刷,心好疼好疼。

她只放任自己这一刻,躲在雨里哭。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避雨,春枝视线模糊,一路跌跌撞撞地推着板车回到豆腐作坊,快要停下的时候,板车却好像撞到了什么,有重物闷声倒地。

春枝放下板车,上前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倒在板车前。


霍峥道:“那也不能在院子里就脱我的衣裳。”

春枝脸颊微微发烫,“那、那进屋再脱。”

霍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推着轮椅进屋去了。

春枝跟着进屋去,把他的衣衫解了,看看了胸前的伤口。

还好,包扎得严实,伤口没有裂开。

春枝轻轻松了一口气,帮霍七把衣衫穿回去,同他说:“天色不早了,明儿还有的忙,你快些睡吧。”

霍峥问:“你呢?”

春枝道:“我再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明儿一早就出门去买。”

她是孤女,没有父母兄弟,连成亲都没人帮着置办东西,跑腿忙活。

什么都都要她自己来。

霍七又是外乡人,在这两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春枝想着是自己请霍七帮忙,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了。

她帮霍七系好衣带之后就转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就听见霍七问她:“都要成亲了,你的嫁衣呢?”

“嫁衣在我屋里。”春枝说:“我先穿上给你看看?”

霍峥道:“不必了。”

“那你歇息吧。”

春枝走出去之后,帮他把门带上了。

她把旧灯笼和梯子都收起来,回到自己屋里,把藏在床底下的箱子拖了出来。

打开箱子,红色的嫁衣就出现在眼前。

这嫁衣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做它的时候,满心都想着嫁给陆景云。

如今不仅新郎官换了一个人,还是为了躲过罚金和牢狱之灾的假成亲。

她这辈子大概也只会成这么一次亲。

只有这么一次穿上嫁衣的机会。

春枝把嫁衣拿出来抱在怀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箱子里,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往日这个时辰春枝就要起来做豆腐,今儿豆腐不用做,别的事情却很多。

她醒了就起来麻烦,把屋子打理地整整齐齐,又把院子洒扫了一遍。

天光微亮着,院门被人敲响。

春枝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卖饼的张大娘和两个卖菜的大嫂,她有些诧异道:“张大娘,吴嫂子、周嫂子,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临水镇的婚俗是傍晚成亲,摆婚宴,讲究些的人家,女方还会在中午摆出阁宴。

春枝没有父母兄弟,手里银钱也不多,就省去了中午的出阁宴,只在傍晚的时候摆两桌喜酒。

“我们来给你帮忙啊。”张大娘说:“哪有成亲当天,让新娘子自己干活的道理。”

“就是。”吴嫂子和周嫂子一边附和着,一边往里走,“有什么要干的活,新娘子尽管吩咐我们,待会儿我家那口子卖完菜也会过来帮忙。”

“春枝你今儿就只负责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嫁人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不能马虎!”

春枝感动道:“多谢、多谢你们。”

“傻春枝,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多谢!”

张大娘笑着催她赶紧去打扮起来。

有这三人来帮着忙活,整个院落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亮,隔壁的李大娘也过来帮忙。

李大娘说虽然春枝没选她娘家侄子,但这么多年的邻居,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来的。

春枝下厨做了早饭,招呼几人先吃些东西。

不多时,霍七也醒了,他打开门推着轮椅出来,张大娘等人一看到他就看傻眼了。

“这是新郎官吧?”

“长得也忒俊俏了!”

“难怪春枝说成亲就成亲呢,这新郎官跟状元郎比起来,也半点不差啊。”

吴嫂子说着说着就提起了陆景云。

张大娘和周嫂子连连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住口,不要再提状元郎了。

吴嫂子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峥默不作声。

春枝给他盛了一碗鸡蛋面,招呼着其他人先歇会儿,赶紧吃早饭。

原本按照本地婚俗,成亲之前新郎官和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

但霍七是春枝捡回来的,两人本来就住在一起,也就没有遵循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

几人惊艳于新郎官的容貌,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坐轮椅。

张大娘拉着春枝小声问:“新郎官这是……腿脚不便?”

春枝道:“他身上有伤,暂时坐几天轮椅,不是腿脚不便。”

张大娘这才放心,生怕春枝图人家相貌好,连男人坐轮椅都不介意。

毕竟春枝先前养了陆景云那么些年,吃了那么多苦。

张大娘等人都希望春枝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千万别再遇上要她辛辛苦苦养着,养好了就跑的负心人了。

霍峥吃面的时候,总感觉那那几个大娘大嫂频频看着自己。

他很快就吃完了面,进屋去了。

春枝跟过去,站在门边问他,“今天只吃一碗面就饱了?”

按照这男人的饭量,应该吃两碗才对。

霍峥“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是不是她们一直看你,你不好意思了?”春枝走过去,“我再给你盛一碗,端到屋里来吃?”

霍峥道:“不用。”

他又不是见不得人,一碗面还要躲着吃。

春枝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以为他是被大娘嫂子们议论,不高兴了。

她压低声音跟霍七说:“大娘和嫂子们只是看你坐轮椅才多问一句,没有恶意的。”

霍峥道:“我不在意这些,你忙你的去。”

春枝笑问道:“真不在意?”

霍峥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我去忙了。”春枝转身出了屋子,把众人用过的碗筷洗了,又刷了锅,和众人一起布置喜房。

春枝住的屋子被布置一新,张大娘把桂圆红枣花生等物堆在盘子上,堆成了山尖尖,龙凤喜烛立在桌子上。

浅色的帘纬也换成了红色的罗帐。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下午。

张大娘催着春枝赶紧换上嫁衣,对镜梳妆。

平日跟春枝交好的小摊贩,和几个街坊邻居都来了,香满楼的小二把两桌席面和桌椅都搬了过来,在院子里摆上了。

卖猪肉的赵大哥还拎了两串炮仗来,在众人喊着“吉时已到”的时候点了火,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响,烟雾在整个小院里弥漫开来。

身着嫁衣的春枝被周嫂子和吴嫂子扶着从屋里走出来。

霍峥自己换上了喜袍,从隔壁小屋迈步而出,跟春枝迎面对上。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他们眼里只能看到彼此。


“喂,你没事吧?你醒醒!”

春枝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男人,却摸到了一手的血,顿时大惊失色。

这样重的伤,绝对不是板车可以撞出来的,可四下无人,连个作证的都找不到,春枝只能先把男人半扶半拖地弄进豆腐作坊去,让他躺在床上。

天色极暗,屋里黑漆漆的。

春枝什么都看不清,她点亮桌上的油灯,举着油灯走到床边,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有多处剑伤,一身玄衣几乎已经被血染透了。

春枝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还有气。

春枝把所有能治伤的药全都找了出来,又拿来一把剪子、一打白布,打了一盆热水。

她坐在床边,对昏迷的男人说:“你伤得太重,这身衣裳也要不得了,我是替你治伤,才剪你衣服的,你醒来之后可不要怪我。”

昏迷的男人没法回应她。

春枝说完之后动手将男人身上的衣衫剪碎,扔到床下,然后将方巾浸入热水里打湿了,一点点擦拭男人的身体。

方巾很快就被血渗透,春枝洗洗擦擦,连着端出去了四五盆血水,才勉强帮男人收拾干净。

许是人一旦忙碌起来,就没工夫伤心了。

春枝擦净了男人的脸,才发现他满身是伤,也难掩矜贵俊美。

春枝长到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陆景云,而眼前这个男人半点不输陆景云,甚至还更胜一筹。

她给男人的各处伤口都上了药,然后用白布包扎好。

此处没有男人能穿的衣裳,春枝就直接拿被子给他盖上,想着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去给他买套新的。

春枝做完这些就很累了,忙活了一天,又被陆家赶出来,还捡了这么一个重伤的男人回来,她简直心力交瘁。

但明天的日子还要照常过,春枝去前面的豆腐作坊去把明天要用的豆子泡上。

忙完之后,她回到后面的小屋,守在男人床前。

春枝这只有一张床,让给男人躺之后,她就没地方睡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凑合一夜。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醒。

春枝怕男人半夜发热,伤势恶化,索性就把椅子搬到床前,坐在边上守着他。

夜色越发深了,外头风雨交加,小小的一盏油灯被夜风吹得忽明忽灭。

春枝守着守着,就打起了瞌睡。

大雨滂沱的夜里,天边电闪雷鸣。

春枝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她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却看见窗外有道人影鬼鬼祟祟。

进贼了——

春枝快步走到桌边,拿起了刚刚用过的那把剪子,然后将油灯吹灭,悄悄躲到了床后面,用床帐掩住身形。

来人翻窗而入,一边往里摸,一边淫笑,“春枝,好春枝,听说你被陆家赶出来了,哥哥特意过来安慰安慰你,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出声?”

春枝听出这是街头流氓张虎的声音,先前这人就总是借着买豆腐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先前张虎还顾忌着她的陆景云的童养媳,不敢做得太过分,今日听说陆景云另娶官家小姐,抛弃了她这个童养媳,就趁夜摸了过来。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哗哗作响。

春枝躲在床后面,害怕地用双手紧紧握住剪子,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漆黑一片。

张虎看不见春枝在哪,身上带的火折子也被雨打湿了点不起来,就摸黑往前走。

“哎呦!”

张虎撞到了桌角,痛呼一声。

春枝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住的地方偏僻,今夜又下着大雨,即便大声呼救,也喊不来人,反而会暴露她此刻的位置。

春枝咬紧了牙关没有出声。

只等着张虎靠近过来,给他一剪子。

“好春枝,你别不出声啊,你叫声张虎哥哥,哥哥疼你!”

张虎揉了揉撞疼的肚子,绕过桌子继续往前摸,屋子小,他很快就走到了床边,伸手去掀开被子,摸到了一具未着寸缕的身躯。

“哟,没穿衣服。”张虎大喜过望,“春枝,你是知道今夜你张虎哥哥要来,所以特意脱光了等我是吧?”

张虎说着就往下摸去。

忽然间,床上的人动了,一把捏折了张虎的胳膊,然后将人踹飞出去。

张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摔落倒地,“你……你不是春枝,你到底是谁?”

“滚!”

床上的男人沉声喝道。

只一个字,便气势逼人。

“男人!春枝你竟然在屋里藏了男人!”张虎一边喊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翻窗离去。

床上的男人抓起枕边的药瓶当做暗器一般飞出去。

正挂在窗户上的张虎应声倒地,连连喊道:“好汉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早知道您在这,我也不敢来啊!”

张虎连滚带爬地跑了。

春枝在床帐后面多站了一会儿,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她才悄悄地掀开帘帐,走出来。

床上的男人听到动静,一把将春枝拉过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春枝下意识地就用剪子扎他,却被男人反扣住了两只手。

剪子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春枝被掐得生疼,勉强发出些许声音来,“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霍峥冷声道:“我只是晕倒了,不是失忆,明明是你推着板车把我撞了。”

话虽如此,但霍峥还是很快就松了手。

“咳咳咳……”春枝立刻后退,离男人八步远,抬手揉了揉脖子,“那也是你原本就重伤在身,若你身上没伤,就板车这么轻轻地撞一下,还能把你撞伤不成?”

她怕男人死在自家门口,若是官家的人过来问话有理也说不清,这才将人扶进门。

现在男人醒了,张口就说是她撞的他。

撞是真的撞了,但真正造成男人昏厥的是他身上的伤,不是板车撞的那一下。

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春枝说:“我原本可以将你扔在街上不管的,大雨天的没人出来救你,你淋一夜的雨,说不定明天就死了。现在你好端端地躺在我床上,还有力气掐我脖子,怎么不算我救了你?”

屋里没点灯,伸手不见五指。

霍峥都被她这副言之凿凿的模样气笑了,伸手摸到自己身上好几处地方都包着白布,像是已经上过药。

这姑娘说她救了他,倒也不完全是瞎话。

春枝摸到桌边,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灯火亮起的那一瞬间,霍峥立马抖开被子,盖在了身上,不悦道:“你忽然点灯做什么?”

霍峥身上什么都没穿。

春枝也是在点亮油灯,看清眼前景象之后才想起这回事的。

只是男人一副被她占了便宜的反应,春枝又好气又好笑:“你反应这么大作甚?”

她说:“先前给你上药的时候,你身上都被我擦遍了,还差多看这一眼吗?”

“你!”霍峥何曾见过这样不知礼数的姑娘,皱眉轻斥道:“乡野之女,不知羞耻。”

“我是乡野之女,你又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要换做平日,春枝未必跟他争这个。

偏偏她今日受尽委屈,气也不顺,当即反驳道:“救命之事,何分男女?我若是救人的时候还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该让你躺在街上等死!”

霍峥俊脸微僵道:“伶牙俐齿!”

春枝道:“那你走啊。”

霍峥顿时:“……”

是他不想走吗?

他要不是光着,早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霍峥才再次开口道:“我衣裳呢?”